书城现实乌戈尔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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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生命永久向你展示着黑与白相互吞噬的状态,致使它起伏翻腾而呈现出思潮明暗的澎湃之力,来自于那些最深层、最瑰丽、最饱满的内在情感,透过时光的推逝,辐射出五光十色的人格面貌,而当这种面貌近距离的出现在奈良美夕的眼前时,它是足够慢速的,甚至于完全静止。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仍然耀眼的阳光被道路前方的黑暗界域折射了回来,在稻田的中间形成了一道无边无际、波光粼粼的光壁。

光壁内侧是不知何故形成的庞然无尽的漆夜,而外侧依然白昼如常,见美夕一步步的靠近光壁,身旁坐立着的秋田犬又开始狂吠起来,它发现警告似乎不怎么起作用,于是改用撕咬裤脚的方式,美夕不作理会,就让狗和腿一并拖行。

早在天旋地转的瘫坐在路上的时候,她便发现了那辆光壁之下横在路中的自行车,美夕挪步到了车前用手轻轻的一拂,崭新的漆面就微微的露了出来,看起来是一台长期久放而鲜少使用的新车,外表灰蒙蒙、脏兮兮一片,显然是积厚了灰尘所致,她全神贯注于那台自行车,没有发觉离光壁仅一步之遥,脚下的拖拽感也消失了。

过了许久,她才低头去看,秋田犬已不见了踪影,美夕先是心头一惊,然后开始觉得惶恐,冷汗直冒,怎么?她又将失去唯一的伙伴了啊,她从来不喜欢那条狗,但她不能失去它啊。

怅然若失之中,她隐约的在咫尺远的光壁里辨认出有一条影子,那影子在光壁内的黑暗之中急切的晃动,美夕没多想便一头扎入光壁,由于那光壁的这一侧太过刺眼,她在进到另一侧时,从强光中突然遁跌进乌漆墨黑的境地,视觉上是处于眼盲的状态,奈良美夕感觉到瞳孔像一把急急忙忙被撑开的雨伞又顷刻间收拢,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发现那条秋田犬在黑夜里闪着明亮绿光的眼睛。

果真是它,狗扑上来舔着奈良美夕的脚踝,她是凭触感而非视觉得到这样的判断,因为那片完全的黑暗中实在是借不到一丝光亮,简直所有的光源都消失了,她摸着黑蹲下来想要去抱狗,突然耳朵里听到来自天空中的微弱异响,渐渐由远处传来,以及近处的秋田犬跑开的脚步声。

听觉在视觉受阻的情况下会激发出被封闭了的潜能,美夕听得越来越真切,是翅膀的扑腾声,那声音大得惊人,美夕仰起脸来却冷不丁的撞在一张纸上,她闻到油墨的幽香,紧接着纸张如雨落,她能想见那洋洋洒洒的景象,但还是连自己的影子都无法辨清。

与此同时,奈良美夕似乎又听到一路狂飙中的狗爪刨地,以及奋力奔跑与冲刺喘息的声音,霍然“嘭”的一下,她毫无防备的被秋田犬狠狠的冲撞所扑倒,整个身子的上半部依势仰倒过了那道光壁,摔躺在原来的那一侧。

明与暗无任何过渡的交接,光线条件产生如此极端的变化,使得美夕的眼睛被刺得半晌都睁不开来,她用手搭起阳棚遮挡住强光,才渐渐恢复了视力,但见一座高耸入云顶的光之大厦屹立于她的眼界之上,左右宽广亦似延绵无尽的长墙,那光壁磅礴的气势在美夕的尽情仰望中,显得神迹栩栩、缥缈仙逸。

更令她惊叹和错愕的是,一只仿佛从史前飞来的巨鸟正低飞而过的横穿此壁,它的翼展足有数百米,那扇动的羽翼尖端几乎从美夕的鼻梁上掠过,奈良美夕在短暂被震慑住过后,特别兴奋的从地上爬起来,她弹射般的跨上那辆自行车,蹬得脚下飞起,秋田犬也一路疾驰的跟在车轱辘后面。

两个小伙伴一路狂追,直到那巨鸟飞进了深山里,目送其消失不见了为止,美夕心有不甘的停下车,还继续遥望了一会,感到遗憾至极,调转车头过来,见秋田犬在她身后坐着,嘴里正咬着一张画纸。

那不正是301房间床底的画作吗?她很清楚的记得那纸张的材质和作品的画风,美夕这才想起来纸片雨的事,她赶紧又沿路骑回去,想着那道光壁还在,然而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异象全都消失了,一切恢复了常态,只剩下一条狗、一幅画,和一辆崭新的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