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元峻宇和赫连嗣超在平原区的草地上,还真的玩起了击鞠。
所谓的击鞠,就是骑在马背上用长柄木杖拍击木球的运动。
木球像成年人的拳头那样大小,用质轻而又坚韧的木材制成,中间镂空,外面涂上各种颜色,加上雕饰,称为“彩毬”。木杖长数尺,顶端如偃月那样弯曲,这样可以将急速滚动的马球挡住,上面雕上精美纹彩,也称为“画杖”,或“月杖”。
游戏者乘马分两队,人数可多可少。
各队十六人。元峻宇这一队,元峻宇为队长,元峻明,元峻秀,元峻杰也喜欢玩击鞠,因此加入进来,其他的队员从侍卫中挑出来,也都是玩击鞠的高手;赫连超这一队,赫连超为队长,队员是他身边的随从。
很多人都来看热闹了。
甚至皇帝也来了,带着柳烟雨,潘淑妃,孙惠妃,方良妃,郑昭仪,许美人,刘才人兴致勃勃的来观看。吴贵妃——不,是吴美人。她没来,据说,病了,病得不轻,因此没来。
太子元峻武带了赵姬也到场了;元峻启没来,他对这玩儿没兴趣;同样对这玩儿没兴趣的元峻轩,却陪着皇帝,兴致勃勃的来观看了。一般在热闹场合,元绿娅极少会出现,这次也来了。
夏依苏也跑来凑热闹。
刚刚到平原区,赫连玥看到她,远远的就招手:“县主快到这儿来,我给你留了位置。这个地方好,可以看得清楚些。”
夏依苏笑着走了过去。
两队的队员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骑着骏马,重装而出。他们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手中拿着长柄木杖,严阵以待。
一阵震天动地的战鼓,忽地划破天际。
击鞠比赛开始了。
只见场上人呼马嘶,杂沓尘扬。两队的人员挥舞着木杖对冲而来,汇集在一处,奋力追逐着木球。
击鞠最讲究的是体力,智力,还要骑术高明。比赛时“人不约,心自一,马不鞭,蹄自疾”,参赛队员不用事前约定却能彼此默契配合,马也能够不需骑手的驱使便自动地奔驰竞逐,对场上的战术变化判断一致,齐心奋力去争取胜利。
双方竞逐,擂鼓助威,球场四周竖24面红旗,裁判称“唱筹”。球门在一个木板墙下部开一个一尺大小的小洞,洞后有网囊,以击球入网囊,击中一次得一分,为一筹,得一筹者增一面红旗,失一筹者拔去一面红旗。比赛结束,以双方红旗多少来定胜负。
观众席上热血沸腾,一阵阵兴奋的喝彩声,震天动地。
夏依苏坐在看台上,伸长脖子看。
场上的赫连超,骑着一匹传说中的“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赤兔马。这马,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鬃毛整齐稠密,马尾强劲有力,通体没有半根杂毛,浑身红得似火,闪着亮光。马背上,是雕花的同样火炭红的马鞍,锃亮的马镫。赫连超骑在上面,威风凛凛,有着一股不可逼视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王者气质。
元峻宇的风采也不亚于赫连超。
白色的华服,配上高大黑色的俊马,闪如闪电的策马疾驶,那单薄略显文弱的修长身子,有着与他温文尔雅气质不符的矫健和肆意。
场上你追我赶,呐喊声,马蹄声混作一团,好不激烈。
赫连超的击鞠技术高超。瞅准对方防守漏洞的空档,在随从的掩护下,用了一个摇晃的假动作,坐骑忽地飞速越过众人,从元峻杰的侧边冲过,突出重围,手中的长柄木杖对准地上的彩毬,奋力一击,彩毬激飞而起,应声入网。
赫连超得分了,暂时赢了一筹。
元峻宇这队也不甘示弱。
没一会儿,他们取得了主动权。元峻明从对方队员木杖下夺过彩毬,继而传给元峻秀。元峻秀稳稳的接了,然后又再传给元峻宇。赫连嗣超从后面冲了过来,一下子把彩毬拦截,不想元峻宇奋起进攻,又把彩毬夺了回来,随后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猛地挥杖,彩毬直直往前飞去,准确无误地射入网内。
元峻宇这队,又板回了一筹。
众人掌声雷动,欢笑声响彻云霄。
夏依苏的目光落到元峻宇身上,离不开去。她看着他,目光紧紧追随着,很贪婪地看着,一颗心莫名的,就凌乱了起来,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的耳边,一会儿响起赫连超的声音:
“我喜欢上你了。我不想勉强你,所以我要亲自问你,依苏,你愿意嫁给我,跟我到西域国去吗?……我会待你好,不会让你受半点委曲的。”
一会儿,响起的是元峻宇的声音:
“夏依苏,我问你,你是否喜欢过我?抑或,你只是逢场作戏?……好!好得很!夏依苏,你还真的是个好戏子!”
一会儿,是丁云豪的声音:
“……你二十岁之前,可以嫁给任何男人——就是不能嫁给元峻宇那小子!!我拿你们夏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的性命威胁你祖母,你祖母敢不答应?”
三个声音齐聚在一起,不时在夏依苏耳畔响,互相交织着,此起彼落。刹那间,无尽的酸楚涌上心头,彻骨的痛楚,无助,郁闷,失落,快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铺天盖地将她笼罩,她听到了自己心底“啪啪”的声响,仿佛皮肉撕裂一般。
身边的赫连玥忽然伸手猛地摇她:
“县主!县主——”夏依苏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赫连玥一脸的惊诧:“县主你怎么哭啦?”
夏依苏茫然看她:
“我有哭吗?”
她伸手摸摸脸颊,果然,一脸的泪,原来,她还真的哭了。夏依苏赶紧抬手,用衣袖把眼泪擦了。
赫连玥问:“县主,好好的,你怎么哭起来了?”
夏依苏喃喃:“我……我没哭。是沙子落眼睛里了。”
赫连玥说:“县主——”
她张了张嘴巴,刚想要说些什么,忽地听到众人一阵惊叫,看席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伸长脖子神情紧张的张望,而场上的击鞠停止了,奔驰竞逐的马匹停了下来,很多人都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