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媚眼如丝,斜斜地睇了他一眼,嗲着声音说:“我们说些女儿家的东西,你们男人听不得。”
元峻武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问:“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要给县主做媒婆,给县主找个好郎君?”——这话,莫不有调笑的味。因为上次在夏目北的醉霄楼,周夫人很热心的揖合,让元峻武把夏依苏娶进门来做侧妃。
周夫人抿嘴一笑:“我倒是想做县主作媒,可是,我哪有这个资格?我自己是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得很呢。”
说话间,元绿娅来了。
她的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捧了一盘盘的食物,款款走来。食物摆了在桌上。元峻武扫了一眼:“皇姐,这是什么?”
元绿娅说:“这是鸡蛋饼,我自己动手,亲自为太子殿下做的。这个是排骨汤,也是我自己动手,亲自为太子殿下煲的。”
元峻武惊诧:“皇姐,这是你亲自动手做的?天哪,皇姐,你可是堂堂的公主,高贵之身,怎么能够下厨房做些粗活?”
元绿娅瞟他一眼,幽幽的说:“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做的。”顿一顿,又再说:“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够尝到我亲自下厨做的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腕有意无意在元峻武跟前一晃,戴着的心形桃核雕刻的绳子冷不防松了,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跌落到元峻武面前的桌子上。
元峻武捡了起来:
“皇姐,你的手串掉了。”
元绿娅一副茫然的表情:
“手串?什么手串?”
元峻武瞧了瞧:
“是红绳穿着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手串。”又再瞧了一下:“咦?这东西是什么?样子真奇特,还是心形状的。”
周夫人伸头过来看:
“这是桃核雕刻。”
元峻武奇怪:
“桃核雕刻?那是什么东西?”
周夫人抿嘴笑:
“桃核雕刻就是拿桃子的核雕刻而成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外面满大街都是,一个铜板得好几个。不过我听别人说,这东西可以辟邪。”
元峻武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他把心形桃核雕刻递给元绿娅:“皇姐也是,怎么戴这种俗气的东西?辟邪的东西有大把,玛瑙,虎眼石,白水晶,玉佛这些都可以辟邪。对了,还有黑曜石,是辟邪挡煞功效最好。”
元绿娅接过了心形桃核雕刻,很不甘心,抿了抿嘴唇说:
“尝尝我亲自为你做的鸡蛋饼,看味道怎么样?”
盛情难却,元峻武拿筷子,心不在焉的夹了一小段鸡蛋饼吃:
“嗯,味道不错,皇姐的手艺还真好,几乎要跟得上东宫厨子做的点心了。”这话,说得未免有些敷衍,因为他只吃了一筷,便不吃了。那些元绿娅精心为他煲的排骨汤,更是看也没看,直接无视掉。
元绿娅神情黯然,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元峻武不耐烦再坐下去,伸了个懒腰说:
“皇姐,我们打扰了好半天,也该走了。对了,皇姐,县主,有机会我请你们吃浇驴肉。这道菜,我前些日子才尝到,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美味,包管你们吃了一次,再想吃第二次。”
夏依苏好奇,不禁问:
“浇驴肉?那是什么?”
元峻武眉飞色舞起来:
“那是一道很特别的菜,做法好不有趣儿。把一头活驴捉来,固定好,旁边有烧沸的老汤。你想要吃驴身上的某一部分,厨子就剥下那一块的驴皮,露出鲜肉,然后用木勺舀沸汤浇那块肉,等浇得肉熟了再割下来,装盘上桌,这样既新鲜,又美味,还可以欣赏浇驴的过程还有那驴的面目表情,很过瘾。”
夏依苏直听得毛骨悚然。
这元峻武,还真血腥。下辈子轮到他做驴,也给人做浇驴肉吃,才那叫做过瘾。
元峻武和周夫人走后,元绿娅颓丧万分,无精打采起来,仿佛一棵被霜打焉了的黄花菜,瞬那间老去了许多。
夏依苏跟她坐在湖心亭的水榭内,大眼对小眼。
抄手游廊旁挂着的一只鹦鹉,冷不防的尖着嗓子冲着她们说:“宝贝,我也想你了!我也想你了!”它在笼子里拍着翅膀,飞扑了一下,又再尖着尖着嗓子说:“我不是鸣哥哥,我是武哥哥。宝贝,我也想你了!”
元绿娅一听,更觉得绝望。
她喃喃的说:“他真的不是鸣哥哥!不过是披着鸣哥哥皮的一个古代人。”她抬起眼,六神无主地望向夏依苏,无助地问:“我该怎么办?”
夏依苏侧侧头,想了一下:
“还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呗。”
元绿娅咬了咬嘴唇,很痛苦:
“我讨厌这儿,我一点也不想做古代人!”
夏依苏牵牵嘴角:
“我也不喜欢做古代人!但既然回不去了,只有勇敢面对。‘
元绿娅呆呆的看她,很不甘心,过了一会儿她说:
“你不是说我们在二十一世纪还没死吗,只不过是成为植物人而已。夏依苏,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回去。”
夏依苏耸耸肩。她对回到二十一世纪去没再抱着多大希望,不过她安慰元绿娅:
“凡事皆有可能。但能不能回去,如何回去,我们并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只有等待。”顿一顿,又再说:“等待的过程,也许时间会很短,又也许很漫长,但无论如何,我们总不能自暴自弃是不是?得好好享受这儿的生活。”
元绿娅低头,叹了一口气:
“在这儿只有煎熬,哪有‘享受’这两个字?”
夏依苏继续苦口婆心的安慰她:
“你想想,我们穿越到这儿来,算不得上是悲催的了,至少你的身份是公主,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也算是人上人对不?如果穿越成人下人,比如说成了丫鬟,比如说成了人家的小老婆,又再比如说,成了姑娘楼的‘鸡’,那岂不是更惨?”
元绿娅沉默了会,终于说:
“你说得也是。”
夏依苏拍拍她的肩:
“亲,烦恼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她伸头,往外面张望了一下:“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元绿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