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让夏依苏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好生奇怪。
元峻宇左手的手腕上,戴着款式一模一样的手链,只是略大了些。他说:“夏依苏,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便把这手链取下来,知道没有?”
夏依苏想说,她就是把手链取下来了又怎么样?是不是要砍她的头?——到底,还是没有说。因为元峻宇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中不大友善,有着那么一股威胁的意味,容不得她说“不”的强势。
夏依苏悻悻的说:“知道了。”
此时的夜色很好,天空中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落在水中。在微风荡漾下,河水清波浩淼,如银似霜,半个月亮在水中倒挂着,折射的光圈一闪一闪,看上去分外的美丽。
夏依苏忽然兴起,她给自己唱生日歌: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唱了中文,自然要唱英文。她又再唱:“HappyBirthdaytome!HappyBirthdaytome!HappyBirthdaytome!HappyBirthdaytome!”
元峻宇瞥她一眼,惊诧:
“都唱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歌?”
他当然听不懂英文。夏依苏不理他,装了没听到他的话,又再自得其乐地唱另外一首粤语版的生日歌:
“……恭祝我福寿与天齐,庆贺我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我,恭喜我!祝福我生日有好事来,盼望我得鸿运,年年都发大财,岁岁都有欢欣,恭喜我,多高兴……”
唱着唱着,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忽地在脑中一闪。
她要放肆一下。压抑太久,真的太久了。她今晚,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一定,一定,要放肆!她不管了,真的,她什么也不管了。为什么不呢?
这样一想,夏依苏禁就心情澎湃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诡笑。
她一边唱着歌,一边脱下脚下的绣花鞋,还脱了身上的裙子,把里面的衬裤从膝盖以下都撕掉,身上穿了丝质品绣着花卉的抹胸——这“抹胸”,是古代女子的内衣,略有弹性,手感厚实,“上可覆乳下可遮肚”,整个胸腹全被掩住,用带子系结,把前面两点盖得严严实实,并没有走光。
元峻宇看着,目瞪口呆。
饶是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但此时,他却淡定不起来,一时之间,竟然乱了分寸:“夏依苏,你……你要干什么?”他的样子,像是她要对他霸王强上那个弓似的——他不是不想,只是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她会这么主动,会对他投怀送抱?
夏依苏回头,给他一个狰狞的笑,随后又再唱:“……恭祝我生日有福有财,再贺我周年有利,年年都发大财岁岁都有银子,恭喜我,祝福我……”唱着唱着,夏依苏身子忽然以了迅雷不及掩耳速度往河里跳下去,“扑通”一声响,歌声没了,她整个人已落到了水中,没了踪影。
元峻宇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夏依苏已从水里冒出头来,掠一掠湿发,便划动水流,在水中游了起来。
虽然是炎炎的夏日,可夜深了,河水有些冰冷,风吹过来,夏依苏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深呼吸,大力地划着水,一下又一下的,身子很快就离画舫远远的。
元峻宇顿时啼笑皆非。
这才明白过来。夏依苏之所以穿得这么清凉,并不是要对他霸王强上那个弓,而是为了要游水方便,不受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约束。这夏依苏,还真是野得可以。不过这种野,够味儿,他喜欢。
元峻宇不假思索,也往河里跳下去。他的速度奇快,仿佛一支箭般射出来似的,在水中带起一条白浪,朝夏依苏的方向直直游过去。没一会儿,他游到她身边,冒出头来,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夏依苏朝他嘻嘻一笑,又再潜入水中。
她会游泳,而且游得不错。
在二十一世纪,她家里有游泳池。既有露天的,又有室内的,一年四季都可以穿了比基尼,在游泳池内畅游。尽管如此,夏依苏还嫌不过瘾,每年夏天,总要飞往海滨城市,体验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畅游的乐趣。
元峻宇尾随夏依苏。不管她游得多远,他始终亦步亦趋,不离左右,他依然没有说话,也不阻止,而是陪着她疯——偶尔疯一下,也没什么不可。
夏依苏渐渐不觉得冷。
她感到好不快意,很久,很久,她没有这样尽情放肆了。在如此月高风清的夜里,在如此宽阔的小河中畅游,与河水融合一体,真是至大的享受,多么自由,多么舒畅,那么的开心快乐。
不知游了多久。终于,夏依苏筋疲力尽。
那画舫不知飘到何处了,早已不见了踪影。夏依苏往岸边游去,好不容易双脚踩地,她使尽吃奶的力争,努力爬着,气喘吁吁上岸,便一下子的瘫坐到地上。
元峻宇也游上了岸。
夏依苏穿得太清凉——其实也算不得太清凉。衬裤的裤管给扯了去,成了七分裤,上身穿着能把整个胸腹全被掩住的抹胸,只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臂而已。这比她在二十一世纪穿的比基尼,完全是小巫见到大巫。
只是此时冷气冷清,湿衣服贴在身上,风吹过来,原本还是热腾腾的身子很快就冷却。没一会儿,夏依苏就觉得冷得彻骨,整个人直打哆嗦。
元峻宇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夏依苏身上。
他骂:“傻瓜!”
夏依苏嘻嘻笑。
元峻宇吹了一声口哨。很快,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刚才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瞬间便到了跟前。元峻宇从马鞍后解下了一个酒袋子,扯开塞子,拎着走近夏依苏,然后把酒袋子递到她嘴边,用了命令的语气说:
“喝一口!”
夏依苏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酒很辛辣,她差点儿给呛着了,随着这股辛辣冲到肚子里,像了火焰一样的气流,慢慢的流窜到五脏六腑中。
元峻宇仰起头,也喝了几口酒。随后他把又把酒袋子递给夏依苏。夏依苏摇头:“不喝了,再喝下去我就要醉了。”
元峻宇瞥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醉了更好,我就把你扔在这儿,让狼把你吃掉。我自个儿回去。”
夏依苏不忿:“喂,是你把我带到这儿的,你得把我安全带回去!”
元峻宇说:“我又没让你跳到河里去游水。”
夏依苏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元峻宇问:“还冷吗?”
夏依苏说:“好些了。”
元峻宇说:“该回去了。要不天亮后,给别人看到可不好。”
夏依苏说:“嗯。”
回到夏府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了鸡鸣声。此时月光已经黯淡,天空变得一片漆黑——那是黎明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