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人的身影从伊莲身边走过,是一个侍从模样打扮的男人,“图特摩斯殿下,最高祭司找您。”
小男孩凝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紧紧握着拳头,“知道了!”
金光渐渐消失,浓雾再次聚拢,伊莲突然感到一震晃动,好像地震了一般。
“莲!醒醒!莲!醒醒!”耳边出现一个熟悉的浑厚男音。
“莲!醒醒!”
伊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黑暗中一个男子温热的鼻息拂过她的脸颊,她借着洒落进房间的朦胧月光看向脸颊左边的侧上方,逐渐清醒的意识让她认出那个人是塔菲姆。
“我上来看你醒没醒,隔着门听到房间里有动静,进来黑漆漆的。你躺在床上说着什么,好像提到‘尼斐鲁拉’和‘哈特谢普苏特’,是不是做噩梦了?”塔菲姆摸索着将屋内的灯逐一点亮。灯光下可见伊莲的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
“做了一个梦,好像梦到‘过去’。”伊莲下了床,走到柱子边,远处王宫主殿里灯火通明。
“上午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他竟然那么快就答应下来。”塔菲姆坐到石柱边的躺椅上看着她。
伊莲倚在柱子上,眺望远处灯火的双眸有些迷离。
“我告诉了他,我来自遥远的未来!”
“莲!”塔菲姆有些吃惊,“那他?”
“我没有告诉他我是莲的转世,他不知道。”伊莲盯着远处幽幽地说道。
塔菲姆感到自己虚惊一场,“哦。”
伊莲倏地看向他,“我的名字叫伊莲,很有意思,名字中也有一个莲字。”伊莲停顿了一下,塔菲姆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
“在我所处的时代,我在距离埃及很远的国家,同样也是一个历史悠久,充满魅力的国度。而埃及,在我所在时代之前很久就已经没有法老,没有阿蒙拉。现在我眼前的一切在那个时代已经不复存在,只有破败的神庙遗迹。我从小就很喜欢古埃及的历史,文化,传说,莫名的喜欢,就像是流淌在血液里与生俱来的喜好。”
“在我公寓楼下收到的一个匿名‘礼物’,这个东西将车祸中受伤的我的灵魂带到了这里。地震让我回到了属于我的时代,我在埃及旅行遇见的女子同我再次坠落这个时空,而错乱得变成她附体在‘莲’的身上,我必须让她回去,否则她会魂飞魄散,我去王宫见她只为了听从苏安娜的安排,结果被误认做谋杀‘莲’的凶手。坠入尼罗河又再次复回,我不知道怎么到了拜布洛斯,是蒙塔那孩子在海边发现了我,他说看到我被蓝色的光所包裹,飘浮着慢慢落地。然后第二天你们就来了,就是这么个过程,现在我依然无法理清头绪,我是莲,伊莲,还是某某,我从来没有这么困惑过,真的。我很想知道关于前生的事情,很想。”伊莲眺望远处的眸子里是迷惘与无助。
“我第一次见‘莲’是在卡纳克,顺着图特摩斯的眼神,看到从穆特神庙走出来站在圣湖边发呆的’你’。从那一刻开始,’你’的身影也总会出现在我脑海里。”塔菲姆看着王宫的方向,毫不掩饰地叙述着。
“塔菲姆!”伊莲听到这含蓄的表白,有些不好意思,慌忙别开目光不去看他。
“地震过后,受伤的‘你’终于醒来,但是我从那具肉体上找不到往日‘莲’的影子,我依稀感觉你变了,那是完全不一样的‘莲’,想必图特摩斯也感受到了,大婚的日子定下来之前,他曾经问我觉不觉得‘你’和以往有些不同。在拜布洛斯的海滩上看到你抱着孩子,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原来真的是你,是你不曾改变的灵魂。阿蒙霍特普的母妃……斯堤雅再与前世你的肉体相似,但我从来不会将她错看成‘莲’,这真是奇妙!”
“但他却错看了,不是么。”说到这里,伊莲的神情变得有些落寞。“我的到来改变了历史原有的轨迹,按理说,斯堤雅应该是他的第二任王后,而我是不被记载的存在,在泰伊被误杀的那个时候,原本死的应该是我!我叫斯堤雅,是为了更正已经偏离轨道的历史,但是似乎越走越远了。”
“刚刚的梦境,是属于前世的记忆,我能肯定。苏安娜说的是真的,现在我相信了,只是所有的结症都聚焦在有关前世的记忆上,我完全不记得,所以我无法得知我要做的,必须做的意义何在。如果苏安娜给的条件我都做到了会怎样,没有做到又会怎么,会带来怎样的结果,这些我通通都不知道,现在我能做的,唯一可以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但是这样的等待很让人窒息,你知道么,塔菲姆,我怕我熬不下去。”伊莲的头微微低下来,俯看楼下花园里的莲花池。
“这段时间你太累了,一个人背负这么多,我会保护你的,即使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好好休息吧,最近就不要去上课了,呆在家里,好吗?”
“塔菲姆……”伊莲抬起头看他,随即又将目光闪躲开。
“好好睡一觉,刚刚做梦肯定也没有休息好,我先离开,关于我说的,你就当我胡言乱语,不要有压力!美美的睡一觉,什么都会好起来的,你是个好姑娘!”塔菲姆站起来,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秀发,捧起一缕青丝吻了吻。
“谢谢你!”伊莲目送他离开,再次看向王宫的主殿,灯火已经暗了下来,此刻图特摩斯正在做什么呢?批阅文书?睡觉?或是……她不敢往下想,想到他可能在寝宫或者王宫的某处宠幸某位女子,纠结的心就会让她难受。
伊莲熄灭了房间里的灯火,只留下一盏灯,微弱的光亮如同黑暗中的星星。伊莲靠在躺椅上盖着薄薄的毯子瞭望月空,微风拂来,空气里夹杂着莲花的芬芳,伊莲渐渐感到头脑沉重,她闭上眼睛,过了许久,她仿佛听到悠扬的乐声与嘈杂的欢呼声,声音渐渐近了直到宛若置身其中。
伊莲坐起来,耀眼的阳光照得自己睁不开眼睛,她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呆了,房间和床都不见了,她竟然身处在尼罗河边,河边的芦苇挡住了她正前方的视线,她拨开芦苇,惊讶中她的唇微微的张开……
金色的太阳船停泊在不远处的渡口,船上一尊威严的阿蒙神像镀上了黄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几位衣着光鲜的竖琴演奏师坐在太阳船船舱的两侧演奏,悠扬的曲调如行云流水一般弥漫在尼罗河上。人们忙碌地在搬运各种物品,侍卫们严阵以待,将渡口直至王宫处的主干道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渡口处其他被鲜花妆点的船舶上,乘载着雕刻精美肃穆的神像。尼罗河沿岸是前来参加庆典的绵延近三公里的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