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梦境不断……
‘砰,砰,砰!’捶门的声音。
“嗯……谁?”伊莲头疼欲裂,翻开蒙在头上的毯子,门外没有人回答她。
她下了床,摇摇晃晃走到门边。桌上的油灯早已因为灯油燃尽而熄灭了,卧室东面墙上高处的窗户投进来一丝丝光亮,房间内的光线非常微弱。
伊莲解开扣住的门栓,将房门打开,中厅里没有人,同样微弱朦胧的光线,难道是自己恍惚之中产生的幻觉?伊莲转身准备关门,突然她看见脚下有一个小小的布袋子,她赶忙捡起来。
这是一个普通的米黄色亚麻布做的布袋,伊莲打开袋口系着的绳子,里面露出一张折叠好的莎草纸。伊莲将莎草纸翻开,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抽象的古埃及象形文字。伊莲关上房门,坐到床上看了好几遍,还是弄不懂上面的意思。
会是什么人呢,这个人必须可以自由进出法老的寝宫,而且懂得象形文字的意思,在古埃及,除了法老和书吏以及地位较高的祭司,就只有受过良好教育的王族或者贵胄才懂得书写和阅读文字。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给她这样一个东西?
没有头绪,没有线索,伊莲来到浴室,把昨天宫中女仆为她准备好的沐浴用水倒进浴池中,放好适量的苏打,脱掉衣服坐了进去。看向水中的倒影:流了一整夜泪的眼睛,红肿干涩。
伊莲仰躺在浴池中,脑海里不断闪烁着先前收到的神秘莎草纸上绘有的象形文字。一刹那间,她似乎明白了其中两三个文字的意思,第二个字符是个月牙,第三个字符是个行走的人的形状,第四个字符是平行的三条波纹,那不就是在暗示她,晚上到尼罗河边去,这个人想约她去做什么呢?伊莲心中满是困惑不解,却又感到好奇与期待。
沐浴完毕,伊莲在更衣间穿好裙子,突然,敲门声又起。
“谁?”伊莲来到卧室门口,询问的声音显得格外紧张。
“莲殿下,午餐已经备好了,请下楼用餐。”是代替萘塔俪值班服侍她的宫女蒂娜的声音。“早上我来过了,您没有吱声,我估计您没有起来,就没有打扰您的休息。”
“哦,知道了,谢谢你,我马上下来。”伊莲松了口气,抓起梳子把蓬乱的头发弄服贴。拿起桌上她从花园里弄来的无花果树上的树枝,树枝已经被她用刀子削去了皮,并且刨得很光滑,截成合适的长度。她把头发向后高高盘起,用这个自制的发簪将盘起的头发固定住。
伊莲准备下楼用餐,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她忽然想:留下莎草纸的会不会是蒂娜呢?她可以自由出入法老的寝宫,但是这个比萘塔俪还要小的宫女,看上去纯真幼稚,不像是会有心机做这种秘密事情的人,一般人也应该不会利用她。看来自己的种种猜测和疑问,只有应邀赴约时才能得到答案了。
伊莲下楼通过楼下的走廊时,眉头紧锁,昨晚不该看见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她深呼吸一口,忍住心中莫名的痛苦,拉开中厅的侧门,撇过头去不看左边,径直往中厅大门奔去,开门,下楼……
蒂娜已经像萘塔俪平时伺候伊莲那样,将午餐和用餐的桌椅一并安排摆放在了寝宫大门外不远的右侧柱廊亭台下面。正午的太阳光垂直照射下来,走入柱廊的阴影里马上感觉到一丝清凉,坐在这里既没有在光线昏暗的屋内吃饭那么压抑,又可以观赏前庭花园里的植物,呼吸新鲜的空气。吃饱了什么都不去想,坐在柱廊阴影下小酣片刻,真是一天中让人感到最为舒服惬意的时段。
“蒂娜,你又搬凳子来做什么?”伊莲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们,忙着端这端那。
“殿下,刚刚塔菲姆大人吩咐奴婢做的,他说王早上出去的时候交代了要回宫用膳的。”蒂娜放好椅子,退到一边。
‘叮’……伊莲手中小巧的镀金莲花纹酒杯掉落在地。“啊……”她惊呼,雪白的亚麻长裙染上了葡萄酒的颜色,一大片眩目的紫红。
“殿下,您怎么了?”蒂娜见她失神的倚在桌边,手突然颤抖了一下,一个不稳,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地。
几个侍女很快清理了地面,拿来毛巾给伊莲擦拭双手上因为有糖分而变得粘乎乎的液体。
“没事,没事,可能是昨晚睡眠不好的缘故。”伊莲擦拭着双手,神情落寞。
“蒂娜……我,我上楼去了。”伊莲吞吞吐吐,想要起身。
蒂娜一脸的讶异,“殿下,您刚下来,还没有用餐呢!”
“啊?哦,我不饿,我先上去,等会你把我的东西端上来吧。”伊莲起身就准备往寝宫大门而去。
“你就那么的不想见到我吗?”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伊莲定在原地,进退两难,脑子里一浮现昨夜的景象,她就不想见到他,想要逃跑。
图特摩斯从她身边走过,站到她的右侧前方。
“蒂娜,你们下去吧。”他吩咐道。
“是,法老。”蒂娜引领侍奉在大门左右的众宫女进入寝宫大厅候命。
柱廊阴影下片刻的沉默,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伊莲的头始终是低着的,不曾抬起,双手使劲揉搓着裙子。‘我真是天底下最没用的女人,明明是他对不起莲,怎么倒像是自己红杏出墙,见不得人一样。’伊莲恨透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刻表现出的不贴合实际的懦弱,或者说是被动。
“昨天……昨天晚上……”今天的图特摩斯,口齿似乎也不那么清楚。
“我什么都不知道!”伊莲丢下话往屋内走,忽然间左手被图特摩斯拉住,她奋力的想要挣脱,却被图特摩斯反转身来,两个人终于面对面了。
“你说不知道,证明进来的人是你。”
伊莲仰头看向他,心中又涌出那股哀伤和疼痛,还有无名的愤怒。
“是我,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好事,我真的很后悔,我干嘛要下楼去。你也不用和我说什么,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但是不保证还有人知道,你是一国之君,你想要哪个女人就要哪个女人,谁也无权干涉你。”伊莲的胸口起伏加剧,说完她激动起来,又想要抽身离开。
图特摩斯紧紧拽着她的左手,“莲……你误会了,我,我喝醉了,我把她当成了你,不信我带你看看,她有点像你。我,我……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
‘叭!’,一记洪亮的,清脆的响声,图特摩斯的左脸顿时火烧火燎,伊莲举在半空的右手掌心通红。
“你!”图特摩斯紧捏住她左手的手腕。
“放开我,你们男人怎么都是这样。”伊莲欲图挣脱他的钳制。脑海里忽然浮现另外一组镜头,嘈杂的酒吧,一个熟悉的身影吻上了另一个女人,之后,这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竟然还敢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他是多么的爱她,荒唐!如果是爱,怎么会在分手时连一个预兆都没有,只给了她一个破理由,难道他忘记了这个他拿来分手的理由,当初他是那么的不屑一顾,信誓旦旦。如果是爱,怎么会在分开后这么快就可以若无其事的吻上别人的唇。如果是爱,怎么会在吻过别的女人后再来说爱她。如果这是爱,那么是他喝多了或者疯了。如果她相信了他的爱,那么是她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