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了!”缇媂嘴里应承着,但手心已经开始冒汗,斯堤雅已经被仇恨夺去了理智,她已经被疯狂迷蒙了心智了。这样的斯堤雅,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今天让她去做刽子手杀人灭口,明天也可以让其他人来杀她灭口。她不能再这样继续走下去了,这是一条死胡同,如果阿蒙霍特普殿下死了,斯堤雅根本就接触不到法老,更别说生下新王子,斯堤雅已经疯了,疯了!虽然斯堤雅王妃的命令她不能违抗,但是她得为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留条退路了。
伊西斯坐在床边握着阿蒙霍特普的小手,他的气息微弱,不时还发着高烧。医师刚刚弄了汤药,现在他的身上已经不那么滚烫了。
伊西斯起身来到隔壁的房间,她跪在伊西斯女神的雕塑下祈祷着。过了许久,嬷嬷搀扶着她从地上站起来。
伊西斯整理了下装饰用的环形披肩,“娜斐,你说是谁将王子殿下的情况散播到宫外去的。”
叫娜斐的嬷嬷摇摇头。
“你倒是个不扯是非的人,我没有看走眼。”伊西斯拍拍她的肩膀,走向通往楼下的阶梯。
“在这宫里面几十年了,风风雨雨的,这次是最让我揪心的一次!医师说了,王子殿下并未摆脱毒液的侵蚀,虽然暂时控制住了,但仍旧生死未卜啊!”
“王太后,王子殿下有阿蒙神庇护,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娜斐宽慰着伊西斯。
“你我就不必客套了,都几十年的主仆了,谁还不清楚谁吗!有些话也就当着你的面说说,发泄发泄,我在这宫里可是憋坏了哟,除了和你说说,跟神灵说说,我还能跟谁说呢!法老的事情够多了,我总不能做个唠叨的老太婆子天天给他添烦恼啊!”
娜斐安静的跟在伊西斯身后,“是,王太后尽管把心里痛快不痛快的都倒出来,有人倾诉一下心里会舒服些的。”
“我看呀,这孩子是在硬撑着,他在等一个人,是信念在支撑着他!阿蒙霍特普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王太后……”娜斐想要再宽慰伊西斯几句,被伊西斯挥手打断了。
“不用劝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在等他的父王!”伊西斯说着梗咽了起来,她用手试了试眼角的泪水。
“是我害了他啊,他父王不在,我应该更加关心他照顾他才是啊!这些宫里的女人们成天争来斗去的,分了我不少的心思。这后宫没有个女主可不行啊,虽然法老已经定了迎娶美丽特拉的日子了,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坚持啊,应该早一些让他定下来的!当初哈特谢普苏特称王,迫不得已让他娶了尼斐鲁娜,尼斐鲁拉死后,他想娶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莲,但是我考虑到那女孩子的身份低微,先王连个公主的名分都没有给她,而且莲的心气极高,恐难隐忍这后宫里的莺莺燕燕,做王后恐怕压不住台面,我觉得不适合也就回绝了法老,看到王儿那般伤心的模样,我这个做母亲的何尝不心疼啊!所以后来他立第一偏妃的事情我也没有过多的干涉,没想到这个第一偏妃引起宫里面这么多明争暗斗,那孩子看着温良贤淑,但毕竟来历不明,是我糊涂!王子的母亲心胸狭窄,极度好斗,法老几次想要废了她都被我劝了下来,我考虑到阿蒙霍特普才那么做的,这也给法老增添了烦恼啊!现在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只要我的孙儿能够活下来就好了,不然我怎么跟他的父王交代啊!”
“王太后!请您不要自责!法老回来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会真相大白的!王子殿下也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啊!”
“王太后,启禀王太后,第一偏妃宫里的侍女上吊自杀了!”侍卫跪拜在伊西斯的面前。
“什么?她为什么要自杀?是谁?”伊西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近日王宫里面都是些晦气的消息传来。
“是塔莎,法老寝宫的侍女之一,后来根据王太后您的吩咐随奈塔俪一起去侍奉第一偏妃的侍女,据说王子当日被毒蛇侵犯的果篮正是经她之手!”
“什么!死啦?”
“是的,医师验尸说恐怕昨晚半夜里就咽了气,上午宫女发现她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变得僵硬了!这是在她身上发现的遗书。”侍卫将一小卷卷好的莎草纸呈上。
伊西斯从侍卫手中接过纸卷,快速的阅读着莎草纸上的简体文。
“畏罪自杀!”伊西斯捏着纸卷,茫然的看着远处……
午夜的底比斯郊外云淡风轻,连绵的戈壁和沙漠在冷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空荡。几匹骏马从远处飞驰而来,马蹄的踩踏扬起一路尘沙。
为首的男子驾着马儿甩开随从急速朝底比斯王城而去,速度快到令城门口守卫的士兵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男子就已经驾着骏马冲入了王城,看着远去的背影,士兵们如梦初醒一般齐刷刷地朝城内的方向跪拜行礼,而男子已经疾驰而过进入王城很远了。
男子跃下马背,跑上通向宫门口的台阶,宫门处的侍卫惊恐地朝他匍匐跪拜。
“法老!”
在沿途侍卫和侍女们惶恐的匍匐着的注目礼中,图特摩斯一路狂奔,这些平日里走过成百上千次的庭院和甬道在今日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完。离开不过几个月的王宫,现在却仿佛已经距离了无数个光年。
“王子殿下在哪里?”图特摩斯一边质问王太后寝宫大殿里守候的侍女,一边朝王太后的寝殿而去。
“王子在王太后隔壁的卧室。”侍女们纷纷朝图特摩斯的背影跪拜下来。
“阿蒙霍特普!”图特摩斯径直奔向卧室中央的大床。床边侍奉着的侍女们惶恐的匍匐在地,图特摩斯撩开帷幔,阿蒙霍特普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
“你终于回来啦!”已经睡下的伊西斯听到了隔壁的动静。
“孩子,父王回来了,你快睁眼看看父王啊!”图特摩斯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阿蒙霍特普的小脸,深邃的眸子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母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宫中怎么会有毒蛇的?您派来的人只粗略的把情况跟儿臣说了一遍,医师呢?医师怎么没有侍奉在王子的卧榻之前!你们快去把医师叫来!”图特摩斯略带梗咽的声音蕴含着些许恼怒。
“医师们侍奉了一天了,阿蒙霍特普的情况不断反复,之前稍稍有了好转,我刚刚让他们下去休息一会,这会都在偏殿候着呢。”伊西斯看到坐在床榻旁神情憔悴的紧握着儿子小手的图特摩斯,忍不住一阵心酸,她默默地站在图特摩斯身后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