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因为近日来都没怎么吃东西,见到图特摩斯的那一刻起,仿佛唤醒了周身的感官知觉,斯堤雅那夺命的‘媚眼’更是让她避之不及,干脆把注意力都投入到食物吧!不管斯堤雅说什么她全当充耳不闻,不过对于伊西斯太后的解围,她还是很感激的,不管伊西斯王太后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大局,总之让局面不那么窘迫总是好的事情。
伊莲的肚子开始‘咕咕’的有了响动。伊莲盯着野鸭,双手掰着鸭子已经快要僵掉,她现在感觉看得到吃不着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更要命的是肚子不停发出的抗议声越来越大。
“咕咕……咕噜……咕……”奇怪的声音终于像要爆发开来,毫不掩饰的迸发了,伊莲的脸涨红得如同熟透的番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图特摩斯用手肘撑起自己的身体斜歪在一边,几乎笑翻在自己的席位上。阿蒙霍特普和王太后也是一脸强忍笑意的扭曲表情,斯堤雅则捂着嘴巴,眼神里满是嘲讽的味道。
伊莲咬着嘴唇涨红着脸,看来她今天是非得和这烤鸭子卯上了,她重新使劲用力想要掰下野鸭的腿,但烤鸭滑溜溜的身体让她的力气用得有些无所适从,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细的汗珠,野鸭依然完整的待在雪花石餐盘里,伊莲无奈的用手背擦擦额头,手背上沾上的烤鸭的油水沾了一些到额头上,她浑然不知。
“哈哈哈哈……呵呵呵……”图特摩斯坐起来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水珠。
伊莲把鸭子换了个边,准备继续掰,一只大手已经从她的面前将盛有鸭子的盘子拿了过去。
图特摩斯将烤鸭放到自己的面前,一点点将其掰开撕烂,腿,翅膀,颈,胸脯……每一部分都逐一分解成能徒手撕成的最小块。
“吃吧!”装好野鸭的餐盘被重新放到伊莲面前,伊莲看着眼前已经‘面目全非’的鸭子,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她抓起一小块塞进嘴里。
“慢点,别噎着……它又不会飞走!呵呵呵呵……”图特摩斯接过侍女递来的擦手的亚麻布,他侧身俯低身子,轻轻擦拭着伊莲的额头。
“不要了啦,我自己擦……”伊莲将头微微偏过去想要躲避图特摩斯手中的亚麻帕子,斯堤雅那能杀死人的眼神难道图特摩斯这家伙浑然不觉,视而不见吗?
王太后伊西斯瞄了一眼阿蒙霍特普身边的斯堤雅,“吃吧,吃吧,大家都多吃些吧!”
“斯堤雅身体不适,先回去了!”斯堤雅猛地站起来,铁青着一张脸,她甩下腿上垫着的亚麻帕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王太后坐在位子上扬了扬眉,大殿里的侍女们垂首站立着,这样微妙的气氛下谁也不敢吱声。
“王奶奶,父王……”阿蒙霍特普有些窘迫的想要说什么,但被图特摩斯打断了。
“吃吧,阿蒙霍特普,你母亲不舒服就让她回去休息,你陪着我们。本来今日父王还要陪你的,下午的游猎有些累,父王就不送你回去了,晚上侍卫们送你回去,你再多陪陪你母亲,你给王太后说说你今天猎鸭的趣事吧!”
听图特摩斯这么说,伊莲忽然对阿蒙霍特普感到有些歉意,如果不是自己吃鸭子把事情搞砸了,今晚图特摩斯该要陪他们母子的吧,都怪自己,孩子一定很失望。
她的神情被对面的阿蒙霍特普看在眼里,“王妃殿下不必多心,我母亲就是这样的脾气。这几天父王天天陪着我呢!”
“啊……是!”伊莲没想到阿蒙霍特普会和她说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奶奶,您不知道,猎鸭的时候可有趣了,我和父王……”
大殿的气氛再次恢复到轻松愉悦的状态,所有人都认真的倾听着小王子的描述,殿堂里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伊莲小口小口的喝着葡萄酒,吃得饱饱的肚子加上微甜的葡萄酒,脑袋开始一阵阵发热,这就叫酒足饭饱么?真的是让人好满足的感觉。
伊莲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倚在席间,听着阿蒙霍特普稚嫩的童声在偌大的殿堂里回荡,就像在听小鸟清唱,她晕晕乎乎的,大殿墙上鲜艳的绘画和阿蒙霍特普的小脸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孩子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遥远……
法老的寝殿里魅影闪烁,侍女们放落镀金大床两侧的淡金色帷幔悄然退出殿外,奈塔俪放下床尾的帷幔,也安静的退了出去。光影穿透淡金色的薄纱,光影飘曳的华丽殿堂里顿时变得格外梦幻而又恬静安逸。
图特摩斯用手肘支撑着身体,面朝伊莲侧卧着。他借着穿透帷幔的微弱火光,正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伊莲。
伊莲侧卧着,脸颊因为酒精从体内散发出来而透着可爱的粉红。她的睫毛在轻微的抖动,朱唇微微开启,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带来阵阵葡萄酒的芬芳,透过朦胧的火光和魅影,伊莲的脸蛋看上去可爱得就像尼罗河畔丰收时刚刚采摘下来的鲜嫩欲滴的石榴。
这个性格多面,有时乖巧有时倔强,有时又有些举止怪异,让人难以琢磨的女人,竟然在席间不知不觉喝掉了整整一陶罐的上等葡萄酒。阿蒙霍特普讲述下午猎鸭的有趣场景时,她居然歪斜着醉卧在一旁傻笑,大家都被她逗乐了,捂嘴躲着窃笑,王太后和阿蒙霍特普王子因顾及图特摩斯的面子,没有笑出声来。
宴席接近尾声的时候,喝醉的她舒服的躺在地上,微启的红唇边还淌着一滴口水。图特摩斯只觉得又好笑又尴尬,这个该死的小女人,让他在众人面前感到无比窘迫,瞧她那副酒足饭饱的满足模样,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身在何处,以及自己是拥有高贵身份的埃及王妃的这一事情。
图特摩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伊西斯王太后等人的偷笑中抱着她回的寝宫。当他将她横抱起来的时候,她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蠕动了几下,可能是因为找到了一个让她觉得舒服的姿势,在惬意的打了个哈欠后,她终于静了下来,看样子她是醉得不轻了,连自己是躺在哪里都浑然不觉。
“妈妈……哥哥……不要……去……别的……女人……那……”伊莲微启的嘴唇稍稍动了一下,发出几个音节简单的单词,她说的是古埃及的语言,在幽静的空间里,突然发出的细小声响也听得非常清楚。
图特摩斯皱了皱眉头,妈妈?她想自己的母亲了吗?哥哥?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更没有听说她有个哥哥,不要去别的女人那里?难道她喜欢自己的哥哥么?她不是说在她所在的时代,血亲之间是不可以结婚的么?
图特摩斯伸手捋了捋她额前垂落下来的头发,伊莲的睫毛剧烈的颤动了几下,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令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俊俏脸庞,这是在做梦吗?伊莲眨了眨眼睛,闭上了又再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