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红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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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七月十七日,日本第二批武装移民六百七十户到达额穆县城,随即被分散到各个乡镇村屯,新一轮的掠夺就此拉开帷幕。随着开拓团一同到县城的还有一支比较特殊的队伍,名称叫做“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队”共计一百八十人,营地就设在了官邸镇。

他们绝大部分都是高小毕业生或失学的青少年,平均年龄在十六岁。他们受训后,被编入以乡镇为单位的义勇队作为预备役,随时都可能补充到前线。鉴于东北各地频繁发生开拓团移民被杀事件,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就让这些被灌输了一脑袋军国主义思想的青少年,来维护移民的安全和协助实施“新土地政策”。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在各乡镇制造了许多骇人听闻的血腥事件。仅在官邸镇辖区三个乡,二十几个自然村里,就打死无辜村民十几人,伤者不计其数,几个木帮把头,在老把头的带领下,抬着一口猪,在大山了转了两三天才被“插千”的兄弟领到山寨的聚义厅。一见到志民和孙二宝他们,就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样激动万分。

“两位长官,可找到你们了。老把头说。

“老把头,千万别叫什么长官了,我们现在是胡子。有什么事儿就快说。”孙二宝说道。

“我们镇十里八村的老百姓,都快让日本人的一帮小杂种祸害死了。土地被霸占了不说,还打人,我儿子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那个伶牙俐齿的木帮把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诉着。

“我家也是,地都种上了,眼看着还有三四个月就能收成,谁舍得把地贱卖给开拓团啊?不给就打,我的肋巴骨现在还痛呢。”另一个把头说。

“我们打听到你们拉起了绺子,想让你们帮乡亲们出一口气。这不,大家伙凑了一点钱,买下一口猪。恳请各位英雄好汉出手相助。”老把头说道。

“你们就是不来,我们也想收拾一下那帮小杂种。你们先回去吧,回去跟谁也别说我们山寨在大砬子山。”志民说道。

“放心吧,我们要是说出去,就让我们不得好死,天打雷劈。”老把头说道,其他几个把头都纷纷发着毒誓。东北农村的乡民很淳朴,他们都很迷信毒誓的作用,凡是发过毒誓的人,都轻易不敢违背誓约。

“沈大哥,拿上几块大洋给他们,猪,咱们花钱买了。”志民说道。

沈长庚取了几块大洋塞给了老把头他们,他们都坚持不收,在志民他们的一再要求下,才千恩万谢地收了钱下山去了。

”一个多月没活动筋骨了,咱们活动活动?”志民问道。

一个多月以来,山寨又新添了六七十号人马,其中就有原“混江龙”手下的二十几个人。“混江龙”被王德彪插了后,这伙人就四处流窜,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后来,被下山购置粮草的沈长庚遇到,说服他们一起来山寨打小日本鬼子,他们也乐得有个落脚的地方。所以,心甘情愿地入了伙。

他们讲起了志民新婚之夜的事情,说臭蛋在青沟子镇警察所的时候,就和”混江龙”有过一面之缘。臭蛋中午在志民家喝过喜酒后,因酒席间孙二宝的冷嘲热讽而窝了一肚子的火,就想到县城里的妓院消遣一下,恰巧在在这家妓院碰上了“混江龙”。两个人一拍即合,就策划了抢劫何家大院的勾当。“混江龙”为钱财,臭蛋是为了报复孙二宝,他以为孙二宝会第二天离开何家大院,没想到所有的如意算盘都落了空,还搭上了“混江龙”的一条性命。

虽然时过境迁,事情过去了很久。但听到这些人讲出来其中的缘由,还是让志民和孙二宝两个人冒了一身的冷汗。

“是应该活动一下了,最好能会会你当初的好兄弟于化龙。”孙二宝想起那件事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好,打这群小兔崽子。”豹子和王德彪异口同声地说道。这句话他们说的不仅一字不差,就连语速也相同。

“哈哈哈,一起练兵练的,说话都一模一样了。”志民笑着说。

经过王德彪,豹子和马福才三个人的努力,两百多人的队伍被训练得有模有样。按马福才的说法,现在把人马拉出去,不输于正规军的水平。有一点挺让豹子郁闷的,就是荒木正二换取人质的两门迫击炮,炮座底下的发射机关都已经被拆掉,根本用不了。后悔说,踹川田的那一脚用力还去轻了。

“志民,先派两个兄弟去踩踩盘子吧?弄清楚他们的武器装备如何,还有他们营地的地形。”沈长庚说道。

“行,沈大哥,你找两个机灵点的兄弟去吧,一定要详细。回头咱们再商量怎么打。”志民说。

“最近几天,听‘插千’的兄弟说,有一伙人总是在附近的几座山上乱转,会不会是日本人派来的探子?”马福才犹豫了半晌说道。

“我也听说了,不过十几人。应该不会是日本人的探子吧?”沈长庚说。

“也不可不防。豹子,你领上二三十个兄弟去看看,要是小日本鬼子,就直接都杀了。”志民说道。

“不是更好,把他们都带回来,问问究竟。要当真是日本人,杀了后,找几匹马拉到鹰嘴崖那里埋了。”孙二宝说。

“干嘛拉那么远去埋?”豹子不解地问道。

“要真的是日本人的探子,埋在咱们山寨的附近,不等于说他们找到了咱们了吗?”孙二宝答道。

”好,我这就领人去。“豹子说完,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着豹子的背影,志民心里想,这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但又想到有一场战斗在等待着他,志民兴奋得几乎手舞足蹈。

八月的天气很热也很干燥,从外面吹进来的风都是热的,就像此时流动在身体里的血液一般滚烫炽热。

臭蛋于化龙气喘吁吁地从一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身上爬起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下了床,向房间里的盥洗室走去。床上的女人一脸满足的表情,微眯着双眼用一块毛巾擦拭着身体。

这是一家小旅馆,位于额穆县城的一条不起眼的胡同中,没有牌匾和挂幌。到此来住宿的外地客商很少,这里基本就是当地商贾富户闲暇时行乐的地方。因为,旅馆里豢养着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也就是俗称“暗门子”的妓院。据说,这里的掌柜也是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于化龙来过许多次也没有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床上的女人是谷口明三的太太,名字叫久子。

于化龙第一次在谷口明三家见到久子的时候,就被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女人味的半老徐娘迷住了。他最初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而竭尽全力去巴结谷口明三,到后来,也多多少少是为了这个女人而频繁出入谷口上司的家中。虽然如此,却不敢有非分之想。

他每次都要费尽心机去买谷口明三喜欢的礼物,也捎带着给久子带一些胭脂水粉类的小物件儿。一来二去熟络了以后,他发现这个久子看他的眼神儿似乎有些暧昧,便也用眼神儿去交流。他那个时候才知道,男女之事不一定非要有语言上的沟通,也知晓了眉目传情的确可以摒弃语言上的障碍。直到有一天被久子身边一个粗通中国话的使女带到了这家小旅馆,这层窗户纸才被捅破。

一个下午,他已经在这个日本女人身上耗尽了力气,加之天气又很闷热,虚汗也一直不停地冒着。他接了一盆冷水,用毛巾擦洗着汗水淋漓的身体。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久子和往常一样,像幽灵一般的消失了。

他想起久子在没有入戏前,对他说的一句话;“你,警司。”这让他激动了半天,梦寐以求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虽然离着他预期的目标还很远,但毕竟又接近了一步。

官邸镇毗邻额穆县城,也是富庶之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做了小半年的警察所所长,他也小有积蓄。巧立名目的摊派,杂税都让于化龙尝到了做官的好处。但最近一个时期以来,由于满蒙开拓青少年义勇队的进入,让他着实有些头疼。最初,有乡民到警察所投诉,说自家的鸡鸭鹅狗,猪马牛羊被义勇队的人偷去吃掉了。到后来,这伙人发展到明火执仗地去抢,乡民们敢怒而不敢言,只好求助于警察所。

他这次来县城也是这个目的,想让谷口明三找荒木正二少佐商量一下,约束一下这些年轻人,让他们收敛一些,也能给自己缓解一点缓解。更重要的是,他怕万一有一天,这些日本开拓义勇队的人惹了众怒,而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是他所担待不起的。毕竟作为维护一方治安的警察所所长,要是有日本人死在自己的地面上,至少也治他一个办事不利之罪。

“新土地政策”也让他个人捞到了一些好处,一些乡绅富户为了减报土地面积,私下里买通他和满洲国土地司的人,丈量土地的时候做一些弊,白花花的大洋就像流水一般的淌入了他的衣兜。他认为大洋的碰撞声,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比久子的嗓音还要美妙,还要动听。

黄昏的时候,于化龙回到了官邸镇警察所。刚一走进院子,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五间瓦房的玻璃窗几乎没有完整的,地上散落着的玻璃碎片,一片片的像无数只无辜的眼睛一样,流着亮晶晶的泪。

他急忙跑进走进的办公室,眼前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

六个警员都无一例外的眼眶淤青,面孔红肿,一滴滴已经发黑的血迹粘在水泥地面上,一群苍蝇在上面起落飞舞着。

“咋回事?谁他这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