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寒星而言,甜蜜的交欢变成了一场酷刑,她好似走了一趟炼狱,就此不省人事。上官千月记得发生过的事情,心中痛不能抑,抱着寒星时身体就如同死了过去。
风早已平息,窗外依然是阳光明媚的景象,窗台上的雪兔也醒了,一睁眼就对着风铃瞧,好像不曾有过晕倒,记忆跳过了那一段。
雪兔不会知道风起后的发生,听帐内没有响声,以为那两人正搂在一起美美地睡着觉,便不敢打搅,继续蹲在那里看风铃,继续回想那个它追踪到映月宫的男人。
帐中的两人的确抱在一起,但并非酣睡,均处于半死的状态。而虽身体如膝似胶,他们的灵魂却是在两个彼岸,隔着不知多远的距离遥遥相望。
“你还是我的千月吗?”一座岸上,寒星仍在哭泣,身体的伤已渗透至灵魂。
另一座岸上,上官千月泪水盈眶,无语凝噎,他还是原来的他吗?似乎已不是,否则,他不会做出伤害寒星的事情,而那样的伤害根本无法弥补。
两岸之间是一条星河,无数冷艳的星光在他们面前流动,美仑美奂,是为梦境中的梦境。寒星但愿一切发生只是梦,包括此时此刻的两岸相望,“这都不是真的。”
“宝贝,我爱你。”上官千月哽咽一声,泪水顺着白皙的面颊无声滑落。他真的爱,用生命爱着,但发现,他们之间有了一道似乎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也爱你。”寒星泪如泉涌,“谁也不能分开我们。”说着,她踏出脚迈开了岸。
“不要”上官千月惊声阻止寒星。那是天设的鸿沟,不是想越就能越过的。
但寒星已跨出了脚,也不打算收回,“千月,我来了。”她含泪笑着,像白鹤一样展翅飞入星河。她想起了彼岸花,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花与叶不能永相厮守的诅咒,她誓死也要破除。
转瞬间,星光漫天如雪,围绕着寒星,一会儿寒星变成了一座冰雕,血肉全无。“寒星!”上官千月惨叫一声,起身飞过去。
终于,两人的距离近了,近在咫尺,上官千月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寒星,“宝贝,我来了。”那时他的笑好苍白,好苍白。
时空里响起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在上官千月的手指轻触寒星的那一刻,变成冰雕的寒星碎成了无数个晶莹的雪片,化作星河中的一部份。
“寒星!”悲怆的呐喊响彻时空,天使的羽翼落下一片片洁白的羽毛,随着寒星化作的雪片一起飘逝。
“千月……”床上有了一丝动静,只见寒星的手爬上了上官千月的脸,轻柔的滑移。
上官千月缓缓张开眼,溢出哀伤清冷的目光。他丝毫不激动,身体也无热情的反应,显得十分倦怠。虽然,眸子里映着寒星的脸,可他看到的却是碎裂的雪片,飞舞的羽毛,心在痛苦的深渊徘徊,“原来,一直是我在伤害她?我该怎么做?”
悄然间,寒星的唇覆上了上官千月的唇,手指移至他祼露的脊背,流水般抚摸。上官千月立刻作出回应,捧住寒星的头,深深吻入,唇舌交缠时不带一丝情.欲,爱如水一样纯净、透明,无比温柔。
两人吻得深沉、持久,都不想放开对方,忘记了自己的身体,忘记了周围的事物,直到风铃再次响起、清脆声穿透帘帐传到床边,他们才从温柔乡返回现实。
分开时两人的唇鲜红如血,如玫瑰般冶艳,亦带着玫瑰的芬芳,寒星开始注视上官千月的眼睛,即刻看出里面的隐痛,道:“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就算你变成魔鬼,我也是你的。”
在那个欲.望奔流的时刻,寒星的确看到了魔鬼的化身,世上再没有比那更诱人的面孔了,但极度冷酷,即使最亲近的人也会感到恐惧。那意味着什么,寒星已有猜想,但没有因此怀疑,上官千月不是她的爱人。
“我爱你,永远都不会变。”上官千月带着忧郁的眼神吻上寒星的眼角,哪里有一道道湿痕。他知道,那是寒星在被他伤害时流下的泪迹,是属于他的罪孽。
“千月,我要。”寒星在上官千月的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息温湿香软。
上官千月没有回应,轻巧地****着寒星的眼角,急于抹掉那里的泪迹,虽然心里明白,那泪迹其实已烙在心上,难以抹去。
寒星没有放弃,放在上官千月背上的手顺着脊背向下滑,如火焰滑过雪山,一点点唤醒爱人的激.情。她明知那样做很危险,却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改变那样的状况。
上官千月抓住寒星的手,再不放开,另一只手搂紧寒星的身,不让彼此有稍稍的分离,尔后笑道:“我不要你为我承受痛苦,也不要你原谅我,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人间欢爱如何变成了炼狱之苦?真的是上天设下的咒吗?寒星心酸,泪在眼里打转,她彻底明白了,为何当初那么不愿下山。天山是最接近天的地方,拥有世上最纯最强的灵气,可助万物生长,也可净化灵魂扼制魔性,多年来他们受着天山的净化,得以平静,得以幸福,一旦下山便会失去那样的保护,潜藏在他们体内的东西就会一点点显现,最后露出张牙舞爪的面孔。
从发现上官千月的身后有一对隐形的灰色翅膀的那一刻起,寒星就预感,一些邪恶的东西缠上了上官千月,污染了他的纯洁,或许那就是上官千月本性中的一部分,若不及时扼制,终有一天那对灰色的翅膀会彻底变成黑色。
“我不怕,我要你。”寒星仍不放弃,一脸轻松,千娇百媚,她要正面魔化的上官千月,那一样是她的爱人。
“不。”上官千月摇头,将寒星的脸埋进怀中,不看她的美丽,回避她的诱.惑。
听着重新清脆起来的风铃声,上官千月的眼底隐现邪色,嘴角溢出一抹嘲讽,“就算你是风,我也会抓住你。”他的胸口还有些疼痛,那是他至今唯一所受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