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丽能够相信,床前的女人不会害她,她本就是死后的鬼魂,又何来加害?
但女人的身份和她所知道的事情令强烈吸引着雪丽,便恳求地问过去,“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女人坐了下来,身上的衣裳犹如艳丽的花瓣在床边张开,显得十分雍容华贵。她冲着雪丽微笑,媚眼透着精明的神色,回道:“从前我是开青楼的,如今是这宫里的玉贵妃。”
“青楼?”雪丽诧异了一声,暗里想,这女人由青楼女子做到了贵妃,果然不简单。
“吓着你了?”玉贵妃媚笑一声,只这一个动作,便是风情万种的仪态。
雪丽摇了摇头,带着勉强的笑容重复先前的问题,“那我又是谁?”
玉贵妃瞟了一眼雪丽的肩头,露出一个好笑的神情,似乎看到了隐在那里的小凤。果然,她随后问:“这只小凤凰为什么会跟着你?”
这个问题同样令雪丽疑惑,甚至比玉贵妃更想知道答案,而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她也有过猜想,认为小凤是女神派到她身边的使者,但她并不十分确定,听玉贵妃这么一问,她便也跟着说:“小凤,你就说实话吧。”
这一边,小凤谨记着寒星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显真相,于是,她又一次选择了沉默。
玉贵妃会心一笑,尔后媚眼流转,目光落到了雪丽的脸上,眼神默然而细致,透着相熟的味道。
雪丽被瞧得很不自在,疑惑地看过去,同时想到了玉贵妃此前所说的话,便趁机问:“你说我很像她,她是谁?”
玉贵妃没有回话,含着不可捉摸的笑起身离开了床边,雪丽不解,目光紧盯着她的背影,心里一个劲地埋怨,为什么她遇到的人都不对她说实话,包括女神,也不告诉她真相。
雪丽正埋怨时,只见玉贵妃撩开纱帐,又走了进来,手上多了一面镶着金边的铜镜,尔后重新坐下来,将那面铜镜递给雪丽,笑道:“你自己看看吧。”
雪丽十分诧异,一面看着玉贵妃,一面接过铜镜。从前,她只从湖面上看过自己的倒影,不曾照过镜子,而自觉长得丑陋,从未有过照镜子的欲.望。
雪丽手拿铜镜,心中忐忑,想照又不敢照,她预感,她将看到的脸一定会让她吃惊,却不知是惊喜,还是惊恐。
“不必紧张,放心看吧,兴许会想起什么。”玉贵妃笑过来,透着真诚的眼神。
听这一言,雪丽又变得迫不及待了,将铜镜竖在了面前,此后,她的手僵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面上无喜也无恐,只有强烈的震惊。
镜子里的脸雪丽见过,曾在女神的世界里看到,她一直以为那映在水面上的面孔并不属于她,而在此刻,她真切的看到,那动人的美貌为她所拥有。
“我是不是在作梦?”雪丽仍然怀疑,一面盯着镜子一面问,灵气的双眼张得又圆又大。
“这还有假吗?”玉贵妃带着慵懒的语调回了一句,接着又问:“你想起什么了吗?”
想起了什么?雪丽跟着问自己,使劲瞅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见那是一张与从前截然不同的脸,肌若凝脂,端丽冠绝,虽面色有些清冷,却更见幽兰气质,美丽到令自己都要心跳。
可是,对于镜子中的脸,雪丽除了十分美丽的感觉,没有产生其他的联想。她放下镜子,带着失望的神情对玉贵妃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不着急,慢慢来,你一定是被自己的脸吓住了。”玉贵妃平静地说,似乎早有预料。
正说着,纱帐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禀娘娘,陛下有请。”
雪丽一听就识,那是皇帝身边的胖太监,说话的声音尖细,令她记忆深刻。
玉贵妃冲着雪丽一笑,尔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床边,待她出了纱帐后,又听那胖太监好奇地问:“娘娘适才和谁说话?”
“公公这么想知道,就自已进去看吧。”玉贵妃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声。
“奴才不敢。”胖太监紧忙说,声音变得诚惶诚恐,随后,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在胖太监向玉贵妃问话时,雪丽本能地紧张,唯恐胖太监真的进来查看,直到周围没了动静,她才有所放松。而待放松下来时,她方才想起,她是鬼魂之身,那胖太监根本看不到她。
舒了一口气后,雪丽又端起手中的镜子,再度欣赏自己的容貌,看着看着,脸上泛起了笑容,虽仍不可思议,神情却比此前坦然了许多。
显然,雪丽对自己的改变很喜欢,也对这样的改变深深疑惑,她直到这个这时候方才认识自己的真相,方才明白上官祺为何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她,但最想明白的却明白不了,她到底是谁,为何生前丑陋,而死后美丽。
“公子喜欢我这个样子吗?”雪丽突然对着镜子幽幽地问。
这一问自然是问小凤,而对这样的问题,小凤却是可以开口了,俏皮地说:“当然喜欢了,我就很喜欢。”
小凤的话将雪丽逗乐了,笑道:“可你就是不与我说实话。”她一面说一面瞧着镜子,舍不得挪不开视线,心里但愿着,上官祺不再嫌弃她的容貌,允许她喜欢他。
“如果我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该多好。”雪丽又惋惜了一声,面上现出失落之情。
叹息一声后,雪丽放下镜子,陡然哭了起来,她感到被什么在捉弄,愈是觉得自己美丽,愈是觉得自己悲惨。
“别哭了,其实……那个魔鬼已经开始喜欢你了。”小凤似真以假地劝道。
雪丽却摇头,认为小凤只是哄她而已,“他说等知道真相后,就会放我走,如果他喜欢我,就不会让我走,也不会给我毒药。”
在雪丽伤心的时候,上官祺却在高云镇的上官府里不安,好些时辰过去了,他的身边不再出现雪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