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千月撤去了寝殿中所有的仆人,独自立在殿中央,沐浴暗淡的夜色,等候神的降临。
这一时刻已越过了陆千月与神约定的时间,他们相互的承诺也失效了。而陆千月已不在乎所谓的承诺,只想再度与神对话,最后的对话。
如陆千月所料,神降临了,立在一扇屏风的后面,身上的光芒透过屏风的缝隙倾泻而出,照亮了整个殿堂,明亮而柔和。
陆千月保持着静默的身姿,正面朝着屏风,脸上映着神放射的光芒,如玉纯白,晶莹似冰。
神说话了,声音依然那么温慈,“千月,你没有遵守承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
“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和我约定?”陆千月以悠淡的口气问过去,眉目静澜无风。
“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作用,你不正是利用这个约定完成了一场盛况吗?”神没有正面回答,却是反问陆千月。
陆千月沉默,他猜不到神,看不透那光芒的背后。而他的心思,神却了如指掌。他感到不公平,但却无心计较了,因为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千月,你要我如何做?”神感继续问,在一点点探索陆千月的内心。
陆千月已无欲无求,带着慵懒的语气回道:“寒星不可能复活,就算是您也做不到。她可以安宁了,我也可以安宁了。这样的结果比拥有痛苦的生命更好。”
神不语,在屏风的后面静静地闪烁光芒,在无声中注视着陆千月。那是他执著如一的儿子,唯一有着魔鬼气息的天使,为了坚持的东西,会随时释放魔性。
好一会儿后,神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千月,和我一起回天国吧。”
陆千月的面上泛起冷笑,“天国已不是我的家,有寒星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宿。”
“明白了。”神带着微笑的声音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也祝福你,我的儿子。”
神的微笑声落下后,屏风后的光芒逐渐变弱,殿堂也随之暗淡。陆千月明白神要离开,但不出言挽留,也不郑重地道别一声,在他看来,与神的对话已经结束了。
当来自天国的光芒完全消失时,神离开了,陆千月的四周又恢复了此前的暗淡,他的身形变得朦胧。
陆千月走到窗前,伫立窗口,面容和身形清晰了一些,覆盖了一层如洗的夜色,清幽冷魅。
如果可以,陆千月想立刻离开血殷宫。而为了不辜负南殷冰华当年的交付,他要继续留下,等待南殷暮容归来,尔后将殷族的王位还给他。
此时此刻,陆千月最想去的地方是炎族地界的那个桃园,最常想到的则是玄境中寒星坐在桃花树下的情景。
虽然那场玄境是虚幻的,却如真实的发生印在陆千月的心里,他要去那里,找到寒星当时依靠的那棵桃树,尔后,将自己葬在那里,融入泥土。
陆千月始终对那片诡异的桃园得不出最终的答案,只是冥冥中觉得,寒星破散的芳魂就葬在那里,他要找到那个位置,与她合葬,伴她长眠。
这一夜,陆千月独自缠绵在窗前夜下,如诗如画,又如泣如诉,在超越的寂寞中变得更加美丽。
话说,玉姐带着银嫣到达普阴山后,遵照陆千月的指示在山外等待,未待多时,果然有两个女人从山里走了出来,她们生得一脸媚相,眼含诡光,一见玉姐,出口就是凶狠,“你好大的胆子!还不偿命来!”
玉姐不惊不慌,将抱着的银嫣递过去,平静地说道:“她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将她送还这里。”
那两个女人顿时异口同声地呵斥:“那是谁!”
玉姐有一些迟疑,不想说出陆千月,但陆千月对她特地有所交待,她不得不遵照执行,最终她还是很不情愿地说出了实话,“殷王陆千月。”
两个女人有些吃惊,面面相觑,接着,其中一个走上前,从玉姐的手中接过了银嫣,同时用锋刃般的目光扫过玉姐的脸。
那一刻,玉姐感到脸上滑过一丝尖利的疼痛,她不由震惊,只是一个女人,却可以一个眼神就伤了她,那么,她们的主人又会是什么样的恐怖?
两个女人没有继续挑衅玉姐,带着银嫣迅即消失于山里,显然,挽救银嫣的性命比挑衅玉姐更重要。
玉姐亦准备返回,刚跃上马背,却惊现她的对面竟站着她曾四处寻找的南殷暮容。
玉姐连忙下马,朝着南殷暮容走过去。只见南殷暮容一身如雪,长发垂落,还是那么儒雅而不失霸气,一派仙风道骨之风范。
南殷暮容有意找玉姐,待玉姐上前,即刻说:“你是千月相信的人,此事有劳你了。”
玉姐不甚明白,但却愿意为了陆千月做任何事情,“您吩咐。”
南殷暮宫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瓶子,说道:“回去后,将这个瓶子的瓶口对着千月的眼睛就行了。”接着又嘱咐,“在那之前,不要打开瓶盖。”
玉姐忐忑地接过金色瓶子,感到瓶子虽小,却有千斤重量,不知道她接下的任务会对陆千月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可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玉姐紧张地问。
南殷暮容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说道:“此事不要多问。你只需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这是帮助千月,绝非害他。”
玉姐咬着牙点了点头,她在来普阴山之前便觉陆千月发生了异常,猜想南殷暮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