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月清楚,南殷冰华身为寒星的主子,可以轻易知道寒星的下落,原以为他会出现,会来索要他的女奴,没想到,直到寒星死了,他都不曾透露一丝气息。
难道是我看错了他?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女奴?他根本就是在借我的手杀了他的女奴?他只是在游戏她?陆千月猜想着南殷冰华,再一次感到他依然不了解那个曾与他亲同手足的男人,他的心思永远让人无法猜透。
从浴池出来后,陆千月将寒星抱回了房间,尔后将她冰凉的身体放在了床上,这一次,她不再是动弹不得,而是僵硬地躺在那里,没有了渴望的眼神,没有了恐惧的心情,去了长眠的世界。
陆千月一直坐在床边,柔美俊邪的脸黯然阴沉,修长的眼睛含一份复杂的神情久久凝视着寒星的面容,此刻,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原以为折磨了寒星,便可以打击南殷冰华,没想到,寒星自己选择了死亡,而南殷冰华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打击,他自己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惑。
美人香消玉殒,留下来的是美丽的外壳,动人的神采已一去不返。在陆千月看来,还是睁开眼睛的寒星最美丽,即使是一副恐惧的样子,也能吸引他的眼光停留在她的身上。
陆千月想要寒星醒来,但寒星的死亡不同于她上一次的撞墙自尽,那时寒星尚未断气,他可以不费周折地救活她,可这一次,寒星气息已无,若要救活,需要消耗他十分的能量,并且,这样的消耗在较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恢复,而在这非常的时期,他若丧失掉自己的力量,无异于自杀行为。
为什么要救活她?陆千月又反问自己。眼下看来,南殷冰华似乎并没有将他的女奴放在心上,倒是彻底放弃了,那救活寒星又有什么价值呢?
陆千月望着寒星,思绪纷乱,不知是什么纠结心头,感到难以决定。最终,他告诉自己,那死去的只是一个被南殷冰华丢弃的女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不值得他牺牲能量去挽救,而就如寒星生前所说,自己身边有着众多的女奴,有她没她都是一样。
陆千月决定将寒星埋掉,让她入土为安,在此之前,他脱去了寒星身上的男儿装,为她换上了一套洁白的衣裳,像云一样轻柔飘逸,衬着她的面容现出了仙灵的本色,又透着一种凄美。
在为寒星换衣的时候,陆千月对着她冰冷却不乏美丽的身体凝视了好一会儿,心中隐叹,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又想,如果当时将她及时拉出水面,也许此时的她会是张着眼睛看着他,带着惊恐的眼神,又是带着倔强的口气与他说话。
为什么不拉她一把,却眼睁睁看着她死?陆千月为寒星换上衣裳后,突然责问自己,是为了逼迫南殷冰华出现?还是因为当时的嫉恨作怪?他想不明白自己,心里生出了一股忧伤,并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寒星苍凉的嘴唇,那个时候,这唇是香甜芬芳的,让他陡增渴望,此刻却冰凉凄冷,令他黯然销魂。
为了尽早摆脱心头的阴影,陆千月叫来黑泽,指派他将寒星尽快埋了,在黑泽抱走寒星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追望了一眼,那一眼里,是寒星绝尘秀逸的脸仰在黑泽臂弯里的画面,优美静怡。“死了就死了吧!”陆千月望着寒星最后消失的地方,嘴里吐出了幽怨的声音,可口上虽是不以为然的说着,心里却是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感到很不舒服。
入土的时候,寒星被放置在一个普通的黑色棺材里,看上去身体洁白无暇,而面容虽苍美却显得十分平静,因为死亡是她自己作出的选择,她走得从容坦然。
黑泽在合上棺材的时候,对着棺中的寒星轻叹了一声,想到几个时辰前还与她说着话,劝她好生服侍头领,不曾想,这么快就入土了。
寒星被埋的地方就在旗蝠营的附近,坟墓建得很简单,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土坟,且没有立碑,看上去十分凄凉。坟墓的四周长了一些杂草,还开着一些野花,黑泽在离开的时候,顺手摘了那些野花,放到了寒星的坟前,令那份凄凉添加了一点点鲜艳的色彩。黑泽有着柔软的一面,他对寒星的死产生了一点同情,也对当初劫持寒星的行为产生了一丝悔意。
随后,黑泽回到了陆千月的面前,说道:“已经埋好了,还没有立碑。”
陆千月坐在椅上,懒懒地靠着椅背,手撑着脑袋,眼看着地面,不说一句话。黑泽站在一旁,诧异地看着他,发现他柔美的面容竟是带着忧郁的神情。
黑泽从陆千月的表情看出,他的不悦来自寒星的死,回想短短的过去,自寒星做了女奴后,陆千月没有一天不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又是折磨又是利用,如今,人已去了,这份心思自然也就放下了,便有可能产生失落。这样一番认为后,黑泽对着陆千月说道:“只是一个女奴而已,头领不必费神,若是喜欢这样子的女人,属下再去找一个。”
听到黑泽的话,陆千月凝神中的眼光闪动了一下,随后黯然地说道:“我不需要这样的女人。”
黑泽不知再如何言语,感到陆千月的神态与从前很不一样,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傲气的头领还不曾有过如此神伤的举止,总是以沉着内敛、冷傲不羁的姿态示人。眼下何以为了一个女奴变得不同平常呢?
难道是喜欢那个女奴吗?黑泽一边看着陆千月,一边猜想,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地惊疑了面色。这时,恰巧陆千月抬起了头,看到了他的表情,好奇地问:“怎么这副表情?”
黑泽带着微微的憨笑,回道:“我在想,要不要为那个女奴做块碑。”
陆千月的眼光怔住了,又是半响不语,仿佛被什么刺探了内心。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而低沉地说道:“去做一块吧,刻上寒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