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伯仰头，望向银白色月光；思绪仿佛回至二十年前，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夜晚：“我还记得那日，是离武林大会的前五日，当时四大家族齐聚，谈论着五日后的武林大会之事；宴会上，四大家族的当家人都喝的有些微醉，直至深夜才各自打道回府；老爷回至府中，倒头便睡；可谁知下半夜……”佟伯瞳孔猛然一缩，身子也忍不住微微颤抖：“数十名蒙面人，仿佛相约而来般，纷纷涌入府中，见人就杀……我从睡梦中惊醒，害怕极了，第一件事便是找个安全之地藏起来……”佟伯眸中，渐渐充斥着血红：“当时耳边充斥着杀戮声与惨叫声，在我以为那也将成为自己最终的归宿时，夫人却抱着你突然出现；当夫人看见还活着的我时，想都未想便将当时沉睡中的你交至我的怀中，并再三叮嘱祝我，一定要将你养大成人……”说至此，一颗晶莹泪珠，从佟伯充满沧桑的眸中滑落。
“既然母亲当时还活着，她为何还要将我交与您，而不是自己带着我离开？”听着自己家族往事，小鱼儿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酸楚。
“我当时也是如此想，可夫人却说，若是她带着你离开，只会将水家最后一丝血脉害死，因为她的脸众人太过熟悉，她不能冒险，也不敢冒险……”佟伯嗓音中，有着对死去夫人的佩服，同时也有着一丝愧疚：“夫人将你我带至水家的密道内，在我未来得及反应时，夫人已飞身离开密道，并将我们关于密道中；耳边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令我清楚知道，自己若是在此时出去追夫人，你我也都活不成……”佟伯缓缓闭上眼睑，任泪水滑落：“我紧紧抱着沉睡中的你，不知过来多久，直到所有厮杀声停止；我才敢在密道内慢慢行走，打量密道内的摆设……”
“水家武功秘籍，便是您在密道内发现？”除了这个原因，水家绝不外传的武功，定然不会到当时还是佣人的佟伯手中。
“是！”佟伯点头，确定了小鱼儿的猜测：“我是在密道内发现了水家武学秘籍，当时下意识将它收入怀中，因为我清楚，这本武功秘籍，是你日后为父母手刃仇人的唯一希望……”佟伯长长一声轻叹，接着方才话语说下去：“直到确定所有蒙面人离去，我才敢抱着你偷偷摸摸出了秘洞；一出洞门，便瞧见自刎而死的夫人，以及被乱刀砍死的老爷……在我准备抱着你离开之时，无意间发现夫人与老爷身上的血液，竟隐隐泛着黑色！”
“您的意思是说，父亲母亲在蒙面人来之前便已中了毒？”这个认识，令小鱼儿瞪大双眼。
佟伯重重点头：“除此之外，没有理由自刎而亡的夫人，血液也泛着黑色；而且我当时特意留意了下死去的丫鬟、奴才们，发现他们血液都是正常颜色，因此更加确信老爷与夫人在蒙面人来之前便已中了毒！”佟伯眸光慢慢转向小鱼儿，神情中透露着严肃与认真：“老爷与夫人唯一中毒的可能，便是在与三大家族聚餐之时！”
小鱼儿听的心惊肉跳：“您的意思是说，水家灭门案乃是三大家族幕后操纵？”
“是！”佟伯不瞒心中所想：“我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我却坚信，三大家族中必有人与此事有关！”
“这也就是您一直不肯告诉我真相的原因？”哪怕我现在身怀水家绝学，可一个人的力量，终是不可能与三大家族抗衡。
佟伯轻轻点头，爱怜轻抚小鱼儿脸颊：“我怕告诉你后，你会不计后果的找三大家族拼命；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去白白送死，不仅是因为你是水家唯一的独苗，其中也有我自私心里，我无法忍受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你，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佟伯……”
佟伯抬手，打断小鱼儿欲出口话语：“我带着你一躲便是二十年，就是想让你好好的活着；所以在没有绝对有利的条件下，我准备将此事瞒上一辈子……”佟伯唇畔溢出一抹苦涩：“我都已经想好，在我大限将近之时，会闹得三大家族鸡犬不宁；可如今这么有利的条件摆在我们面前，我只能改变当初的决定！”
“佟伯……”晶莹泪珠顺着小鱼儿脸颊滑落，倾身给予佟伯一个拥抱：“谢谢您对我的好，可父母之仇，我还是想自己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全身而退，然后带着您行走江湖！”
“有你这个保证，我也就放心了！”佟伯轻抚小鱼儿背脊，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小鱼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扯起一抹笑脸：“佟伯！日后我呆在他们身边，便不可能经常离开，以免被他们察觉；所以这段期间，您一定要好好保证身子！”
佟伯松开小鱼儿，笑了笑：“我一把老骨头，还能出什么事，你就放心好了！倒是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我知道！”小鱼儿俏皮指了指自己的头颅：“以我的聪明才智，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我？”
“你呀！”佟伯宠溺一笑，望了眼天色：“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赶紧回去，免得被他们发现！”
“好！”小鱼儿点头，清楚在磨叽下去，随时有可能被发现。
“快走吧！”佟伯催促。
“可是我好舍不得您！”小鱼儿樱唇微嘟，撒娇意味十足。
佟伯没好气点了下小鱼儿额头：“以前也常常数日不见，怎么没看到你如此恋恋不舍？别磨叽了，赶紧回去！”
“哦！”小鱼儿乖乖应声，转身行出几步远，又忍不住回头：“佟伯……”
“快回去！”佟伯再次促崔。
小鱼儿轻轻点头；不知为何？以往也常有短暂的分别，却没有一次如此不安？仿佛此次分别，便是永远般……
小鱼儿一步三回头，终是慢慢远去……
经过几日适用，小鱼儿慢慢习惯如今的衣着打扮，性格也渐渐恢复做乞丐时的不拘小节。
这日，苏浅莜觉得实在无聊，便偷偷摸摸拉着小鱼儿上了街。
“姐姐！您不怕司徒公子知道后责罚与你？”小鱼儿神情有些担忧，清楚知晓司徒龙轩对苏浅莜的紧张。
“不怕！”苏浅莜眸光四下张望，丝毫不在意司徒龙轩曾经的警告：“他不让我上街，是怕惹事生非，被别人一刀砍了；现在有你在，我还怕什么！”身边有个会武功之人，走在路上都觉得威风，那还会怕？
“呃……”小鱼儿擦拭一下额头冷汗：“姐姐！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若惹上个厉害人物，相信我们两个都不够人家砍得！”
“安啦！”苏浅莜投以小鱼儿一抹安慰眼神：“就算我要惹事，也会找个看似不怎么厉害的惹；若是不小心惹了个厉害的，打不过，咱就跑！”
姐姐！我可以后悔跟你出来吗？我现在可以掉头回去吗？
二人在街上随便溜达一会，正准备趁着司徒龙轩回来之前，悄悄潜回，免得被发现后，再被恶狠狠教训上一顿，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