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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迂回(3)

罗晴擀完饺子皮,弄好了猪肉白菜馅。“我也来包。”罗京天站起身来,边说边拿起饺子皮要包。罗晴打了下他的手,说:“洗手去!”罗京天赶紧去洗了手,过来包起了饺子。包饺子看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罗京天笨拙的手包了半天也没包几个,还有的包破了皮,馅露到了外面。罗晴一口气包了许多,她包的饺子精致饱满。罗京天看看自己包的,羞愧地说:“把我包的放在一边,我自己吃。”

罗晴笑道:“放到锅里,哪还分得清?”

“破了的,就是我包的。”

“那今天你就等着吃饺子皮吧!”

罗晴包完了饺子,又炒了几个菜,还开了瓶红酒。坐在餐桌前,罗京天举起了杯:“为能干的主妇,干一杯。”

“多谢酒鬼的夸奖!干杯!”罗晴调皮地笑了笑,一口喝完了杯中酒。北京已开始供暖,室内暖意融融。几杯酒下肚,罗晴娇艳似火,那双妩媚的眼睛已有点迷离。幸福感已完全包围着她,愿时间在此刻停滞,为了这一刻她愿意死去。

罗晴端上煮好的饺子,罗京天吃得特别的香。人的生活竟是这么简单,不过就是衣食住行;幸福的含义也是这么简单,相爱的人厮守在一起,度过生命的每一段时光。与罗晴在一起,让罗京天有了他从没有过的幸福感,这让他感到了生活的美好,时光的短暂。他一踏入社会,就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利益之争,开始取得点成就,还能让他惊喜,让他兴奋,时间长了,他就麻木了。生活成了惯性,他也无法完全去左右自己,只能在自己的轨迹里不停地向前。所做的这一切都值得吗?罗京天开始怀疑自己。他甚至愿意放弃所拥有的一切,以换取与罗晴像现在这样永远厮守下去。

整个晚上,罗京天与罗晴一直黏在一起,这个世界从这一刻起就剩下他们两人。两人在床上一次次灵与肉交融在一起,激情之后,罗晴躺在罗京天的怀里,叙述着她的过去。

罗晴出生在北京郊区的一个县城里,父母都是县城里的小学老师。家里她排行老大,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童年时代,日子虽过得很清苦,但其乐融融。罗晴从小能歌善舞,聪明伶俐,在初中时被选入当地的县歌舞团。进团后,没多久就成了团里的顶梁柱。她的嗓音清脆婉转,在全国民歌比赛中获得了二等奖。22岁那年,她与团里的一名舞蹈演员结了婚。那位舞蹈演员风流倜傥,结婚不到1年,认识了一名富家女,就与罗晴离了婚,跟着富家女跑了。没过多久,县歌舞团就解散了。祸不单行,父亲不幸得了癌症,不久就去世了。为了生计,罗晴来到了北京市区,辗转在北京各夜总会里唱歌。在夜总会里认识了孙天毅,孙天毅迷恋上了清纯亮丽的罗晴,苦苦追求。那时罗晴还没从离婚的忧伤中解脱出来,没几个回合,罗晴就成了孙天毅的情妇。没多久,孙天毅又有了新的女人,两人的来往就渐渐少了。3年前孙天毅的富豪山庄开张,邀请罗晴去担任总经理。那时传统民歌已过时,夜总会里新的女歌手更年轻,穿着更暴露,更会挑逗客人,罗晴已不像以前那样受欢迎了。孙天毅开出了一年20万元另加年底分红的诱人待遇,她就来到了富豪山庄。

“你离开富豪山庄吧,弄不好会把自己都搭进去的。”罗京天犹豫了半天说。“我离开富豪山庄,去做什么?我没学历,也不年轻了,我知道在富豪山庄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但孙天毅毕竟对我有恩,我得帮他。”“为孙天毅值得吗?”罗京天实在有点不平。

“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他毕竟帮过我。”罗晴的话里透着无奈。

罗京天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抱着罗晴,轻轻吻着她的额头。男人间的争斗,女人却常常成了无辜的牺牲品。罗晴显然被孙天毅利用了,但此时此刻他又能做什么呢?想到罗晴的未来,罗京天感到了痛楚。

两人一直搂抱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是很短暂的。当明天的太阳从东边升起,下次再在一起,真不知道是何时了。

罗晴的电话响了,在寂静的夜里,电话铃声特别的急促。罗晴抱紧罗京天,没去理会。但电话一直响着,她无奈地拿起电话,传来很紧张的声音:“罗总,出大事了!有一帮警察半夜冲进了山庄,把山庄查封了。”

罗晴大吃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孙总知道了吗?”

“他的电话打不通。警察把正在参赌的和房间里有小姐的人全部抓走了,山庄里大部分小姐也被他们带走了。你赶快过来一趟吧,这些警察我们都不认识。”

罗晴挂掉电话,慌张地穿着衣服。罗京天早已醒了,他早已知道警察今夜要查封富豪山庄,看罗晴穿着衣服要出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你别去!”

“富豪山庄出事了,我这个总经理能脱得了身吗?”

“你别去,先躲过风头再说,一切有我在。”

罗晴明白了,富豪山庄被查封是罗京天策划的。她看了罗京天一眼,没再说什么,就匆匆离去了。

中国上海2008年11月23日早上6:00

周日,张天亮一早就把车停在柳钟书的家门口,约这位老先生去钓鱼费了他好大劲。老一代知识分子的清高、自律让他与张天亮的交往多了一份戒备。张天亮一再申明只是钓鱼,不谈工作,才让柳钟书松了口。刚到6点,柳钟书内穿一件灰色羊毛衫,外穿一件米黄色的马甲,头戴灰色礼帽,手提钓鱼竿,走出了小区大门。

张天亮忙下车,向他招招手,笑着迎上去:“柳工,今天是全副武装呀!钓不到大鱼,都对不起这套装备。”

柳工不以为然道:“钓鱼,享受的是其中的乐趣,能不能钓到大鱼不重要。”

张天亮点点头,说:“是呀,是呀!”说着便把柳工的鱼竿放到后备箱里。

周日的清晨,马路上显得空旷,没有往日的拥挤。车很快就驶出了市区,沿着高速公路飞速地驶向郊外。

车下了高速公路,拐了一个弯,开进了一家度假山庄。张天亮将车停放在停车场,到前台办好了手续,两人手提鱼竿直奔钓鱼场。

张天亮与柳工各自选好位置,穿上鱼饵,将钩甩到鱼塘中央。这是个人工养鱼塘,不一会儿柳工那里鱼儿就上钩了,钓上了几条1斤多重的鲫鱼。张天亮看到后大声喊道:“柳工,姜还是老的辣呀!我这里还没动静,您那已经接二连三钓了这么多!”

柳工得意地说:“钓鱼先得选择位置,在鱼扎堆的地方下钩,这就是经验。”

张天亮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的道行还不够呀!”

柳工劝导道:“稳住神,钓鱼凭的就是耐心。”

张天亮也算是钓鱼老手了,这些年来,陪客人钓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池塘里的鱼饿了一个晚上,现在正是最易上钩的时候。他看着鱼在咬钩,就是不提竿,目的就是让柳工摘到头彩,哄他高兴。

张天亮看时机差不多了,一提鱼竿,一条5斤重的鲤鱼上钩了,鱼在池塘里挣扎,张天亮手忙脚乱挥着竿,柳工赶紧过来帮忙,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鲤鱼弄上岸。

张天亮拍手称快道:“幸亏有柳工帮忙,否则到嘴边的鱼也会飞走。”

柳工兴高采烈地说:“小张,你的运气好,钓了一条大鲤鱼,你可要鲤鱼跳龙门了!”

张天亮一语双关地说:“那还得柳工帮忙呀,否则我是跳不过去的。”

柳工会意地笑了。

两人兴致很高,一直钓到中午时分。柳工钓了满满一大桶鱼,张天亮也有五六条进账。张天亮收起鱼竿招呼道:“肚子饿了,柳工,我们找个地方去品尝一下我们的胜利果实。”

柳工也感觉到饿了,收起鱼竿,两人离开钓鱼场,来到餐厅。张天亮招呼服务员挑出两条刚钓上的鱼,拿到厨房。不一会儿,鲜活的鱼变成了美味的菜肴。张天亮掏出一瓶二锅头,说:“我知道柳工血压有点高,不宜喝酒,今天我们俩就喝这瓶小二锅头。”

柳工未加推辞道:“行呀,二锅头很久不喝了。当年支边去大兴安岭,出去干活,口袋里一定要揣上两瓶二锅头。”

张天亮惊奇地说:“想不到柳工还有这段经历呀!”

柳工回忆道:“那时大学刚毕业,就被发配到冰天雪地里去建设边疆。那时的人特别的单纯,党叫干啥就干啥,一干就是5年多。”

张天亮好奇地问道:“那里的天气很冷吧?”

柳工说:“那个天才叫冷呢,往地下撒泡尿,落到地上就变成冰!那个漫天大雪呀,都有一人多深!”

张天亮追问道:“那您在大兴安岭做什么呢?”

柳工回忆道:“每天去伐木呀!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人走到里面都会迷失方向。森林里老虎、豹子、狍子、狼都有,一个人是不敢进去的。”

张天亮吐着舌头说:“真恐怖,太惊险了!”

两杯二锅头下肚,勾起了柳工无限的回忆。这是一段铁血般的青春,那段艰苦的日子已让柳工刻骨铭心。人老了往往喜欢回忆,尤其是面对张天亮惊奇、羡慕的目光,柳工谈兴大增。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3点,一瓶二锅头早已下肚,张天亮让服务员泡上了他带来的上好龙井。

张天亮看时间已不早,对柳工说:“柳工,我们还要不要再去钓会儿鱼?”

柳工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今天就到这吧!”

张天亮笑着道:“今天与柳工在一起,收获颇丰呀!不但钓了这么多鱼,还听了柳工这么多传奇经历。柳工,您以后得多教导教导我。”

柳工摆摆手,说:“我老了,说的话都过时了。”

张天亮认真地说:“那才不会,您的这些阅历是我们年轻人无法经历的,也是我们很难体会的,以后都给我讲讲。您老不嫌弃,就收我做您的徒弟吧!”

柳工笑着说:“我徒弟、学生倒收了不少,不过已收山了。”

张天亮急迫地说:“那您就当我是关门弟子吧!”

柳工哈哈大笑道:“我教你什么?教你钓鱼?”

张天亮挠挠头,笑着道:“您老不知道,我吃动力设备销售这碗饭也有七八年了,对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却一知半解。有您这个师傅,我以后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柳工点点头,说:“好呀,好呀!”

张天亮喜出望外,欢喜地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今天这里不方便,改日我登门给您磕头行拜师礼。”

柳工见张天亮这么懂事,欣慰地说:“老礼节就不必了,我认下你这个徒弟了。”

张天亮在总台买完单,与柳工开车返程。回到市区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今天一切都那么顺利,尽在计划之中,有一个良好的开端,就是一个好的征兆,张天亮高兴地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