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拾级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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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当初把这二十多万给柳浩然的时候,柴顺达根本就不想让柳浩然打欠条,倒是柳浩然非打不可。欠条打了以后,柴顺达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顺手就放了起来。我们找他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后来,经过仔细查找,在他书橱里的一本书中翻到了,他把它当书签用了。”何正明介绍了一些细节。窗外已是大雨倾盆,天地间连成了一片。何正明把水杯递了过来,陈青阳喝了一口。他忽然想起,这个茶叶是前些时候省委常委、纪委书记阎开来送来的,是北方的雪青。当时,阎开来还笑着说了一句话,喝点雪青,预防上火。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碧空万里的省城,顷刻之间便狂风骤起,阴云密布,天色瞬间暗了下来。何正明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开开灯,屋内安静了许多,也比原来亮了些。陈青阳站在窗前,木然地看着窗外。夏日的狂风十分猛烈,树叶在风中狂乱飞舞。有些柔弱的树枝被吹断,顷刻之间就被狂风卷走,不见踪影。

何正明刚才说的那些事情,陈青阳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应该是真的。陈青阳对何正明很放心,不然也不会点名让他来参加这个专案组。陈青阳感到思绪有些乱,像窗外的狂风一样,没有一点头绪。

“我再给你汇报一下柳浩然和谢梅心的事吧,这件事确实有。”看到陈青阳有些发呆,何正明给他沏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自古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有什么新鲜的。”贪官多情人,这种事情,陈青阳见得多了。他接过来,品了一口,感觉这并不是他平时喝的西湖龙井。

“不过,这个谢梅心不是一般的美人,典型的一个才女。她和柳浩然我觉得还是比较般配的。”何正明笑着说道。

他见过谢梅心。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对柳浩然没有什么印象,对谢梅心倒有些了解。那时,谢梅心经常在校报上发表文章,文笔隽永,词句精练,感情细腻,很是吸引了何正明。

“是吗?他们两个是什么情况?”何正明的赞叹引起了陈青阳的兴趣。

“他们俩是典型的知音加情人!”何正明向陈青阳详细地介绍了柳浩然和谢梅心从相识、相知到相随的整个过程。这些情况有柳浩然说的,有谢梅心说的,何正明都进行了调查核实。说完之后,何正明由衷地评论道。

“确实如此。不过,柳浩然从来就没有在谢梅心身上花过钱吗?没有用公款?”听完柳浩然和谢梅心的故事,陈青阳也有些感动,毕竟人世间能够得到知音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但不管怎样清高淡雅,两人还是凡身肉胎,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官员与情人的交往岂能没有金钱的影子?陈青阳有些不相信。

“这个我们都进行调查了。自从两人认识,谢梅心的经济状况就比柳浩然好得多。两人在一起花钱基本上都是谢梅心支出,包括她在瀛洲市买的住房。谢梅心已经加入了美国国籍,现在是学校专门聘请的外来专家,学校给的待遇非常优厚,包括住房等,根本不需要柳浩然花钱。柳浩然不好意思地对我说,不是他包养了谢梅心,而是谢梅心包养了他。所以说,柳浩然包养情人,这一点也不符合事实。”何正明详细地汇报了从柳浩然当上副市长以来,两人在一起的花费情况。

“这一点真是与众不同,读书人就是不一样。”面对事实,陈青阳也不得不对柳浩然和谢梅心刮目相看。贪官包养情人,归根到底就是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色,没有什么真挚的感情可言,这是陈青阳一贯看法。对柳浩然与谢梅心这种情况,他是第一次碰到,感到不可思议。

“柳浩然唯一的一次在谢梅心身上花大钱,是在谢梅心到美国做访问学者的时候,专门送给她三万美金。按照当时的利率应该是二十多万人民币。”何正明觉得这件事比较重要,单独把它提了出来。

“是吗?这个钱柳浩然是从哪里来的?”陈青阳觉得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眼睛有些发亮。

“我们仔细调查过了。这个钱是柳浩然向柴顺达借的,柴顺达手上有柳浩然当时打的欠条。”何正明对这件事情也比较看重,虽然和柳浩然是校友,佩服柳浩然的为人,但工作是工作,他从来不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掺和在一起,这也是他得到陈青阳欣赏的重要原因。纪检工作是个特殊岗位,如果把感情和工作搅和在一起,往往都会出问题。

“你们对那个欠条作鉴定了吗?不要忘了,柳浩然和柴顺达是铁哥们,两人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陈青阳提醒何正明,他觉得这个欠条让人怀疑。

“这个我知道。当时我也觉得这中间有猫腻。为了确保真实,我们作了三次鉴定。一次在省城,一次在上海,最后一次在北京。这三家都是权威机构,结果都是一样,这个欠条确确实实是柳浩然当时打的,不是现在打的,没有造假。”何正明从公文包里把这三家的鉴定结果拿了出来,让陈青阳过目。

“看来是不假。可是柴顺达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这二十多万不是个小数目。”陈青阳看了看权威部门的鉴定,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这个我们也调查了。对一般人来讲,不仅在当时就是现在也是一笔巨款,但对柴顺达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不敢说是九牛一毛,最起码只是他存款的一个零头。”何正明笑着回答道。

“是吗?他哪来那么多钱?”陈青阳不敢相信,一个在社会上不是很出名的名人,怎么能有那么多钱?

“柴顺达是个名人,经常外出讲课,确实挣了一些钱,但这些钱都是小钱。他的主要收入来源于瀛洲市的文轩阁酒店。”何正明把文轩阁酒店年终股份分红的财务报表递给了陈青阳。

“二百多万?这么多?”陈青阳很是吃惊。文轩阁酒店年度股份分红一览表上清楚地写着,当年柴顺达应分得红利二百一十三万,有柴顺达的亲笔签名。

“这也只是一部分。另外,柴顺达给文轩阁酒店还作了形象代言,当时他还没持有酒店的股份,酒店一次性给他的形象代言费是一百万,这还是税后的。”何正明把柴顺达提供的当时与文轩阁酒店签订的形象代言合同拿了出来,放在陈青阳的办公桌上。

“经过我们调查核实,柴顺达的这些收入都是合法的。柴顺达的资产现在已经超过千万,这二十多万只是一个小数目。”何正明也根本没有想到柴顺达能有那么多钱。当他看完这些合法材料,才真正相信了。名人不愧是名人,挣钱的渠道就是多。何正明有些感叹。

“这个文轩阁是个什么样的酒店?效益怎么那么好?”陈青阳觉得效益这么好的酒店不是很正常,应该有其他方面的收入,仅靠餐饮是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效益。这样的酒店在大城市倒有可能,在瀛洲这样的地级市能有这么高的效益肯定有其他来源,或者有其他背景,反正有些不寻常。

“我在这个酒店吃过饭,是柴顺达招待的。这个酒店确实不错,在瀛洲首屈一指,不仅有餐饮,还有品茶、娱乐、住宿,属于三星级水平。老板是本地人,很有经营头脑。”何正明向陈青阳介绍了文轩阁酒店的详细情况。

“这个柴顺达,真是很不简单!如果完全经商,也是商界的一个奇才。这个老板也不简单,有超前意识。”陈青阳对柴顺达的经营之道比较叹服,也非常佩服文轩阁酒店老板金利财奇特的商业眼光。两个商界奇才联手经营,文轩阁酒店的效益如日中天也不足为怪了。

“他这个人就是喜欢挣钱、做学问,对当官根本不感兴趣。如果他想当官的话,当初就有可能和柳浩然一样都是副地级干部了。”何正明顺便说起了当年瀛洲大学推荐地级干部的事情。

“他这样做就对了,官场上不容易混。”陈青阳有些感慨。

“当初把这二十多万给柳浩然的时候,柴顺达根本就不想让柳浩然打欠条,倒是柳浩然非打不可。欠条打了以后,柴顺达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顺手就放了起来。我们找他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他一时也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后来,经过仔细查找,在他书橱里的一本书中翻到了,他把它当书签用了。”何正明介绍了一些细节。

“如果要是找不出来,柳浩然可就真有麻烦了。”陈青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句话。

“是呀,柴顺达也这么说。”何正明附和道。

窗外已是大雨倾盆,天地间连成了一片。陈青阳默默地看着窗外,心情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感到有些茫然。何正明把水杯递了过来,陈青阳喝了一口。他忽然想起,这个茶叶是前些时候省委常委、纪委书记阎开来送来的,是北方的雪青。当时,阎开来还笑着说了一句话,喝点雪青,预防上火。

“看来,有些火是不能上的。”陈青阳自言自语,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何正明。

柳浩然在省委党校学习已经三个多月了,从繁忙的冗务当中一下子清闲下来,刚开始还是有些不适应,有点失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党校的课程非常轻松,每周四节课,其他的时间自由安排。与柳浩然一道参加学习的同学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柳浩然的情况心知肚明。表面上客客气气,见面打哈哈,私下里不交往,好像柳浩然身上有传染病,怕传染到他们身上。他们非常清楚,柳浩然这棵官场“新秀”很有可能像洗牌似的被刷掉了,还是敬而远之,不傍他的边为好。

再说,这些人都有一官半职,都是头头脑脑,都是大忙人,都有一摊子事情,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哪有闲心来上课呢?上课的时候,有的让自己的秘书或者其他人代替,有的干脆就不来。每次上课稀稀拉拉,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意思说什么。因为这些不来上课的人早就用金钱或者礼物或者其他什么的把老师的嘴给堵住了,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想说也说不出来。

讲者渺渺,听着了了,再说所讲的内容都比较陈旧,没有什么新的东西,柳浩然听起来更加没有劲。无论是来参加培训的官员,还是讲课的老师,大家都非常清楚,人人都在演戏。讲不讲是我的事,听不听是你的事,坚持把戏唱完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效果,谁也不在乎。

百无聊赖之际,柳浩然觉得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与其整日消沉,还不如利用这个清闲的时间读些书。虽然老师讲得不怎么样,但党校的图书馆却比较先进,里面的图书可以说是与时俱进,资料齐全,应有尽有,有些方面的书比国家图书馆差不了多少。看到图书馆有许多新书、好书,柳浩然如获至宝,除了上课以外,基本上就在学校图书馆里泡着,读书看报,钻研学问,打发时光。日子虽然平淡,但也比较充实,柳浩然有些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柳浩然对自己当前的处境看得非常清楚,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了别人。到党校之后,他就新换了一个手机号码,除了告诉有关部门和有限的亲戚朋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包括谢梅心。他觉得在这个时候,两人还是谨慎一下为好,绝不能再连累谢梅心了。

考虑到柳浩然的具体情况,有关部门想让他的秘书谢剑飞前来陪读,被柳浩然拒绝了。他非常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一来照顾他的起居,二来陪伴他,怕他有什么意外,预防他自杀或者干其他不明智的事。这种情况也是出现过,有些人失去了权力,又担心今后的出路,心理承受能力不足,一时想不开,就走上了不归路,提前找马克思报到去了。

柳浩然向有关部门作了保证:第一,服从组织安排,好好学习,不参与工作上的任何事情。第二,正确对待,积极配合有关部门搞好调查。第三,调整心态,加强锻炼,保重身体。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一个聪明的人,懂得像水一样,随类赋形,灵活变通。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要懂得善于保全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去自杀,没有问题也有问题,不管你是如何清白,也不可避免地背上“畏罪自杀”的骂名。柳浩然不想背这个骂名,当然也不想自杀。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柳浩然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党校里读书竟然上了瘾。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基本上没有应酬,生活比较有规律,身体也比原来好多了。“看来自己还是个读书人,不适合在官场上混。”回想过去风风雨雨走过的路,柳浩然有些时候也掩卷感叹。

“你看来比原来精神多了呀?好像瘦了些。”来省城办事的叶秋云,办完事以后便来到省委党校看望柳浩然。两人在党校附近一家咖啡厅里边喝咖啡边聊天。

“是吗?我现在是门前冷落车马稀,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能不瘦吗?”柳浩然开起了玩笑。

“讨厌,又在油嘴滑舌。早知道你这样我还不如不来呢!”叶秋云故作生气地说道。

“呵呵,你恐怕是来办事的吧?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柳浩然知道叶秋云一贯做事的原则,到省城来办事,顺便来看看他,落个顺水人情。专门往省城跑一趟,那要看值不值得。叶秋云有些时候比较世俗,柳浩然比较清楚。

“那当然,专门来看你谁给我出油钱?”叶秋云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尽管仕途不是很顺利,但叶秋云现在也当上县长了。

“你要专门来,我给你出油钱。虽然不干市长了,这点油钱还出得起。”柳浩然笑着回应道。

“说真的,你现在确实比原来精神多了,我还以为你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呢!”叶秋云发现柳浩然确实比原来精神了,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不像是正在被组织调查的人。

“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没有什么压力,身体能不好吗?”柳浩然一边用做工精致的咖啡小勺搅拌着咖啡,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怕是有人冤枉你吧?”叶秋云理解柳浩然的处境,谁到了这个境地,心里也不会好受。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不限制人身自由的官场隔离,从权力的顶端一下子跌落下来,摔到了权力的低谷,有多少人能受得了呢?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不好受,现在想开了,心情也平静多了。无所谓,一切都随他去吧。我现在什么都不管,没事就泡在图书馆里看书。正好借着清净,看些闲书,也养养身体。”柳浩然平静地说道。

“这样也好,利用这段时间修身养性,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边工作放下了吗?”叶秋云不再开玩笑。

“我还不至于那么不明白,组织上和我谈完话,我立刻就把工作交接了。不让你干了,你还霸占那个位置,别人会怎么看你?当然这种人也有,但我做不出来。”柳浩然想起了某个部门的“一把手”,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手续都办完了,就是不交公章。继任局长让人到他家里去要,谁知他竟然对别人说,这个公章是新刻的,还没有用过几回,让我再用一段时间吧。那个部门是新成立的,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很少有人来找他盖章。听了这话,真让人哭笑不得。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不能光看书呀。”叶秋云替柳浩然着急,她老觉得看那么多书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干一些实事。

“这不是我想怎么办的问题,这是组织考虑的问题。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切听从组织安排。”柳浩然感到咖啡的温度差不多了,便喝了一口,但还是觉得有点烫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们这么整你,你就甘心吗?”叶秋云认为柳浩然现在不能消极颓废,安于现状,应该振作起来反击。

“现在不是时候。当务之急要以静制动,以退为进,把情况搞清楚再说。”柳浩然想起了前几天在图书馆里看到的有关保卫延安的书籍,保卫延安应该说是很典型的以退为进、以弱胜强的战争案例。

“你总是有理,不管你了,随你吧。不过,你还是要为将来的出路做些打算。”叶秋云比较担心柳浩然将来的前途。

“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我自认为还是个有福之人,以静制动,听天由命。实在不行,再回到高校教书嘛!我就不相信将来能没有工作?”柳浩然自嘲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你要是进去了,还能有工作吗?”看到柳浩然波澜不惊的样子,叶秋云故意刺激了他一下。

“第一没有送,第二没有贪,只是有个红颜知己,我想还不至于丢掉工作吧!”柳浩然忽然有些担心谢梅心,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在省城待了好几个月,也没有去看她。

“我相信你,你不是那种贪官,也没有患上‘权力私有综合征’。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叶秋云向四周看了看,觉得没有人注意,便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复印资料,递给了柳浩然。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么神秘。”看到叶秋云非常谨慎的样子,柳浩然有些不理解。

“你看看就知道了。”叶秋云站起身来,去了洗手间。

柳浩然翻了翻,非常吃惊。如果把这个材料交给组织,黄一凡就彻底完了,不要说人大副主任的位置,进监狱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是十几张财务报表的复印件,这十几张财务报表分属几个不同的锡矿公司,但上面都有黄一凡的亲笔签名,数额从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资金的性质是红利。

锡福县位于轩州市的西部,是全国有名的锡矿产地,大大小小的锡矿有上百家。黄一凡当副市长的时候,主要职责就是分管全市的锡矿生产。柳浩然明白了,黄一凡在利用手中的权力插手当地锡矿企业,拿干股,谋红利,大发横财。

“怎么样?吃惊吧?”叶秋云从洗手间回来,用餐巾纸擦了擦手,有些神秘地看着柳浩然。

“这种材料你是哪来的?”柳浩然向四周看了看,有点替叶秋云担心。

“你放心,我刚才仔细看了,没有人注意我们。”叶秋云喝了一口咖啡,感到有点苦涩,便向咖啡里加了一点糖。

“你这些材料可靠吗?”柳浩然有点不放心地问叶秋云。

“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谁让我来的吗?”叶秋云没有直接回答。

“谁?”柳浩然茫然地看着叶秋云。

“这些材料都是他亲手交给我的,原件在他那里,复印件只有这一份。这只是让你看看,看完后还要收回。”叶秋云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不用说,我知道是谁了。他想怎么办?”柳浩然知道是谁了,因为只有他才能搞到黄一凡确凿的材料。这个人就是柳浩然破格提拔的孟天顺。孟天顺有个远房的表哥就是锡矿公司的大老板,也是轩州市锡矿行业的龙头老大,说话很有权威。

“他让我来告诉你,让你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将来东山再起。至于何时把这个材料交出去,你不要管,也不要你去交。他瞅准机会,就把材料交出去,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把黄一凡置于死地。”昨天晚上,孟天顺专门找到了叶秋云,他知道叶秋云和柳浩然的关系。当面嘱咐要把这个材料让柳浩然看一看,目的很明确,就是给柳浩然打气壮胆,不要丧失信心,相信人间自有正义在。

“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也会损害他表哥的利益,何必呢!”虽然知道孟天顺这样做是想报答自己对他的知遇之恩,但一想到这样会损害他表哥的锡矿事业,心里还是于心不忍。

“你错了。他说了,他这样做的目的,一半是报恩,一半也是为民除害,把真正的贪官揪出来。他表哥虽然没有和你交往过,但也很佩服你的人品。这也是他表哥的想法。”叶秋云品了品咖啡,口感好多了,便喝了一些。

“好吧,让他注意时机,也要注意方法。黄一凡树大根深,盘根错节,还是要多加谨慎。”柳浩然非常清楚黄一凡在轩州的势力,怕孟天顺将来吃亏。

“你放心。孟天顺并不是‘愣头青’,他那个表哥更是精明。这一点你就不用瞎操心了。”叶秋云觉得柳浩然有些时候婆婆妈妈,不像男子汉。

“但愿天遂人愿。”柳浩然抬头看了看窗外,夏日的暴雨刚刚过去,太阳便从云层里露了出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夏天的天气就是有点让人预测不准,琢磨不透。

“对了,他本来想来省城看你的,考虑再三还是让我来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叶秋云顺着柳浩然的目光看去,也感到夏日的夕阳有些时候也是很美的。

“这段时间我不想见任何人,包括他,也不要让他来,有事我会让剑飞找他。如果在这个时候见太多的人,对人家也没有好处。我想一个人清净一下,理理思绪,想想将来。你回去后,把我的想法告诉那些关心我的朋友,让他们放心,我很好。”柳浩然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咖啡,感到苦涩的咖啡中透出一丝甜味,恬淡悠长,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