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弄倒柳浩然,看事态发展,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把他们两个的材料抛出来。到那个时候,让他们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周全贵咬牙切齿地说道。在周全贵看来,只有刘清华才是他前进道路上“绊脚石”。无论是资历、学历、能力还是年龄,两人都差不多。如果现在不下手,等他强大了,再下手就晚了。利用这个机会,把刘清华整下去,是周全贵的最终目的。“你说得对,争取把他们一网打尽。材料什么时候发出去?”看到周全贵态度坚决,黄一凡也充满了信心,仿佛胜利就在眼前。“事不宜迟,兵贵神速,马上就办。”周全贵一锤定音,脸上涌现出了一股杀气,让黄一凡感到有些害怕。
老百姓有句话,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哼哼。这话用在周全贵身上一点都不过分。张建设出事之后,他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对刘清华、杨庆发他们下手的好机会。既然张建设把仝鸿运招了出来,正好利用这张牌整他们一下,整不死也要弄他们一身腥。仝鸿运在轩州市搞那么大的地产项目,这中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说仝鸿运与刘清华、杨庆发他们没有钱权交易?鬼都不会相信。
“我们的机会来了,你说,下一步该怎么办?”黄一凡非常佩服他这个小舅子,按照周全贵的指示,他私下里搜集到了不少关于刘清华、杨庆发和柳浩然的黑材料。现在机会来了,这些材料正好派上用场。
“如果不出意外,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这个机会必须抓住。材料整得怎么样了?”周全贵问黄一凡。
“按你说的,整得差不多了。我觉得也很全面,要不你看一看?”黄一凡殷勤地回答道,说着就要从黑色的公文包里取材料。
“不必了。我不看,你觉得可以就行了。”看到黄一凡殷勤的样子,周全贵心里非常受用。他想充分利用这个人,好好整一下潜在的对手。对手就是刘清华、杨庆发,在他眼里,柳浩然还不够档次。当然,这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有自己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黄一凡这个在他眼里成不了大事的姐夫。
“你看,我把这些材料寄给谁?是不是每个领导都寄一份?”黄一凡快意地问道。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报仇雪恨的时候终于来了,沉不住气的黄一凡禁不住喜形于色。
“刘清华和杨庆发的材料不要寄,只寄柳浩然的。省几大班子领导每人一份,中纪委、省纪委和专案组各一份。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在网络上放放风。”周全贵老谋深算地进行安排。
“什么?刘清华、杨庆发的材料不寄了?”黄一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地问道。
“对!办什么事情都要讲究策略。”周全贵有些不屑,不由自主地用眼光瞟了瞟外强中干的黄一凡。
“我是有点不明白。况且,我在他们两个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在柳浩然身上倒没有费多大劲。”黄一凡还是没有明白周全贵的意思,话中有些失望。
“不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如果柳浩然出事了,刘清华、杨庆发怎么能跑得掉?”周全贵不觉有点感叹,黄一凡的脑子怎么这么不转圈,不把话挑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明白了。只要抓住柳浩然不放,他们想跑都跑不掉。”黄一凡恍然大悟。
“对,柳浩然和刘清华、杨庆发都是一伙的,一起搭班子那么多年。只要柳浩然出事,我相信他们两个绝对不会那么清白。”周全贵老到地进行分析。
“还是你高明,我根本没有想到。”黄一凡心悦诚服地送给周全贵一顶高帽,对自己刚才的表现也觉得不好意思。
“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可以借助柳浩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刘清华、杨庆发他们两个弄进去,即便他们侥幸逃脱,也要扒他们一层皮。第二,我们可以不暴露目标。明白吗?”看来对黄一凡的高帽非常得意,周全贵饶有兴致地开始卖弄起来。
“你是说,刘清华、杨庆发树大根深,我们不好直接出面,不如背后下手,这样安全一些?”黄一凡一时还是不很清楚周全贵到底想的是什么,不自信地问道。
“什么是背后下手?”周全贵对黄一凡的用词很不满意,禁不住反驳了一句。
“我说走嘴了,呵呵。”看到周全贵不满,黄一凡抓紧递上一支软包中华,给他点上。
“你知道,刘清华、杨庆发都是省委领导提拔重用的人。刘清华现在是邻省的副省长,虽然不在本省,但关系盘根错节,也很有背景和能量。凭你我现在的实力是扳不倒他的。杨庆发现在和我搭班子,如果指名道姓地告他,有些人难免会怀疑我在整他,这对我将来的发展也没有好处。所以说,对这两个人我们一个字都不要提。”周全贵说出了这样做的真实意图,自信地吐了个烟圈。烟雾袅袅,朦胧了他那张并不英俊的脸,让黄一凡感到有些看不清楚。
“那么,刘清华、杨庆发的材料不白整了吗?”尽管听明白了周全贵的想法,黄一凡还是有些不甘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整好了刘清华、杨庆发的黑材料却派不上用场,黄一凡总觉得有点可惜。
“不用着急,现在不用,并不一定将来不用。如果柳浩然进去了,这些材料迟早会用到。我就不相信,他们会牵扯不进去?”周全贵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
“我也是这么认为,世上哪有不吃腥的猫?刘清华、杨庆发在轩州市一手遮天,仝鸿运搞那么大的项目,赚了很多钱,要说他们身上干净,鬼都不相信。”黄一凡附和道。
“是的,没有不吃腥的猫。我认为这三个人都跑不掉。先弄倒柳浩然,看事态发展,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把他们两个的材料抛出来。到那个时候,让他们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周全贵咬牙切齿地说道。在周全贵看来,只有刘清华才是他前进道路上“绊脚石”。无论是资历、学历、能力还是年龄,两人都差不多。如果现在不下手,等他强大了,再下手就晚了。利用这个机会,把刘清华整下去,是周全贵的最终目的。
“你说得对,争取把他们一网打尽。材料什么时候发出去?”看到周全贵态度坚决,黄一凡也充满了信心,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事不宜迟,兵贵神速,马上就办。”周全贵一锤定音,脸上涌现出了一股杀气,让黄一凡感到有些害怕。
送走谢剑飞,谢梅心静静地坐在写字台前,冷静地思考柳浩然写给她的信。柳浩然给她的信简明扼要,主要意思就是要求她做到两点:第一,实事求是地配合组织调查。最近自己有可能陷进漩涡,组织上会进行调查。两人的关系如果不出意外,组织上也会知道。如果组织调查这件事情,不要隐瞒,实事求是地说明两人的情人关系。同时向她表示感谢和歉意,在经济方面给了他很大帮助。这一点也要向组织讲清楚。第二,委托谢梅心以他和陶芝兰的名义定期给柳紫嫣回复电子邮件。尽量不要让紫嫣知道这件事,以免影响她的学习。何时给她讲清楚,看事态发展,由谢梅心做主。
信的结尾,柳浩然引用了王昌龄的一首《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谢梅心非常理解柳浩然此时的心境,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朦朦胧胧,谢梅心仿佛看到了壮志难酬的柳浩然,清瘦的脸上充满了自信,在深情地望着她。尽管前面有很大的风雨,但他仍然想给她一个坚强的臂膀,一片晴朗的天空。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谢梅心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李白遥送王昌龄的一首诗,题目是《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当时的王昌龄政治失意,得罪权贵,被贬官龙标。李白正在扬州,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便题诗抒怀,遥寄给远方的友人。
没有多久,省几大班子领导和纪委等有关部门都收到了内容相同的匿名信,主要是检举柳浩然违法乱纪,要求依法严惩。主要内容有三点:一是聚敛钱财。与大房地产商仝鸿运相互勾结,沆瀣一气,大肆收受贿赂,中饱私囊,坑害百姓。二是买官卖官。善于拉关系,跑官要官,不管是副市长还是市长都是买来的。信中虽然没有点名,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暗指省委副书记仝全辉。三是作风腐化。在外面包养多名情人,生活堕落,用公款为情人买房买车,其中点了谢梅心的名字。
“你怎么看这件事?”省委书记贡宸远面无表情地问省委常委、纪委书记阎开来。阎开来个子不高,做事坚持原则,铁面无私,许多贪官都跑不了他的手心,再加上脸色较黑,被老百姓誉为“阎黑子”、“阎青天”。官场上的人则称之为“活阎王”,因为一旦落到他的手里,不死也要扒层皮。许多人都怕他,看到他都绕着走。
“我也收到了这样的一封匿名信。”阎开来一边看贡宸远递给他的匿名信,一边回答。
“听说这封信发放的范围还不小,省几大班子领导同志都有。我看中央有关部门也会收到。”贡书记平静地说道。
“不仅如此,网上也有了这方面的帖子。我觉得要慎重对待。”当初次看到这封匿名信的时候,阎开来并没有放在心上。后来,网上也出现了这方面的消息,点击率比较高。他就觉得这个事情比较严重,因为其中还牵扯到了省委副书记仝全辉。
“具体说说。”贡宸远喝了一口茶,对网上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些。他隐约感到这并不是一封简单的匿名信,似乎另有图谋。
“我觉得这并不是一封简单的匿名信,网上出现了帖子,网民反映也比较强烈。如果按常规处理是不行的。我的意见是,按照程序,根据匿名信举报的情况查一查,看看柳浩然同志到底有没有问题。”阎开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按照程序办。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是有问题,就按照规定严肃处理。”贡宸远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好吧,我抓紧组成调查组,马上进行调查。”阎开来明白了贡宸远的意思。
对于贪官污吏,贡宸远从来不打掩护。在这一点上,两人都非常清楚,如果不根治腐败,就有亡党亡国的危险,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只有下决心惩治贪污腐败,党的事业才能永远充满活力,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张建设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贡书记随口问道。他知道这个案子事关仝全辉,从某种程度上也关系到省委的脸面,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应该过问一下。
“中纪委组织了调查组,专门调查这个案子。省纪委把案子移交过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过问,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听说中央的决心很大,无论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阎开来明白贡宸远在担心仝全辉。
“既然中央下了决心,那就服从中央的决定,积极搞好配合。要把工作做好,不要有什么纰漏。”贡宸远嘱咐道。
“我明白。不过,我总觉得这封匿名信也可能与张建设的案子有关。”多年的办案经验,阎开来觉得这封匿名信有些蹊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抛出来,肯定另有图谋。
“有道理。我也有这种感觉。偏偏在这个时候大面积散发这封匿名信,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原因。具体什么原因我也没有底,你也要仔细琢磨一下,看到底有什么企图。但不管怎么说,对这封信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该查的一定要查清楚。柳浩然是组织上重点培养的干部,但组织上绝对不要腐败干部!如果张建设的案子牵扯到柳浩然,要积极配合中纪委搞好调查,必要时可以采取措施。要查就彻底查清,既要给组织一个明确的交代,也要给被调查的同志一个明白。”贡宸远定了调子,尽管对柳浩然的印象不错,但在原则面前丝毫没有让步。
山雨欲来风满楼。柳浩然被调查的消息,似乎一夜之间就在轩州传遍了,只不过版本不一样。有的说柳浩然被“双规”了,有的说柳浩然被直接送进监狱了,更有甚者说柳浩然和情妇在省城偷偷约会,被公安人员当场抓了个现行,裤子没有穿就被带进拘留所里了。谣言四起,内容各异,五花八门,编排得有鼻子有眼,不管是什么内容,都是对柳浩然的负面影响,这也正是黄一凡所想要的。从省城回来,黄一凡一刻也没有闲着,利用他的亲信到处传播柳浩然的消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用多长时间,轩州市的大小机关都知道柳浩然出事了。
“听说了吧?感觉如何?”林清砚亲自给柳浩然倒了一杯茶,是他最喜欢的铁观音。看到柳浩然有些沉重,林清砚故作轻松地问道。
“这些都是小儿科了,下三烂的手段,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来?”柳浩然接过来,品了一口,感觉确实不错,只是现在没有品茶的心情。
“说说吧,你有什么想法。”林清砚在柳浩然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考虑到柳浩然当前的情况,省委确定让他到省委党校去参加培训学习,政府的工作暂由林清砚代管。
“省委是不是担心我会干扰办案?”对省委的决定,柳浩然有些不理解,感到自己非常委屈。
“你呀,还是有些书生气。你现在的情况还能开展工作吗?告你的信满天飞,组织上怎么能不考虑呢?这样做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让你避避风头,配合组织搞好调查。身正不怕影斜,脚正不怕鞋歪。没有事情你怕什么?”话中一半责备,一半安慰,林清砚知道柳浩然是冤枉的,但现在也没有办法。
“我觉得这中间有阴谋,但我不敢确定。”柳浩然把对黄一凡、周全贵的怀疑说了出来。他觉得这个时候把这些情况告诉林清砚是最好的时机,也许将来林清砚会用得到。
“当然,我所说的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和猜测,没有任何确凿的依据。我们是同学,给你说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说出来,我心里也好受一些。”柳浩然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
“我知道。不过,你说的这些都很重要。现在用不到,也许将来会用到。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你是怎样打算的?”凭着多年的官场经验,林清砚觉得柳浩然的怀疑是有道理的,只不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轻举妄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我的人品你是了解的,拿得起,也放得下。我们在一起工作那么多年,都成了朋友。他们对我的帮助很大,我相信他们不会出事。”柳浩然明白林清砚话中有话,他也不便明说。柳浩然心里非常清楚,黄一凡和周全贵的最终目标是刘清华与杨庆发,绝对不只是对着自己来的。出卖朋友的事情,柳浩然绝对不会做。事实上,有些事情柳浩然并不知道。
“很好。我也相信他们不会出事。你还有什么事要安排吗?”看到柳浩然即将离开轩州到党校学习,林清砚也不免有些难过。
“没有。如果方便,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谢剑飞下去挂职吧。这些年来,这个孩子有了很大长进。本来,我是想再多培养他几年,让他更加成熟一些,所以说上次调整的时候我不想提他。现在看来你是对的,给他提了个正处,将来下去也有了理由。世事难料呀……”柳浩然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说,我也会安排。剑飞确实是个不错的苗子,等风头过后我自然会让他下去锻炼,你放心好了。”林清砚答应了柳浩然的要求。
“原来我打算好好向你学习,将来能有更大的进步。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件事。可惜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了,只好下辈子再好好向你学习吧!呵呵。”柳浩然想打破这种伤感的气氛,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上苍真的是那么无情吗?我原来以为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工作一段时间,从心里也想帮你一下,助你一臂之力。可是……”听到柳浩然调侃的话,林清砚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更加难过,说到这里,有点哽咽。她不想让柳浩然看到自己失态,便站起身来,走进里边的卧室,洗了洗脸,稳了稳情绪。
“师妹,不必伤感。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也许,我们将来还会在一起工作。呵呵。”尽管心里难过,但柳浩然头脑非常清醒,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儿女情长。他知道林清砚是真心的,但他不想因此而影响了她的政治前途。
“好吧。有什么事情及时和我联系。要相信组织,相信我。明白吗?”林清砚的情绪好了一些,眼睛盯着柳浩然,认真地说道。
“你放心,我一定配合组织好好调查。我不会去死的,我还想继续和你搭班子呢!”柳浩然开了句玩笑,但林清砚没有笑出来。
几天后,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柳浩然收到了林清砚派专人送来的一幅字,内容是宋朝杨炎正写的一首《水调歌头》:
把酒对斜阳,无语问西风。胭脂何事,都做颜色染芙蓉。放眼暮江千顷,中有离情万斛,无处落征鸿。天在阑干角,人倚醉醒中。
千万里,江南北,浙西东。吾生如寄,尚想三径菊花丛。谁是中州豪杰,借我五湖舟楫,去作钓渔翁。故国且回首,此意莫匆匆。
字迹清秀,婉约灵动,好像有些熟悉。柳浩然仔细看了看落款,原来是林清砚亲笔写的。柳浩然忽然想起在读博士的时候,林清砚曾向谢梅心学习过书法。
“是呀,无语问西风……故国且回首,此意莫匆匆。”柳浩然自言自语,眼睛看着窗外。
两只可爱的小燕子在夕阳的余晖中戏耍觅食,他忽然觉得那两只燕子就是林清砚和谢梅心的化身,形影相随,不能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