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一路尖叫一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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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她从沙堆里坐了起来,兀自将下巴搁在支起的双腿上,眼睛盯着沙地一语不发。等我注意到的时候,灰白的沙滩上已经潮湿了,两个小小的坑出现在她的双脚之间。

小妖突然扑到我的肩上嚎啕大哭起来,“我想爸——爸——”

她说:“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那时,爸爸、妈妈常常带我来海滩上玩‘生埋大活人’的游戏……”

我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对她说什么。

她哭了几分钟,突然又扑哧一下笑了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对不起啊,其实没有什么。IFY,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会事儿?没什么,我很高兴的。”

我吃惊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的魔鬼。这个有着让我充满迷恋肉体的女人,她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呢?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有点惶惑。

我们喝着可乐,听着海浪轻啸,直到夕阳西下。鲜红的落日在蓝蓝的天幕上缓缓下滑,广袤的海面上跳荡着火焰似的光辉,如同一条条金蛇在舞动,让人满心躁动。落日终于“通”地一下坠入了地平线之下,海面的光华飞快地向中间聚集,最后消散。终于,一切归于宁静。夜的轻纱从遥远的海面随风飘来。

小妖用手指歪歪斜斜在沙滩上写了六个英文字母:ILY,IFY。

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I love you!”她嘻嘻笑了起来,“I fuck you!”

湿润的海风追逐着海浪,一迭一迭地向沙滩上冲过来。指甲般大小的螃蟹在潮湿的沙地上匆匆而过,似乎在与渐渐迫近的暮色赛跑。

我说:“咱们回去吧!”

“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小妖看着我,眼波里满是翻滚的海浪。

“你不怕我吃你的豆腐?”我斜睨着她那小一号的贴身胸罩。

“只要你不怕辣。”她歪着脸,满不在乎的笑着。

“那突出来的是不是重庆朝天椒啊?”

“那你检查一下是不是啊!”她突然双手放下,一把撸掉了胸前的两块布,两块雪白的三角形肌肤在棕色皮肤的映衬下特别耀眼地蹦了出来。

我说:“快收起来吧,小心走火伤了别的男人!”

“你要流鼻血了吧?”她竟然大喊大叫着蹦跳起来,“我就是要迷倒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那对饱满的乳房就像两只可爱的小兔子,在苍茫的暮色中蹦蹦跳跳,闪出一道一道优美的弧线,惹得我的嗓子眼一阵阵发干。

我一把将她抱起。没料到她看上去小巧轻盈,其实却颇有点分量。她双手勾着我的脖子,我色迷迷地笑着。

我们一步一步向小木屋挪去。

她柔柔地说:“如果这一天就是一生该多好啊!我多么希望像这样永远躺在你的怀中。”

“没那么便宜。”我用鼻尖压着她的鼻尖说,“小妖精,看我今晚怎么整治你。”

在如歌的海浪声中,碧波椰林彻夜不眠,正如小妖和我的夜晚。当然,我不会有梦。在一次次颠峰到来的的颤抖中,我凝视着小妖那妖媚的脸,心中渐渐被一种无名的恐惧所占据。这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它像涨潮时的海浪,一迭一迭涌起来……

从碧波椰林回来,我首先回到了出租屋。

刚一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清新气味迎面扑来。再一看客厅,一尘不染,似乎刚刚打扫过。我侧耳听了听,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声息。

我蹑手蹑脚走向自己的卧室,发现门把手上插着一个精美的信封。谁会给我写信?我满心疑惑地打开信封,看见里面整整齐齐折着两双洗得干干净净的袜子。还有一张字体清秀的字条,写着:请注意保护环境,给我一口清新空气。

我嘿嘿笑了起来,想起前天出门时扔在卫生间的袜子。

我像鬼子进村一样蹩到另一间卧室前看了看,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里面阒静无声。看来她不在家。

我找了一张白纸,提起油彩涂了一行字:对不起,我很臭,可是我很温柔。谢谢!

我将字条用透明胶贴在了另一间卧室的门上。

回到房间,我点燃一支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想,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人。

10

一场猛烈的台风袭击了海城。

电闪雷鸣中,碗口粗的椰树被拦腰折断,金黄的、青色的椰子在狂风中噗噗乱坠。巨大的《流星花园》广告牌发出砰砰的响声,酷眉酷眼的F4们何曾见过这等酷阵势,英俊小脸全都变了形。瓢泼大雨下得满世界昏天暗地,街灯迷迷蒙蒙,街道上浊水横流。

台风是深夜一点钟登陆的。此时我正站在出租屋的卧室窗前吸烟。我看到了《海城晚报》上的天气预报,于是早早打烊关门,匆匆赶回了家。

一支烟还没抽完,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小妖打来的,她声音充满了惊恐:“东哥,你要救我!”

我听着满耳的风声雨声,不知她又在搞什么名堂,于是笑道:“谁要强奸你吗?”

“IFY,比强奸更严重。老娘被人追杀,你救还是不救?”那边的声音变得急促了。

看上去她遇到麻烦了,我收起玩笑,问:“你在哪儿?”

“我就在小区的保安室门口。”

“你等着,我来接你。”说罢,我挂了电话。弹了弹烟灰,我的心头涌起一丝喜悦。今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想起在碧波椰林度过的疯狂双休日,我身体里的那头猛兽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对于一个喜爱寻欢作乐的男人来说,送到虎口边的羊岂能不笑纳?!找出雨伞,我下楼朝小区保安室走去。风似乎小了一些,雨点仍然粗而密集,砸得伞一阵阵颤动,就像架子鼓上乱蹦的音符。闪电像一把锋利的刀飞快地划过夜幕中,天地为之豁然一亮。

远远地,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斜靠在保安室外的墙上。昏黄的灯光照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使她看上去十分的妖气。

我走上去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我的鼻子比警犬还灵,不信,就算你躲在下水道里我也找得到。”她得意地抹掉嘴上的烟,弹到了噗噗作响的水洼中。

我突然记起,上次从碧波椰林回来,我们同打一辆车。车子先把我送到这里,然后才送她回家。她一定是记住了这个地方。

就在说话间,“轰隆!”一声巨雷从头顶滚过,落在不远处的楼顶炸响。小妖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钻到我怀里。

“我怕!”她夸张地喃喃着。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摸门。”

我拍了拍她的背,把她带上四楼。她浑身湿透,雨水沿着楼梯一直滴到门口。

进了客厅,小妖把雨伞和皮包往椅子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

“烟!”她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点燃一支烟递给她,她眯着眼猛吸几口,一副陶醉的样子。她头发上的雨水嘀嘀哒哒往下落,地上很快积了一汪水。

缓过劲来之后,她扭着脖子朝四处看了看,说:“还不错!”

“与人合租的,那人不在。”我扔给她一条毛巾,说,“去洗个澡吧,否则屋里要发大水了。”

她进浴室之前停顿了片刻,故意夸张地摇了摇屁股。真是一个勾魂摄魄的妖精。我盯着她,似乎看见一门高射炮正缓缓从草丛中升起,已经瞄准了呼啸而来的敌机。

嘶哑的歌声混合着哗哗的水声从浴室里传来:“两只老鼠,两只老鼠,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两只青蛙,两只青蛙,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嘴巴,真奇怪,真奇怪!……两只臭虫,两只臭虫,一只没有胳膊,一只没有屁股,真奇怪,真奇怪!……”

我一边抽着烟,一边听她乱唱乱叫,一边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快乐。一会儿,她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头发上湿漉漉的,浑身散发出热乎乎的玫瑰沐浴露的味道。

我问:“干嘛深更半夜往外跑,不怕台风把你卷到海里去呀!”

“警察要抓我。” 她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说。

“为什么?”

“自然不是好事,飚车。”她不以为然地说,“臭球鞋给我打了电话,说警察借着台风掩护倾巢出动,计划今晚把海城的暴走一族全部一网打尽。”

“那你躲过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

“嗤,躲一天算一天。我们这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案子,顶多算个扰乱交通秩序罪,风声一过不就结了。”她白了我一眼说,“哥们,你是不是怕被牵连?要不,我走人?!”

我成心逗她,翘着脚丫子故意说:“你走啊!”

她一声不吭地抓起椅上的伞和双肩背包朝门外走去。她昂首挺胸,那姿势就像革命烈士大义凛然奔赴刑场。

我盯着她在浴巾下起伏的臀部,想象着那只翩翩欲飞的蝴蝶,嘴里喊着:“一,二、三,四,……”

眼看着她走到了门口,我大喝一声:“十,停!”

她站住了,猛地转过身来,一下扔了伞和包,像一头狮子朝我飞奔而来。她将我压倒在床上,双手使劲地在我的胸上擂起来:“你如果再不喊停,我就准备转身回来一刀杀了你!”

“嘿嘿。”我一边笑着,一边怪声怪气地唱了起来,“其实你不想走,其实你想留,因为你没有穿内裤和胸罩……”

“你坏,你坏,你坏!”她抓起枕头朝我使劲地砸。

我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伸手去扯浴巾。

她用力抓住我的手,说:“不能,我受伤了,正流血呢。”

“什么伤?”我停住了动作。

“IFY,你是猪脑子啊,我的大——姨——妈来了!”她吮了一下大拇指,翻身趴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这个消息将像窗外的大雨,一下浇灭了我身上的火焰。我沮丧极了,那跃跃欲试的炮弹只好重新退出炮膛。

等我洗完澡后上了床,她突然翻过身来挑逗似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手放到我的胸脯上轻轻抚摩起来。她的小手温软而轻柔,一寸一寸地沿着我的身体向下,向下,就像一条多足软体动物在缓缓蠕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舔着我的神经,身体似乎轻轻地飘了起来……我不能不承认,小妖是一个快感动物,她总是令男人充满惊诧的喜悦……我获得了另一种满足,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尖叫声惊醒。打开灯一看,旁边躺着的小妖正伸腿踢脚,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她大呼小叫着,似乎正在一个情节激烈的梦中与人搏斗。我盯着她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怪怪的感觉。我拍了拍她的胳膊,她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说:“天亮了吗?”

我说:“你啊,叫什么叫?”

“哦,作了一个噩梦。我和一帮臭小子打架呢。有两个家伙拿刀追杀我,我吓得没命地跑,眼看前面就是悬崖绝壁了,正在走投无路之际,嘿嘿,你救了我——把我弄醒了。”她在我脸上啄了一下,说,“还早着呢,继续睡吧。”说罢,又翻身睡去了。

我躺在她身边,听着黑暗悄悄流逝的声音,心中突然有些烦躁不安。再也无法入睡了,我索性跳下床,点燃一只烟,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身体裹在淡淡的烟雾中,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窗外的风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推开窗户,空气中漂浮着湿润的海的气息。

在这贫瘠的夜色中,一股强烈的欲望突然像岩浆一般从我的身体深处滚滚涌起,似乎要喷薄而出。我在屋子里跺来跺去,犹如一头发情期的困兽。那两个字占据了我的全部思想,令我的神经几乎崩溃。可是,身边这具馨香的肉体却像一团燃烧的烈焰,使我不能靠近。我脱光衣服,在卫生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冲洗自己,如瀑的水流使我再一次体会到生命的空虚……

我拿起画笔,又坐到那幅未完成的油画前。沉思了半天,脑子里却是一片迷雾。一张张女人的面孔像火车一样从我的眼前飞驶而过,可是没有一张让我心动。我回忆着无数次重复的梦中情景,淡淡的薰衣草香似乎就在鼻尖上浮动。我扔下画笔叹了口气。我的大脑已经成了一座枯井,激情与想象力正与井底的泥块一起龟裂着。

我打开电脑玩游戏:红心大战。沉浸在游戏中,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存在……

小妖的白天是从傍晚开始的。等她起床以后,我打电话到对街一家餐馆要了两份外卖。

她大概是饿坏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昨晚怎么不鸡奸我?”

“暴风骤雨吓得我阳痿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呢!”

“对了,你这人似乎有暴力倾向。”

“我妈也是这样说,我发狂起来就想杀人,实在不行就砸东西,除了自己,什么都砸。”

“有种!”我点了点头。

小妖抹了抹嘴巴,说:“我在你这里住几天行吗?”

“你不要惹是生非,我隔壁还住着一个人呢!”

“男人还是女人?”

“一个母夜叉。”

她猛地一拍桌子,一下站起来跳到椅子上,大叫:“哈哈,我还是母妖精呢。东风吹,战鼓擂,看看咱们谁怕谁?”

我哈哈笑了起来,“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词儿?”

她不接我的话茬,却问:“要我付房租吗?”

“当然,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这样吧,等我好了,就像喜儿一样卖身还债吧!万一你憋不住了,这样,我帮你——干了她!”她从椅子上跳下来,边说边做了一个让任何男人都心跳的动作。

我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我想起了著名的叛徒浦志高,假如我和他一样从事地下工作,不幸被敌人逮捕,我肯定比他更软蛋。敌人不需用刑,只要叫一个美丽的女特务朝我飞飞眉眼扭扭屁股,我一定会立马弃明投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