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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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时的一刻回眸,必将是你我命运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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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白贤拾起被随意的丢弃在他身上的身份证,看了一眼他的样子,不经轻笑,“吴世勋?”
世代风华,勋荣满禄。确实好名字,此刻的他怎么会想到被自己的一时善良而勾起的千丝万缕般的牵扯。
终究是他太善良,即使从那个铁栅里出来了,却也还是没有打磨掉他骨子里的善良,卞白贤是卞白贤,朴灿烈是朴灿烈,两者的性质是不同的,朴灿烈够狠,卞白贤永远都对他人下不了手。
他把身份证和他的黑色皮夹钱包重新放入他的口袋,然后俯下身子,把他的左手绕着自己的脖子,搭在自己身上,当他的手碰到他的脖子时,他打了一个颤栗,脖子是他最敏感的地方。让他把自身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直到撑起来才发现。
哇塞,这人堪比起重机了,这就是一吨吨石头压着啊。当然,这只是对于卞白贤这瘦骨头来讲,重的多了去好吗,从铁栅栏出来卞白贤瘦了可就不只是十斤这么简单了,那根本不是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就这样一瘸一拐的扛着他出来了,满身的酒气一张嘴说话那可真是酒气冲天……
亏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抛弃我了呢?”
“……”你对我好了吗?我抛下你了吗?
“我是全心全意的待你,可是……”
“……。”可是什么
说着说着他就激动了,挣脱开卞白贤的搀扶,酿跄的走到一旁,伸出他纤长的手指指着卞白贤,大喊:“可是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和别的男人交往!”
说完,他的手慢慢的垂下,又作势要倒下,卞白贤连忙过去搀扶。
夜已深了,却被远处的灯火阑珊迷了眼,街上的行人稀疏,只有流浪的野猫不时的在马路上乱窜,远处的高架公路上则是车流不息,赶路的人都急匆匆的要回家呢。月色清影,斑驳在路面,耳畔传来的是他嘴里口齿不清的呢喃,隐约听见“为什么……为什么……”这样的字眼,他鼻息的温热伴随着浓重的酒气喷洒在他的脖颈,酥酥麻麻的痒,好像有只小猫在挠着你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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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朴灿烈不经常来找我了,我们彼此之间见面的机会本就是少之又少,而现在,更是只能隔着一个又一个班级看着他耸立的身影背着他,留下的只有秋风画过的萧瑟。卞白贤也只是笑笑,他只是太忙了而已。
即使这样,卞白贤也还是每天把自己妈妈做的便当带过去给他。可是,我却发现,他不再需要我带的饭了,卞白贤只是听着朴灿烈说他只是一个比较穷的孩子。那一天,他下了楼梯提着妈妈给自己做的饭给他。
走廊上也没有多少同学来往,大都去饭堂吃饭了。卞白贤嘴里哼着歌,脚步轻快的来到了他所在的教室门口,他靠在墙壁上,探出手,轻轻敲了一下木门。“叩叩”。这是他与他的秘密,只要他在门上叩击两下,朴灿烈叩击两下,就说明没有人,可以进去,如果叩击三下,就说明有人在里面。
“叩叩叩”朴灿烈把手放在木质桌子上叩击了清脆的三下。诶?有人吗,那我等一下再来好了。卞白贤身子紧紧地贴在墙壁上,把手微微探出去,在里面朝外看,只能看得见他的右手手掌,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拿起袋子,就想往外走。
“他走了吗?”从里面传来了一个女声。是同学吗?卞白贤又重新贴回了墙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偷听别人讲话果然是不好的啊。但是碍于自己好奇心,卞白贤还是留了下来。
“喏,灿烈,我给你做的便当。”夏若从精美的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饭菜,香气都从没有盖紧的盖子里溢了出来啊。
朴灿烈接过夏若递给他的便当,拿起来凑近鼻子闻了一下,“好香啊,谢谢你,夏若,其实你不用那么麻烦的。”
“其实也没什么,我都是感谢你那一次你在酒吧救了我啊,还有,你陪我去了舞会的那天。”舞会!他的手一松,手里的饭盒落了下来,砸到了盖子的一角,盒盖脱落了出来,里面的饭和菜都被打翻在地。这个字眼像一道晴天霹雳烧的他体无完肤。原来,那天,他没有来就是去了舞会啊,就是陪一个女生去了舞会啊……
“谁!”里面的人有所警觉,卞白贤才意识到,他侧着身子从后门躲到另一个没有人的班级里,靠着有些脱漆的棕色木门,慢慢地蹲了下来。
“咦?这是谁丢在这里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听声音这应该是那位叫夏若的女孩吧,应该是一位很可爱很楚楚动人的女孩才会令朴灿烈动心吧。卞白贤微微笑了一下,可他不知道此刻的笑真的很牵强。
朴灿烈看着掉在地上,饭和菜都已经混在一起的盒饭,蹙了下眉,用脚踢了出去,“真是肮脏。”
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嘴角,被人一脚踢开的盒子连带着里面残留的白米饭摩擦着地板,转了两个圈,滑了出去,饭菜都拖了一路,停在了卞白贤所在的班级后门外。
里面的东西糊在了一起,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乱七八糟的,盒子也侧着放着,米饭都撒了出来,就这样放置在卞白贤面前。像是他给自己的自嘲一般,拿着一把匕首在他的心上凌迟着。
“脏了我的鞋子。”传入耳畔的只有这一句话,然后就是门被带上重重抨击着的声音。
他们在自己身后说的话都已经听不见,也不想去听了。
怎么就这么巧呢?怎么就这么巧让我碰上你们这番对话呢?怎么就让我听到你这样说呢?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朴灿烈吗?他不是这样子的啊。
嘴角被湿润,入喉的则是一腔苦涩。
没关系的不是吗?他只是不小心说的,只是不小心,他不会对我这样子说话的,一定是他不知道这是我做的,否则他就不会这样子说了。
卞白贤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抹了一把脸,然后跪着爬着去够那个饭盒,他把落在地上的饭菜都用手混着地上的碎石子扫进了盒子里,然后拿盖子把它盖上,像宝似的紧紧抱在怀里。
拖着胃痛开始折磨着的身子,缓慢地向前前行。然后不顾腹部传来撕扯般的疼痛,就拼命的奔跑了起来,让风刮在自己的脸上,凉凉的。
没错,卞白贤每次都拿着妈妈给他的盒饭都给了灿烈,自己就随便一点,啃自己早上吃剩下的几个菜包子。所以胃病是这个时候患上的,也有一年多了吧。
但他没有后悔过,为了他,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想到这里,卞白贤轻笑了一下,侧着头看了一眼已经在他的搀扶下靠在他肩上睡着的人,继续吃力地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