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冲啊!”何苦喊完,带头从藏兵洞里钻出去,朝对面的城墙垛口跑去,其他学生兵也随着陆续跟着跑。
天空中忽然出现蜂群般的黑点,何苦大吃一惊,看来他们这些人的运气还真是糟糕,正碰上敌人散射,他急忙大喊道:“都别慌,注意拨打箭矢。”
话音未落,那些箭矢便如雨点般落下,所幸大部分都落入城内,只有十来支箭落在何苦他们附近。
“啊——”一声惨叫,何苦扭头看到李难肩头插了一尾羽箭,满脸痛苦,他急忙跑过去扶住李难道:“快走,别停,你们也别停,快过去。”说完搀扶着李难来到垛口下。
李难脸色苍白道:“何苦,我——我会不会死啊?”
何苦安慰道:“不会的,你这点伤不算什么,一会儿治疗师过来,很容易就会把你治好的,现在你别乱动,千万别拔这支箭,忍着点,等治疗师来了你就没事啦。”
“为什么是我啊?你们都没事,怎么就我受伤了呢?”李难无比郁闷道。
黄平选不满道:“李难你什么意思?难道想让我们也和你一样中箭吗?”
李难自知理亏,只好掩饰到:“我——哎呦,好疼。”
罗晴儿道:“你还是那么笨手笨脚的,我们女生都没事,就你中箭,只能说明你比别人都笨啊。”
“好啦。”何苦制止道:“别都聚在这里,黄平选,你们几个去三号垛口,张楚,你带他们几个去五号垛口,你们先检查一下那里的守城物品,然后随时都要保证有人倾听城外的动静,一旦敌人爬城,你们要马上报告。”
“是。”黄平选和张楚都是富家子弟出身,领教过军法的残酷,急忙答应着带人离开。
这时原本负责防守这段城墙的将士们过来和何苦他们交接防务,那个队长早就与何苦等人认识,笑道:“小家伙们,表现得不错,这场仗打完,你们就是合格的战士啦。敌人刚才发动过一次攻击,估计短时间内不会上来,你们要注意保持体力,等我们来换班。”
何苦道:“张队长放心,我们一定保证不让一个敌人爬上城墙。”
“普通士兵上来倒不要紧,你们一定不能让敌人的战甲上来。这个就是拒甲杆,你们要随时做好应对敌人战甲突袭的准备。”那张队长一指地上十米多长的大木杆道。
何苦见识过这拒甲杆的用法,知道守城将士全靠这根大木杆来对付爬城的战甲,便点头道:“我们会小心应对的。”
“兄弟们,回去休息啦。”张队长招呼着手下士兵朝城下走去,他们一共十二个人,本来满编的小队是十五人,所缺的三人不是战死也应该是伤残了。
李难见那张队长等人就这么大大咧咧朝藏兵洞走去,不由问道:“难道他们就不怕敌人的箭矢吗?”
何苦刚要回答,恰巧敌人又射来一轮箭雨,只见张队长等人依然不躲不闪,只是轻轻挥动手里的刀枪,就把头上的箭矢拨打开。
“好厉害啊,这样也行。”李难赞叹道。
“以后我们也能做到这样的,抛射下来的箭矢没什么力道,很容易拨打开的。”何苦不以为然道。
话虽如此,但何苦也清楚,他们这些学生兵要想做到老兵们这般举重若轻,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办到的,拨打箭矢不难,然而这么做对心理素质的要求却很高,容不得丝毫慌乱。
刚刚接手城防的学生兵们都有些紧张,起初还牢记何苦的叮嘱,但时间一长,就有人忘记了,把头探出城垛,想看看敌人的动向。
“噗“的一团血花飞溅,一支两米来长的巨型箭矢将那名学生的脑袋打爆。
“啊——”随着罗晴儿等几个女生的尖叫声响起,附近的学生兵们也是一阵慌乱,这些日子他们虽然见惯了死伤,但第一次亲眼见到朝夕相处的同学死去,还是感到万分惶恐。
“都别乱动,不想死的就继续守好各自的岗位,一旦敌人的战甲上来,我们全得完蛋。”何苦声色俱厉喝道,他看得很清楚,那支两米来长的箭矢正是为战甲特制的,一尊战甲通常配备三件武器,刀、盾和弩,而战甲的弩又称战神弩,所用的就是这种箭矢。
既然这种箭矢出现了,就说明城下有敌人的战甲。
通常情况下,战甲是不会贸然爬城攻击的,因为爬城时,战甲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就算侥幸接近城头,也会被拒甲杆捅下去,所冒的风险和收益不成比例,除非总攻开始,为了尽快打开局面,才会采用战甲强行突破。
就算战甲不爬城攻击,仅仅凭借强大的远程杀伤力,也无愧于战场之王的称号,任何人一旦暴露在战甲的攻击下,那绝对是有死无生,刚刚死去的学生兵就是最好的例证。
眼看着同学们个个脸色苍白,人人都是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小玄子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这里是战场,一个不允许犯错的地方,犯错的代价就是失去生命。我希望你们都牢记这一点,在保证自己不犯错的前提下,尽量挽回身边同学的错误,刚才如果你们中有人拉他一把,他就不会死啦。”
“你——”罗晴儿眼睛通红道:“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死的是我们的同学啊,你就一点都不伤心难过吗?你怎么还能若无其事的说教呢?”起初说的时候,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语调也不高,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差不多在吼了。
何苦大声吼道:“我无情?战场不相信眼泪,也不相信感情。在这里,我们只能依靠手里的武器和一颗坚强勇敢的心,收起你们的眼泪吧,都把眼睛擦亮,不然下一个死去的就是你。”
“说得好,战场不相信眼泪。”李天雄的声音传来道:“小家伙,你真的不错,天生就是战士。”
何苦急忙施礼道:“敬礼,报告校官,学生小队奉命防守三号、四号、五号垛口,迄今为止,未曾遭遇敌人爬城攻击,但在敌人的远程攻击下,死一人,伤一人。”
李天雄抬手道:“何苦,不必自责,上战场就要死人,尤其是新兵,他们的死伤应该给你们足够的教训了,这里确实不允许犯错。你们要记住,在你们的身后是千千万万个家庭,一旦因为你们的错误,让敌人冲进来,所有的家庭都将遭到屠戮,那样的话,就算你们死了,也是宁远的千古罪人。现在都打起精神,拿起你们的武器,将敢于进犯的敌人全部消灭。”
“是,校官。”学生兵们凛然道。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人说来,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罗晴儿等学生兵虽然对何苦的命令不敢违拗,但并不是真心服从,只是迫于军法,在他们内心深处,并不认为同龄人何苦就比他们强多少,所以他的话就没有多少说服力。而李天雄则不然,他是军官,尤其冷酷形象深入人心,这些学生兵对他充满敬畏,对他的话自然奉若神明。
这时补给队上来了,原来敌人已经暂时撤退,守城将士必须抓紧时间补充守城武器和快速进餐。
治疗师过来拔掉李难肩头的箭矢,然后用治疗术帮他恢复身体,很快伤口就愈合,只有两天内不过分运动,就无大碍。
何苦清点补充完守城武器,转身见只有少数几个学生兵在吃东西,大部分都没吃,不由皱眉道:“你们怎么不吃饭?”
那些学生兵一片沉默,最后还是罗晴儿一指被白布盖住的那死去的同学尸体道:“我们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哪里吃得下?”说着瞪了一眼旁边正吃东西的同学。
“胡闹,不吃饭,你们怎么有力气杀敌?我命令,所有人必须吃三个馒头一碗粥,凡是不吃饭的,军法处置。”何苦冷冷道。
“你——你混蛋,从来没听说不吃饭还要受军法处置的。”罗晴儿气恼道。
何苦道:“现在我是长官,我的话就是命令,你们不吃饭就是抗命,别告诉我到现在你们还不知道抗命是什么下场。”
此言一出,所有学生兵都变了脸色,战场抗命,那是掉脑袋的罪名啊。
“大家快吃吧。”黄平选过来打圆场道,其他几个富家子弟也都拿起馒头,用力朝嘴里塞去。
“算你厉害,你等着,我和你没完。”罗晴儿怒视何苦道,对于何苦的变化,她是最不适应的,以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何苦和现在的何苦还是一个人吗?她不由产生了怀疑,却不知这怀疑就是事实。
吃过饭后不久,敌人的箭矢散射过来,接着是一阵石弹,无休止的袭扰开始了。
比起箭雨来,石弹的杀伤力更大,而且伤害方式也并非单一的砸,还有滚压溅射,不过受到攻击方向的局限,石弹落地后都朝城里的方向滚去,对于藏身在垛口下的防守方将士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