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紧锣密鼓声中,青木村新任村长选举正式拉开了帷幕。
顾继海站着一处不远的制高点,冷眼的看着这场弱者的游戏。
大会第一项对各路神灵以及各代先辈祭祀,祈求保佑青木村风调雨顺,人员安泰;大会第二项,三位够条件的资源参加被选举的候选人发表了富有各自特色的演讲,极力的为自己拉票。
在这一项的进行中,顾继海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那个泼皮头子邱海有时表现得很胆怯,不停的偷偷在人群中搜索些什么,同时面露担心害怕的神色,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马上神色又变得轻松起来,一副很有底气,信心十足的模样。
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演讲中,邱海这样的表情循环进行了好几次,心思一点都没有放在演讲上面,出错和停顿了好几番。
顾继海猜得出来,邱海在人群之中不停搜寻的,恐怕就是他顾大爷了,因为昨天的自己留给了他太深的阴影。但是又是什么,竟然让邱海想到而充满了底气。这个顾继海就猜不出来了。
顾继海将得来的有关于青木村、有关于邱海的全部信息在脑海之中又过了一遍,丝毫没有得到能与之靠边的信息。
既然百思不得其解,顾继海索性就不去想了。他才不相信青木村有什么人或物能够拦得住自己的脚步。
从而,邱海的依靠是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很快,大会进行到了第三项,唱票。
唱票的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在青木村很有威望。本来他也是有资格参加被选举的,不过由于年纪大了,再也没有了年轻的激情,也就没有和邱海等人一同搅风搅雨了。
随着唱票人苍老嘶哑的声音,一张张代表“民主”心意的票被唱了出来。
“邱海。”
“邱海。”
“还是邱海。”
......
尽管很多村民都是对邱海愤怒的侧目而视,但由于事先在邱海的操作下,有大量的泼皮无赖挨家挨户的进行了“拉票”活动,所以唱票时也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惊喜。
邱海的票数一直遥遥领先,而另外两个候选人的票却稀稀落落,少得可怜。
在此情境下,顾继海由于站在了制高点,看得很真切。
除邱海之外的另外两位候选人,一人如释重负,另一人这是满脸的愤懑。大概是一人受到了邱海的威胁,而另外一人不畏强权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的进展依然始终朝着一个方向进行着。
顾继海看得索然无味,回去睡个大头觉才是正事。
顾继海转身之后没有立即抬步走,而是一指喧嚣中热火朝天选举的人群,对身旁新的跟屁虫王大牛道:“大牛,你去跟他们说。就说今天时辰不好,所有选举活动都得作废。至于青木村新任的村长,以明天重新选举出来的为准。”
王大牛一向对顾继海的话如圣旨一般的顺从,大步流星的领命去了。
顾继海复地对狼牙说道:“你在这里监视着,谁敢反对就钉死他。我有点累,先回去睡个大头觉。”
说完,顾继海就走了,没有半步的停留。
“嗯。”狼牙轻轻的答了一声,严重厉光爆闪,如一只凶猛的饿鹰一样,扫视着人群,准备随时发出致命一击。
之所以说这是弱者的游戏,是因为无论弱者如何的投入精力,投入感情,投入一切,强者都随时都可以将之作废。
......
“等一下,阿叔。仙师有令!”正当唱票人越念越无聊的时候,正当票数如日中天的邱海面带笑容、洋洋得意的时候,正当青木村的所有村民满面忧愁的时候,一声浑厚的意外之声,生生打断了这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的注视到了突如其来的声音的声源——王大牛身上。而王大牛浑然不惧,受之坦然。
村民们用复杂的眼光看着王大牛,这个以往老实、憨厚、本分、白瞎了一个凶恶身材的汉子,如今傲然挺立在那里,如一颗巨松,气势熊熊。
“仙师有令:今天时辰不好,所有选举活动都得作废。至于青木村新任的村长,以明天重新选举出来的为准。”王大牛大声的对着所有人,语气铿锵有力的将顾继海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气势全然一新,他这一辈就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王大牛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突如其来的搅局,让原本稳操胜券,幻想着以后的大好日子的邱海又惊又怒:“今天是全村选举新任村长的大好日子,你参不参加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可以化解的化解,不可以化解的以后再择日论道,但是在今天这个盛日上你不能为所欲为的胡作非为,发泄私怨。”
邱海也是心怀顾虑,放低了态度,讲的话意思很明显,却又记得绵里藏针。
其一是告诉王大牛,我们和好,我今后不欺负你了,你今后也不要得罪我,至于以前的恩怨我们可以挑一个日子解决,但不是今天;其二是,他一个人不敢站在顾继海这个实力恐怖的“仙师”对立面去,想挑拨离间,挑起全村的人跟王大牛,甚至是两位“仙师”的对立情绪。
不过,很明显,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只见王大牛半点不为所动,语气生硬的又大声将话语重复了一遍:“仙师有令:今天时辰不好,所有选举活动都得作废。至于青木村新任的村长,以明天重新选举出来的为准。”
“你!”邱海再也“你”不出个所以然了。
王大牛连续两遍内容一模一样,语气却截然不同的话,让所有人为之一惊,心里百味杂陈:这可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王大牛了,人家是有仙师撑腰的。
............
“请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一个脸上挂着饱受江湖风沙摧残的沧桑的壮年人温和的笑着,不疾不徐的为自己斟上一杯茶,又伸长手为对面的人满上,这才道:“鄙人邱玉峰,系昨日被阁下打伤的那个邱海的堂叔。”
这是在青木村修建的供休闲乘凉的公共建筑听风亭之中,有两人坐在石凳,围着石桌而坐。其中一人就是刚才自称泼皮头子邱海的堂叔的邱玉峰,而与他对坐的另外一人赫然就是顾继海。
自今日的青木村新任村长选举大会被顾继海作废之后,不到两个时辰,顾继海在王大牛的小屋里面收到一支飞羽请帖,邀请顾继海傍晚日落时分于此听风观斜阳。当时顾继海就预感到,邱海竞选青木村村长一事还没有完。
“怎么?青木村也有修士?”顾继海享受的低头浅酌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才抬头凝视着对面的壮年人邱玉峰。
顾继海一来此地,看见不动如松坐在这里像是等候良久的邱玉峰,心下就明白了今天上午为何泼皮邱海有那样的怪异表现。
原来背后有人啊!
“呵呵,阁下说笑了。”邱玉峰也品上了一口茶,语气凿凿的道:“青木村从来都没有修士。”
“那你是?”顾继海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的确是一名修士,虽然实力不强,但是身份千真万确。只是他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急于否认。
“曾今年少不懂事,野心躁动不安,带着憧憬和幻想,背井离乡,一路闯荡颠簸,几经辗转,加入了一个小宗门,学了一点小把戏。”说到动情处,邱玉峰眼神幽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无伤感的道:“唉。勉强也算是一名修士吧。”
顾继海听明白了,这人八成是年少叛逆轻狂,曾经由于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而离家出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厌倦了外面的世界,又回到了青木村。
“那你还如此凿凿的说青木村从来都不是修士?”顾继海讥讽的道。同时用眼神表达:难道你不是人?
“不不不。”邱玉峰一连说了三个“不”,将头大摇特摇,道:“我想道友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邱玉峰虽然是青木村出生的人,但八岁离乡,一直在外面颠沛流离,企图享受到外面大千世界的繁华奢靡,一直到四十二岁才在某个早晨一觉醒来,大梦破碎,觉悟到这外面的世界不是我的。从此看破了红尘,抛弃外面的一切,孜然一身,低调的来到生我养我的青木村,没有惊动多少人。”邱玉峰神**好一副看破红尘的哲人风范,不过他那死盯着顾继海一直不肯半点的松动的眼神却深深的出卖了他的用心,只见他话锋一转,道:“我是想说,我只是一个看淡了一切的等死之人,悄悄的走,悄悄的来,曾不曾带走什么,现在也不想带来什么,只求在某一天身体衰竭的时候,还给生我的青木村一捧泥土,就再也不奢求什么了。”
“而道友是外来之人,不曾在这土生土长,仅仅是一时的心绪来潮,在此驻足看风景,但青木村终究是浅滩,困不住道友这条蛟龙,我想要不要多久的有一天,道友厌倦了青木村这片小小的风景,终究是要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