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易别过头不去看。北辰风面带微笑,鼻翼却在煽动,连忙低下头,不让阮浓看见他的悲伤。
东恒将腰带仔细系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西易连忙上去将盒子里的玉镯套在她手上,红烛掩映之下,她果真美艳无双,阮浓喜滋滋的回过头去,想要东恒称赞几句,一回头,去见东恒泪流满面,悲不自胜,阮浓一咬牙,只当做看不见,微笑对西易道:“阿易,我漂不漂亮?”
西易哽咽道:“好看,天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看的新娘子了!”
负责给阮浓打扮的丫鬟陆陆续续进来,阮浓瞥了东恒一眼,笑眯眯的凑到他跟前:“阿恒,我等下会变得更漂亮,你要不要看?”
东恒点点头:“要的!”
一个时辰梳妆后,镜子里果然出现了一个美人,亭亭玉立,火红的嫁衣衬的她更加柔美,稍微有些白皙的脸庞涂了淡淡的脂粉后更加娇艳动人。
四大护法看痴了。北辰风目不转睛,仿佛要把这一刻牢牢刻在脑子里,因为他知道,以后再看不见阮浓此番摸样了。
吉时已到,新娘子要出嫁了。北辰风抖开喜帕,亲自为阮浓蒙上。
长长的流苏垂在她眼前,只要盖上喜帕就不能随便再揭开了,只能等独孤冥来掀。
北辰风撑着手臂喜帕半遮在阮浓脸上而他却还不想放手。
“北堂主,时辰到了!”东恒催促。
北辰风握紧喜帕,看着喜帕下娇艳的脸蛋,心痛的无法呼吸。但见到她低垂的头颅略带缅甸的幸福微笑,这心痛渐渐转为欣慰,他告诉自己,还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只要她幸福,他做什么都可以,包括……亲自为她盖上喜帕。
柔顺的流苏豁然垂下,瞬间阻隔了一切。
北辰风闭上眼睛,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南怀素连忙塞了一个苹果到阮浓手里,但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门主路上吃!”
“南堂主,那不能吃,是保平安的!”旁边的人提醒!
东恒笑笑,走上前。
“门主,我们送你吧!”东恒牵着阮浓的手,轻声道。
“恩!”
就这样,她在四大护法的护送下走出自己的房间,一股冷冽的空气拂来,那是飘渺宫独有的清冽味道,阮浓深深呼吸一口,像是在作别。
阮浓以为他们所谓的送就是送她出门,外面自有独孤冥的人前来接应,可不知道,他们是这样送她的。
一顶火红色的轿子从飘渺殿出发,阮浓坐在轿子里,要忍的很辛苦,才能不哭出来。
轿子很稳,在雪山上如履平地,因为帮她抬轿子的是飘渺宫的四大护法。
东恒、西易、南怀素、北辰风目光望着前方,步伐一致。
不管阮浓到哪里,他们都不会丢下她,如今亦然,阮浓出嫁,他们护着她走向那个归宿。
独孤冥从东恒手里接过阮浓的手,那一刻,他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激动。
魔教在北朝也有分舵,便将喜堂安排在那里。
黑压压的人群,何鹤赫、颜圣赫各占一边,看着独孤冥牵着那个女子过来,两人不由的对望。
魔教三大长老画风画杀华狐手捧莲子红枣花生在阮浓走过的地方挥洒,叨念:“早生贵子……”
喜堂内雕龙画风,一改沉闷的黑色,如今魔教喜气洋洋。
敲锣打鼓恭贺冥尊娶得娇妻。
颜圣赫作为圣尊,亲自为二人唱词。
独孤冥牵着阮浓的手迈过火堆,搀着他走入喜堂。
“一拜天地!”颜圣赫高声喊道。
喜堂上独孤冥撩起衣袍搀着阮浓跪在蒲团上,对着外面苍天行了一个大礼。
“二拜高堂!”
阮浓幼年丧父,孤身一人,何来高堂。望着空空的位子,独孤冥紧紧握住阮浓的手,仿佛在给她力量,他知道她的心思,如果阮杰还在世,便可以坐在那上面看着他的女儿出嫁。
这时门外一阵骚动。
一位青衣老者笑呵呵进来:“冥尊大婚,这高堂怎能没人呢?”
独孤冥猛然回头看着那个人,是南朝太上皇,也就是他的父亲。
一时间独孤冥眼底情绪百味交杂,分不清是欢迎还是厌恶。
太上皇大步走向高堂之位,下面的各个门派都发出一阵骚乱,这老头是谁?他怎么敢坐在那上面?
太上皇撩起衣袍坐下,那股气势犹如在坐在龙椅上一般,令下面的议论的声音豁然停止。
整个大厅安静的发慌。
独孤冥不语,可是他的手忽然被人紧握,是阮浓。
她的意思是继续么?
独孤冥目光流转,带着阮浓朝太上皇叩拜。
太上皇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他的儿子……原谅他了。
“夫妻交拜!”
独孤冥阮浓对面站着,隔着火红的喜帕,阮浓依然能感觉到独孤冥炽热的眼神。
她微微低下头,弯腰一拜。
这一拜便是天长地久,不离不弃到白头。
这一拜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永久。
这一拜便是一生一世,与尔同度万古愁。
“送入洞房!”颜圣赫刻意将这四个字拉长还转了一个弯。
众人欢呼……
独孤冥邪气的一笑,弯腰打横抱起阮浓大步踏入洞房。
转眼日落西山,魔教从早热闹到晚上,喧哗声不曾停止。
画杀与画风蹲在地上小声议论:“洞房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动静?”画杀问道。
画风皱着眉:“不知道啊,感觉这样很不正常哎!”
颜圣赫过来,见两人鬼鬼祟祟蹲在独孤冥房间外的墙角处。
“你们干什么?”颜圣赫严厉问道。
画杀与画风连忙站起来:“没什么,我们就听听而已!”
颜圣赫听闻此言,脸沉了下来,有种要发怒的预兆,却见他忽然眉飞色舞的蹿到两人身边:“那听到什么没有?”
画风画杀愣了愣,摇摇头:“好像在睡觉!没干别的!”
颜圣赫嘴角抽了抽,新婚之夜盖着被子睡觉?那是独孤冥干的事么?
房间内满是红色,一对红烛要燃到天明。一个巨大的喜字挂在厅堂中央。
独孤冥怜惜阮浓一天劳累,亲自为她解下凤冠霞帔,并打水为她梳洗好之后,抱她上床。
阮浓紧紧贴着独孤冥的胸口,独孤冥知道,以她现在的体力根本无法承受他的疼爱,只好将这洞房花烛延迟到明天。
外面宾客一遍又一遍的吵闹,声音扰的阮浓不好休息,独孤冥有些微怒。
见他下床,阮浓好奇道:“你去哪?”
独孤冥一边穿衣服一边恶狠狠道:“我去弄死他们,叫他们再吵!”
独孤冥一走,阮浓轻轻下床,喜房的桌子上堆满了各大门派送来的贺礼。
阮浓无聊便在里面翻翻有没有她自己喜欢的。
这时一只长方形的盒子吸引了她,阮浓情不自禁的拆开来看,却发现里面是一幅画。
画轴慢慢打开,花开无声的夜晚,蔚蓝的夜空当做背景,一名少年趴在湖边,湖水映着他的容颜,湖水里的倒影正好对着阮浓,那少年双眼璀璨如星,深情而缱绻的望着她,好像在无声的诉说着什么,在他四周飘舞着无数的萤火虫……
阮浓看到,画的落款是容浔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