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泉烽烟处处,伤亡不断,符毅心头愤懑,却也无可奈何,所谓大秦精锐,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符毅率领残部南归至分水河,身边只余三辆马车,二十几个人。卫国公杨靖的长枪也遗失在战场。带着付忠明缓缓在队伍中央,海龙王敖钦不知所踪,符毅衣衫还不算褴褛,只是官道埋伏过多,慢悠悠的迂回在并州西部的山路上。
冷泉一役,当地数十万军民逃出生天者,十不存一,敬亭山庄也消失于江湖,敬亭山庄正值武林峰会,江湖各大派都有后辈精英在此,皆因此战而殁,符毅屠夫之名,经此一役,传遍九州,符毅南归之路,刺杀前仆后继,万剑所指。
南悌郡向南一直到长安,途径河东四州之地,忻州,并州,汾州,蒲州,两分河从忻州之北的吕梁山一条往南,一条往北直达冷泉。
符毅阴沉着脸,柱国将军陈冲,没有从地龙陷落的陷坑中跳出来,直接葬身于火海,而从小照看他长大的上院院长陆彦,在前仆后继的刺杀中,筋疲力尽而亡。
“我大秦三万精锐,损失殆尽,竟然推不过一个小小的三叠关,商国不毛之地,冷泉守军不过一千,竟然人人奋勇,全数战死也不溃逃,为何?”符毅在车上皱着眉头问。
“想我大秦,南战南宋,东战东晋,西抗戎狄,多年来胜多败少,竟然在商国区区千余人吃了败仗”。
“你真是为了大漠帝王城吗?这么虚无缥缈的传说,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我曾游历天下,商国,是此生所见最不平凡的国度,各国百姓只要到了商国,就不再想回故土”靠在马车前的一人道,这人一身布衫,左胸是一块亮亮的皮垫子,整个人像是一把锋利的刃,有点刺目,让人无法直视,随意靠在符毅的马车前,赶着马车,脸色有些疲惫,南下的路,是杀戮的路。许板身上的杀气与血腥十分浓重。
符毅摩挲着手里的一颗珠子,眼神里露出缅怀的神色,道“许大哥,此次多亏了你”。
许板揉了揉鼻子,“大哥,多么久远的称呼,兰江一别十数年,当年街头打架的少年,竟然成为了大秦皇帝”。
“呵呵,你不也成了誉满天下的大侠”
许板嘴角翘了翘,眼角有些自嘲,摇了摇头道“我可当不起大侠之名,李慕辰才是真正的大侠”。
许板顿了一顿,接着挥了挥马鞭,继续道“北庭东野原的马场,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此战也不算全败,至少拿下了冷泉,东野原在望,不过商人真的不容小觑,商人之政体,执政官三年一更,国君豪无实权,所有民众均有可能当执政官,国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自己去争取,没有特权阶层,很奇怪的制度,商人之科技,五州之内无人能及,先秦诸子,以墨家,公输家为代表,北墨,传承在商国,而南墨,仅武术厉害,科技并不出众。商人之性格,耿直简单,宁折不弯,跟我们大秦有点类似,但在他们的概念里,没有计谋,没有后退,堂堂正正”。
“其次,幽燕节度裴光庭”
符毅听许板说到裴光庭,心里涌起十分不舒服的感觉。捏了捏手中的敬亭币,深深吸了一口气。“枉我一场信任”。
许板回头叹道“冷泉地龙翻身,天灾非人力所能改变,北庭三军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能并非裴光庭本意,冷泉之战,洪荒之力现世,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灾难”。
符毅拿出怀中的珠子,端详着,“残暴的力量消失后,上古力量纯净的让人心动,裴光庭一丝一毫消息都没有,三镇大军一个人的消息都没有传回,就像我大秦从不曾有幽燕三镇一样”
“可惜龙王前辈,是不是也殒身冷泉,不过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屠灭敬亭山庄,江湖传说,承载洪荒之力的宝珠在你手上,也是无妄之灾”。
符毅抬头,摸了摸怀中的珠子,动了动嘴,眉宇间拧起,摇了摇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正行至一片陡立的石林,许板耳朵微微一动,压低声音道“又有人来了”,一脚扎在车邦子上,一手把剑拎起来。
符毅哼的笑了一声,团了团手,从马车里下来,站在路中间。“呵呵,我大概是古往今来被刺杀最多的皇帝,比先秦嬴政还要多”。
付忠明策马向前,手一挥,“戒备”大秦侍卫军纷纷下马,仓啷一声,直刀出鞘,围着符毅,双手持刀向外,围成一个刺猬似的圆圈状。
“来着何人”许板一声吼道。
刷刷刷数声响,人越聚越多,数百人把符毅的队伍包围起来,人群中有人吼道“屠夫符毅,你屠戮冷泉数十万无辜百姓,屠戮江湖百家后人,十恶不赦”
人群中有人道“许大侠,你助纣为虐,不怕有损你的侠名”
符毅哈哈大笑,“你们究竟为何而来,真以为符某人不知道吗”,大手一挥,身上骨骼卡卡作响,衣服暴起,身上显出一股俾睨天下的霸气。
四周的人并没有因为符毅的豪气而退缩,爆出一阵冷笑,蜂拥而上,大秦侍卫军暴喝一声,三人一组互相配合,圆圈以符毅为中心,向外扩散开。
江湖厮杀,不比军方对阵,以游斗居多,大秦三人组结阵威力,在大规模战场上,不容小觑,但只有这么十几个人,对上数百江湖人物,就有点不够看。
老国公杨靖一把大砍刀舞的虎虎生风,付忠明长剑出手时不时在旁边策应,来的人什么门派都有,诸子百家形形色色。
大秦侍卫军,作为大秦最荣耀的军队,完成了他们最后的使命,在这些江湖好手面前,他们没有坚持多久,没有人有丝毫退缩,就像他们在冷泉遇到的商人一样。
秦皇符毅,卫国公杨靖,付忠明,大侠许板。四个人背向着背,互相距离差不多四步远,周遭群雄,并无一人敢率先出手,大秦侍卫军的尸体零零落落的散在四周。符毅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许板也很平静,付忠明皱着眉头,只有卫国公杨靖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屠夫,把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发话的人看起来武功不弱,可能在群雄中有点威望,符毅江湖事关心的少,并不认识他。
江湖中各大门派都有人来,许板也从中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也不言语,终有人按捺不住,出手。
符毅、许板身形交错晃动,符毅练得是大开大合的功夫,力量霸道十足,手下罕有一合之将,许板虽说游历天下,也以力量著称,但更灵活轻巧,出手又留有余地,一把剑点点如花,往往点到而止,只是让对方丧失战斗力,符毅就不一样,掌、指、拳、手印,没有任何花俏,硬碰硬,手上功夫硬对各类兵器,所触及处,如开山裂碑,取人性命毫不容情,显然是动了真火。
良久,二人不过是强弩之末。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再顾不到老国公和付忠明,老国公挥刀而上,付忠明紧紧跟在后面。
正激战间,突然马蹄声声,人影绰绰,十数个太监身形如鬼魅,一闪一翻的渗入战场,手持不到一尺的匕首,如蝴蝶般翻飞,招招毙命,狠辣无比。
马队飞奔而至,来人腰挎直刀,背上都插一直孔雀尾巴,只见为首的一人,眉毛浅的几乎没有。直刀翻飞,一声巨吼。“陛下,王涣救驾来迟”。
许板停下了手,立在符毅身边,道“大名鼎鼎的上院十二太监?”
符毅点点头,摸了摸怀中的珠子,道“还有下院孔雀卫”。
局势转瞬之间改变,江湖众人见状,纷纷撤走,留下一地狼藉。
王涣灌了两口酒,上前冲符毅拱拱手,“皇上无恙便好,要不然焕可就是罪人了,还有,柳相国挂印辞官了”
符毅抬头看了看王涣,转头对一个太监道“曹彤,带你的人,去护送柳相国一程,务必把他儿子,柳源留下”
柳景仪对符毅不满,符毅拒不纳谏,朝廷内部传符毅觊觎皇位,令裴光庭借外族之力排斥异己,一意孤行,以至于冷泉之败,丢失幽燕三镇。大秦重武轻文,柳景仪空感一身抱负难以施展,归隐山林,柳景仪之子柳源年方弱冠,十七岁时取得功名,看乱世纷扰,改字沉舟。想一心为万民谋福祉,为天地立正气。正好赶上好友符睿的父亲符毅策动兵变,已称秦帝,自己刚刚被任命为国东书院院长,作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院长,犹自欣喜不已。
完全没有预料到父亲对符毅不满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心心念念,也无能为力,跟着父亲,带着一岁的儿子和再次身怀六甲的妻子走在了归隐的路上,柳源志存高远,觉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不可偏废,于是寄情与子,无论男女都以承文继武唤之,同道的还有父亲的好友何求,何无欲一家。
一行人等由长安一路往东,到渭南境内不久,远远的就看见以险著称天下的西岳,华山。长安一带因符毅夺位,近年战乱、人烟稀少,只有华山南麓的终南山内宛若世外桃园,柳源幼年时代曾跟着父亲在哪里呆过,对当地上古洪荒巨蟒的传说耳熟能详。
傍晚,刚过了华山的某个山脚,前方传来一阵阵打斗之声,不时有血光,电光冲天而起,柳景仪负手而立,告诫家人不要乱掺和,原地等待。
柳源年轻,带着妻子走在最前面,刚停下来,车内的承文就嚎啕大哭了起来,柳夫人心疼孩子,从车内把孩子抱了出来。
打斗之声越来越近,柳家人已经开始戒备了起来,一声巨响,一只有腰粗的巨蟒从山道里冲了出来,一老者衣衫破碎,满身浴血,穷追不舍。
柳夫人怀里的承文停止了哭泣,满脸好奇的盯着巨蟒,柳夫人把承文递到柳源手里,措指护在丈夫身前,柳家家丁都惊呆了,全然不敢动。
只见那男子周身要穴爆出一道血光,脸上泛起阵阵血色,一双锐目露出奇异神色,瞬间加速,放佛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一样,一指电射,点在巨蟒七寸之上,巨蟒猛的一甩尾,碎石翻飞,在地上击出一个巨大的陷坑,全身血液汩汩流出,不一会,已经把陷坑填满。
男子踉跄后退,靠在了山石之上,遥遥的指着柳夫人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姓杨?”
柳夫人奇道“正是姓杨,这位师傅如何知道?”
“呵呵,你长和你母亲酷似,老夫易知行”
“啊,原来是易老师,夫君,这位是舍弟的师傅,奇门传人,易知行老师”。
柳源放下承文,上前一拱手“久仰久仰”。其实他一介书生,只听说过奇门,具体是什么一概不知,这久仰完全就是客套话。
易知行却微微一笑“你这夫君到是迂腐的可以,认不认得我都久仰”。
说的柳源小脸一红,打了个哈哈,这时只听扑通一声,原来小承文趁父亲拱手的瞬间自己蹒跚的爬到了血泊之中,谁曾想,这血泊足足有一人多深,整个蛇是浮在血泊之上的,柳夫人着急之下也跳进血泊,想把儿子捞出来,易知行也来不及阻止。
血泊在突然之间就干涸了,小承文和柳夫人通体红遍,竟是把蛇血吸了个干干净净,与其说是吸收,不如说是上古蛇血无孔不入,满满的充盈到了二人的血脉里。
这可是上古洪荒之蛇,岂是平常人能消受的了的,易知行一脸焦急,不顾自身重伤,飞速把两人托起,撮指运劲,孤虚大法流转全身,飞点二人周身要穴。
柳景仪跟夫人赶到,正见柳源一脸焦急,又不敢上前打扰易大师。
柳源心内忿忿,拿起手中佩剑就像巨蟒头砍去,蛇头与蛇身早被易大师一指分成两处,柳源的剑刚刚抵住蛇头,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从蛇口中喷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砰地一声不偏不倚的钻进了柳源的口里。
这时易行知睁开眼睛,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洪荒的野蛮气息已被这巨蟒收敛,血只是精纯的大补之物,凌玉肚子里怀着一个孩子,又自幼练武,小孩子骨骼惊奇,罕见罕见,要换个普通人,就连老夫的师傅都无能为力了”。
说罢一顿,注视着柳源,又看看蛇头,仰天长叹道“真是命里的劫数啊,老夫千辛万苦三个多月,为了什么呀,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裳,造了什么孽呀,算了、算了,这些蛇肉你们弄回去,强身健体功效还是很好的”。
柳源从胸口摸到肚子,没发现什么异常,跟着父亲柳景仪对着易大师鞠了个躬,深感老师傅救了媳妇儿子的大恩,想说点什么,可是无从出口,就只看这老者在空中划了一个阴阳圈,留下一段话,飞身而去。
“这条蛇乃是上古时期后羿斩杀的修蛇之后,身具上古洪荒之力,远古的蛮力已被我化去,剩下于身心都大补之功效,你们柳氏一家能来此,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不一会,柳夫人悠悠转醒,抱起边上的承文,看看脸色红润,听了丈夫所说,还是担心,柳景仪摇了摇头,走回自己的车去,柳源扶着夫人,早有奶娘上去把还未醒来的承文抱了起来,放到车里。
“夫人,易大师到底是谁啊”柳源问道。
柳夫人道“易大师可是室外高人,机缘巧合,我弟弟拜入了他门下,是奇门遁甲的传人,奇门遁甲相传起源于四千六百多年前,轩辕黄帝大战蚩尤之时”
柳源扶着夫人进了马车更衣,沉吟道“史书上说蚩尤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而且不吃不休,勇猛无比,黄帝不能力敌,请天神助其破之。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柳夫人换着衣服笑骂道“你读书都读傻了,都是人杜撰的,别跑题,我听弟弟说,奇门遁甲应该是黄帝自己所著,那些神奇故事,都是传人自己瞎编的。据说是有一支彩虹自天空中缓缓下降,从彩虹之中走出一位全身大放光明的仙女,仙女手上捧这一个长九寸阔八寸的玉匣,送给了黄帝,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本天篆文册《龙甲神章》”
柳源笑道“《龙甲神章》我可是听过,黄帝根据其中记载制造指南车,可是打败蚩尤的关键东西”。
柳夫人道“夫君你没有在江湖中行走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龙甲神章》除了记载兵器的打造方法之外,还记载了很多行军打仗遣兵调将的兵法”。
“黄帝要求宰相风后把龙甲神章演绎成兵法十三章,孤虚法十二章,奇门遁甲一千零八十局。後来经过周朝姜太公,汉代黄石老人,再传给张良,张良把它精简之后变成现在我们看到的《太公兵法》《孤虚》《奇门遁甲》”。
“太公兵法后来为我杨家所得,孤虚十二不知所踪,而易大师正是这奇门遁甲的传人”。
柳夫人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因为奇门遁甲是一种时空交替的磁场表现。将之用之于武术,神出鬼没,杀人与无形。
孤虚十二其实是一门厉害的心法,自汉末华佗创五禽戏以来,心法便与之形影不离,二者缺一不可。
孤虚十二分十二截,杀截、屠截、诛截、戮截、陷截、绝截六截主攻。风、雨、雷、电、四截乃道教高深奥义。而死截和灭截,则是孤虚二字的写照,也是十二截中最厉害的两截。
蚩尤被黄帝所杀之后,帝斩其首葬之,首级化为血枫林。后黄帝尊蚩尤为“兵主”,即战争之神。蚩尤的武功被后世辑为《龙鱼河图》。
至于上古龙甲神章,早已和龙鱼河图一样成为遥不可及的传说。
这大蛇之精血,可谓躲天地之造化,平常修道之人的一点已是了不起的造化,可是这柳氏一家,竟然把整个精血吸收的一丝不剩,这是多大的福泽造化!
柳夫人唏嘘不已,只觉自身功力大胜从前,而体内流动一股温润之气,不知何解,便没有所说什么,只是承文走路,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了,柳景仪同柳源夫妇大喜,料想是那大蛇的功效,何求正赶着车过来,看到一切无恙,遂叫家丁收拾了蛇肉,一起去了终南山下那世外桃源的村子。
就在当晚,才怀身七个月的柳夫人就生出了一个小子,柳源因为早产而担心,他急急的看何求夫人从产房里出来,出声问道“怎么样了”
何夫人一脸迷惑,“奇怪,这小孩。刚出生也不哭,一双大眼睛活灵活现的”。
柳源心内一急,当下就抢了进去,从稳婆手中把次子抢了过来,直接呆住了,小儿子不但不哭,连呼吸也没有,就是一双大眼睛看来看去,柳源摇了摇孩子,心道别是生了个怪物吧,立马想到了商周时期的陈塘关李靖,柳源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驱散,我可不做那诛杀孩子的父亲。
柳景仪迈步过来,“源儿,孙子怎么样了”。
柳源看了看父亲,还未言语,怀中的小孩终于开始呼吸,可是还是不哭。柳源看小孩并无什么大问题,也就放下了心。把孩子抱过去给父亲看看。柳景仪心怀大慰,笑的合不拢嘴。
究其原因还是那条蛇,那条上古巨蟒,不同的是,继武在出生前,借助母亲吸收的蛇血,所以体内的洪荒力量是先天属性的,比之母亲,兄长都有过之,只有父亲体内的精血真元能与之抗衡。
就在他们离开屠蛇之地后,一个银色眉毛的道长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左嗅嗅,右嗅嗅,顺着味道,行进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山洞,山洞不深,就三丈方圆,正中间是一块椭圆形的大石,石上有一鹅蛋大小样子的蛋,隐鹰心内一喜,他知道这是洪荒大蛇的蛇蛋,大蛇虽不知被哪位高人收取了,能得到这蛇蛋,也是不小的福祉了,当下二话不说,把蛇蛋卷起带走,他却不知,这蛇蛋是在该蛇未蜕变洪荒之前,与当地一条小蛇所生,虽然也含洪荒之力,却不是很精纯。
承文继武兄弟在得到蛇血之后,生长异常之快,十岁不到就有别的小孩十五六岁的样子,每日爹爹教识文断字,娘亲教枪法防身,枪法武功,又去何爷爷家下棋蹭饭,帮农,和何爷爷的孙女何灵儿玩耍,嬉戏,日子过的自是逍遥。
这些年间,每逢过年就把腌制放在冰窖里的蛇肉拿出来补补身子,和村子里其乐融融,村长李应德请柳何二位当了私塾教师,每日开堂讲课,村子里的孩子倒也乖巧朴实,柳景仪心内轻松,只觉这才是他要的生活,一天到晚自比渊明。
柳源从住在这里,就一直不安分,时不时都要出山游历一番,听了夫人的话,对武林产生了兴趣,一直告诫自己要文武双全,却一直重文轻武,下定决心,要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去寻找那传说中的蜀山剑派。自盘古开天以来,大地由鸿蒙到洪荒,再到后世以人为首的世界,不知道过了多少万年,中古的蜀山剑派早已成为了脍炙人口的传说,又怎能轻易被找到。终于在某个夜晚,柳源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而今的世界,人们追求长生不老,因为人们对死亡的惧怕,因为对世间的憧憬,对红尘的留恋。
清晨的迷雾还没有完全散开,路边的一株小草上还挂着就要掉下去的露水,蓦地,远处传来吱吱呀呀的马车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马车就这么幽幽的行在进山路上,一个美妇透出窗口看着散在路边的零星花朵。
“柳伯,我们快要到了吗?”美妇问道,“恩,柳嫂子,就到山下了,马上就能见到少爷了,呵呵”赶马车的老头笑道,美妇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没有说话,可是谁都能感觉出来她心内的快乐。
七年前家夫失踪,柳夫人同儿子相依为命,住在终南山的山脚,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大儿子承文,继承了家父柳源的坚毅和睿智,被终南山剑修隐鹰看中,收到了门下。
柳源本是朝廷的状元,可是因为父亲不满秦皇符毅,朝代更迭过快和官场的庸俗与黑暗,与何求隐身到终南山下一个小村子当了私塾老师,七年前无缘无辜的失踪,留下了妻子和两个儿子,承文、继武。
柳夫人出生在大秦麟州世家杨家,闺名凌玉,卫国公杨靖的长女,上有一兄长,下有一弟弟。精通枪法、略通奇门之术,继武自小没有师傅,就一直跟着母亲学习。
“娘,我们到了”继武熟练的从马车上拿给大哥送的食物,衣服等生活用品下来,精明的眼睛透出一股自信,他的资质,实在是比大哥不遑多让,隐鹰道长去他家的时候,十岁的他正好在何求老爷爷哪里学习复古的清议玄学,要不,想必隐鹰道长应该会把哥俩一起收为弟子吧。
终南山白云观,天下五大仙门之一,排行第五,可是门下弟子颇少,由于终南山地理偏远,有点像世外桃源。
白云九剑,一味的清心寡欲,追求仙道。很少过问民间的事情,在尘世中倒少有耳闻。在终南山脚,家喻户晓,为什么,九个道长医术惊人,为人和善。
隐鹰排行老七,人称银七,他有一对银色的眉毛,为人风流倜傥,做事不拘一格,剑道修为差不多可以算九人中的第一人。
柳家一行人刚到山门口,打扫山门的崇福、也就是隐鹰道长的二弟子正在山门口的老松树下偷懒,看见继武从车里跳出来收拾行李,面色一变,拎起扫帚,上前道“继武哥,你们怎么来啦,不是到过年才来吗,这才中秋不到啊。”
继武露出爽朗的笑容,“是我娘想我哥了,平时我哥一半年都不回来一次,快冬天了,说给我哥带些棉衣,我说我来就好了,我娘非要来看看我哥。”
崇福心事重重的帮忙拎着行李,走到三清殿门口的时候,崇福说“我进去通报一下,你们等等。”
片刻之后,掌门人惊燕,二师父举鹏,除了老七隐鹰以外八个师兄弟全出来了,柳夫人稍显惊讶,以前来的时候可是只有隐鹰道长一个来接的,可是这次唯独隐鹰没来。
柳夫人像各位道长行了礼,正要说话,惊燕道长道:“夫人,半年前贵公子已经叛离本教,下山去了,遍寻不到,
柳夫人心里一惊,思绪半天,淡淡的说:“如此,道长为何不早派人来”。
柳夫人不愿意在儿子的师门面前露出焦急的情绪,说罢转头,那些道长毕竟都是仙门中人,哪里看不出柳夫人的眼眶瞬间湿润。
柳继武扔掉手中的行李,快步上前,“燕师傅,你可是最疼我哥的,他怎么会无端端的背叛呢,有什么误会吧。”
惊燕苦笑摇头,“你兄长的资质可谓千百年未遇,全观上下都当他是宝贝,可是无端端的叛离,我们也万分痛心啊!”
继武的眼睛快速扫过几个道长,想要看出点什么,他知道长老们一向都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也不打诳语,可是这次事情来的太突然,直接把继武的心打乱了。
三师傅上前道“柳夫人,我们已经派人去寻了,柳夫人放心,贵公子不会有事情的,定给柳夫人一个交代”。
柳夫人不愿意转头,冷冷的一言不发的回了马车,道长们对柳夫人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安慰。
柳夫人在马车里道“继武,和娘回去吧。”继武应了一声,便拎着行李走了。道长们送到山口,寒暄几句就回去了。
从白云观出来,就算承文武术不容小觑,是第三代白云观的佼佼者,柳夫人还是万分担心,宁静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焦虑的对二儿子柳继武道,“小武,这事情先不要告诉你爷爷,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好,明天你小舅舅来,你们一块去找你哥哥”。
继武答母亲道:“嗯,娘,放心吧,孩儿明天就去查查哥的下落,哥哥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我看看这里有什么猫腻。”
柳夫人叹了口气,“恩,明天千万小心些,安全第一,你爹爹失踪七年,你们可别在出什么事情。”
“娘,放心吧,一会回去收拾收拾,明天我先去观里探查探查,回来再见见舅舅,总听你说起小舅舅,从来还没见过呢”
“恩”。
第二天一早,柳继武随身待好细软,背起一杆破木棍长枪,向娘行了个大礼。“孩儿走了,去观里探探风,晚间回来跟舅舅一道出去”
“小武小心,别逞强”。继武笑着露出了山里孩子特有的洁白牙齿,“放心吧。娘。”转身就走了,手朝天挥了挥,施展身法,一溜烟去了。柳夫人眼里流露出伤感的情绪。
继武的心神凝聚,将自幼所练的心法提升到极致,影子都已经快模糊了,就像天际的惊鸿一瞥,不到中午,就奔到了白云观,从西门进了兄长以前住的隐鹰殿,正好碰见了在等什么人的崇福。
“继武哥,你来了,正等你呢,就知道你今天会来”
“呵呵”。继武微微一笑“谁不担心啊,我又不是断绝了七情六欲的修道人”
说得崇福老脸一红,“不说笑了,说正事吧,师兄其实是跟着师傅背叛的,师傅跑了,师兄也跟着跑了,武林最近不是流传什么屠龙的事情,好像跟这个有关”。
继武咬了咬牙,咽了口口水,“先给我喝口水吧”。
崇福忙不迭的倒了一杯水,“看我,都忘了”
“你是说,七师傅背叛了?”
“恩”
“奇怪,七师傅一向最与世无争了,还有哪个屠龙,仙门不是光修仙吗,不管凡间的事情吗,怎么还插手”继武奇道,
“我也不知道,大师伯说,老七师傅不守门规,到处拈花惹草,还觊觎观主之位,正在严厉批评,师傅就直接掀了神案,触怒迂腐的淼太师伯,直接要逐出门墙,可能淼太师伯的言语有点过,师傅就直接走了,有没有带着师兄我就不知道了”
“我说呢,七师傅早就想下山游历去了。可是老迂腐们就是不答应,这正好是个机会,不过这个理由有点小题大做,说不过去”
“是啊,我也觉得里面有什么猫腻,可是观里面不允许谈”。
继武皱了皱眉,“崇福,你们观里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吗?”
“观里人尽皆知,只是老头子们,觉得我们不知道”。
“这就奇了,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到事情”。
崇福略显发福,但是总体不失一个修行着应有的风貌,把手握拳搁在嘴前,两眼专注。每当他想事情的时候就这样。
“喂,想什么呢”
继武把崇福推醒,“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奇怪,我们观里一向和睦,突然师傅离开,肯定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我人微言轻,没资格知道,我想师兄也不知道,只是想去帮师傅”。
崇福也不是笨人,一点就通。猛地拍一下大腿,“还是师兄高明,继武哥,我陪你一起去找师兄,反正师傅走了,老迂腐们总让我扫大门,这个鸟地方早就待腻了”。
继武微笑不言,摇了摇头,把枪往上背一背,“你那些吃的就不用带了,先去我家”。
崇福拍拍包裹。“呵呵,准备好了不带都浪费了。”拿起平常扫地的扫帚,背起一把破剑,随着继武就奔西门而去。
“就你嘴甜,早都想走了吧,还说什么我哥高明,你没胆子自己跑吧,吃的都准备好了”。崇福嘿嘿的一笑。走到门口,猛地看见一个背影,正是主掌刑律的三师傅轩武。
轩武道长丢给崇福一个包裹,“你们去汉中峨眉探听探听,屠龙大会半年前传出风声,老七就是去峨眉了”。
汉中城南,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年,剑眉星目,朗月弯鼻,削峰俊面。身上道士劲装,修为已达人间极致。
柳承文一路南下,一身道士劲装,沿着师傅沿途留下的暗记,心里琢磨着,这事情有点蹊跷,就算师傅不是淼太师伯的嫡传,也不该就为这些些小事叛教出门,从师傅留给他的暗记,他觉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可是至于为什么复杂,他倒也没想过,只是知道,师傅肯定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
刚过了汉中,师傅留下的暗记不见了,最后的方向正是向着峨眉,天下第一剑派!师傅是不是去了峨眉。柳承文心里不清楚,他直觉师傅是不在峨眉的,可是标记确实明明向着峨眉的方向。
师傅有事瞒着自己,柳承文觉得自己变成了棋子。他从来都不是着急的人,遇事情十分冷静,谋定而后动,沿着官道慢慢的走着,思索着,突然一亮马车疾驰而来,刷的从身边过去,承文只觉一阵风铺身而过,暗骂一声“这马夫,怎么驾的车”,已经快入夜了,该是怕城门关了着急赶回汉中吧,承文心里想,只见承文把剑拿在手上,霹的一声裂出万千雷霆,向官道旁的树林劈去。
路边一个青衣修士微微一惊,“好小子,竟然能察觉到我所在”。同时两手一撮,往天一指,承文突觉不妥,可是又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觉得这个峨眉的天雷引不同以往所见过的,天际猛地来了一道炸雷,硬生生的劈在了柳承文身上,承文只觉得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青衣修士又是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天雷引竟然不能让这个青年灰飞烟灭,可是自己的状态全力施展天雷引后已经在没有时间凝聚,每半个月后方可凝出一道的天雷竟然好无用处,青衣修士不觉摇头,太低估这个青年了,没想到他竟然和他师傅一样,身具上古洪荒之力。这都是祸害,青衣秀士心道。准备再次出手,突然面前出现一人,青衣秀士观察一下,感觉自己不是对手,飞身而退。
承文身上的麻痹感觉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稍稍缓解,这一个时辰里,他一直有一个熟悉的感觉,好像某个人一直在自己的附近保护自己,一种很亲切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是父亲在身边一样。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就在这时,毫无预兆的,一个人影出现在承文面前,承文心中不由一个悸动,当今之世,能让他毫无感觉的功法,几乎没有,直到他看清这个人的样貌,一股热泪夺眶而出,这个人,竟然长的和弟弟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是比弟弟更像父亲,跟母亲画像里的父亲酷似,不过年龄看上去比自己还小,那种极度亲切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差点一声爹,就要冲口而出,只见这个人突然跪倒在地,恭敬的叫了一声兄长。
承文糊涂了,他可以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继武,但是是谁呢?这个影子说道:“兄长,父亲说我是蒙尘而生,所以母亲和哥哥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由于我师有命,只能来帮兄长渡此一劫,兄长体内所含的洪荒之力还没有激发,所以不能产生更大的功效,恕小弟有事不能抽身,就此拜别,我们还会再相见的。告辞”
承文惊愕,他知道父亲没有死,影踪却捉摸不定。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他决定去峨眉,因为刚刚的天雷引,只有纯真的峨眉宗师才用的出来,他十分肯定的感觉到这是个阴谋,也知道以后的行动将要万分惊险,自己要万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