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艾樱离一如往常早早起床,路过正厅听见吵闹声和小孩的哭闹声,艾樱离走进了一些就听见伊夫人的责备声,“我今天我非要打死他不可。”说着拿起鸡毛掸子就朝伊末韩的身上打去,他吃痛的大叫,“你是坏女人!你是坏女人!”
艾樱离连忙冲进大厅,用身体为他挡住,看着伊夫人,“他做了什么,你要这样罚他?”
冯妈阴阳怪气地说,“小小年纪,心眼和他娘一样坏,竟然砸坏了两个琉璃花瓶,那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啊!”艾樱离望向正厅摆放瓷器的一角,地上纷乱的碎片。伊末韩站在一边,目光中透着委屈。艾樱离刚想说话,伊炜年就走了进来,伊夫人怒气未消说,“炜年你来的正好,好好管管你的儿子,他砸坏了两个琉璃花瓶,那可是你爷爷花大价钱买来的。”
伊炜年看向伊末韩,眼中充满了怒意,“是你砸坏的?”
伊末韩低头不发一言,伊炜年拿起地上的鸡毛掸子,直接抽在他的身上,艾樱离阻止了伊炜年的动作劝说着,“你别打他,先把事情问清楚啊,他还是个孩子。”
伊炜年根本听不进劝阻,用力的打在他身上,边打边说,“我当初就不该留下你。”
伊末韩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大喊着,“你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小念的叫喊如火上浇油,伊炜年的动作更用力了一些,艾樱离忙抱住了小念,替他挡住了那一击。伊炜年因为愤怒失了手,那一下,让艾樱离皮开肉绽,背上立即出现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这才冷静了下来。
艾樱离并不在乎自己受了伤,扶起小念温柔地问,“小末,你告诉我,为什么要砸坏青花瓷呢?你那样有爱心,不会故意弄坏东西的啊?”
伊末韩忍着眼泪说,“他们说那个架子里很好的伤药,你昨天帮我抓鸟受了伤,我想拿药给你却碰到了那两个花瓶。”
伊末韩的解释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惊,伊炜年眼中的怒意全消,转为了愧疚。伊夫人的脸上略显尴尬。艾樱离看向正厅的人,斥责着,“你们这样冤枉一个孩子,难道不觉地惭愧吗?”
冯妈又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青花瓷碎了可是事实。”
“你闭嘴,现在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艾樱离斥责着,冯妈重重一愣,阴冷着脸不发一言。
艾樱离看向伊夫人,说,“他是你的孙子,流着伊家的血液,可是这个孩子的眼底透着的孤寂你难道真的就看不到吗?”说完,转眼看向伊炜年,“今天我真的知道了,你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随即抚去小念的眼泪,柔声安慰,“小末不要怕,我带你去房间帮你擦药。”然后走向架子,低头问他,“你说的药在哪里呢?”
他指了指最上面,艾樱离搬了檀木椅子站了上去,拿到了药对小念说,“以后这么高的地方,用一个椅子就能爬上去了知道吗?”
伊末韩点头,然后拉着艾樱离的手离开了正厅,仿佛整个空间只有他们两人。
艾樱离带着伊末韩去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的帮他擦药,然后哄他吃饭,入睡,很快度过了一天,直到晚上,伊炜年才踏进了这个房间,他们已经结婚3个月,他却很少主动踏进这个房间。
伊炜年在艾樱离的身边坐下,看着那道伤痕,转身去柜子拿了纱布,小心地解开她的衣扣,这个动作吓到了他,她连忙推开,他却说,“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帮你上药。”他脱下了她的外衣,在她的伤口上涂抹着药膏,小心的吹干,动作十分轻柔。
涂完药膏,伊炜年垂眸望着小念,他安稳的睡着,这一刻,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踏实,他将目光移向艾樱离说,“我和这个孩子的六年,比不上你和他的两天。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做这个孩子的母亲呢?”
艾樱离被他从未有过的温柔迷惑了,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说,“艾樱离,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樱离靠在他的怀里,突然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模样,苍白的脸无力地说,“就算死了,我也无法原谅方紫菱,是她害了我一生。”那个声音回旋着她的脑海中,无法消散,她连忙移开了他的怀抱,说,“很晚了,你该去睡了。”
伊炜年眼底掠过一丝失落,起身离开,走到了门口,停了下来,随即又回过身快步走到艾樱离的面前,诚恳的说,“艾樱离,我为我做过的一切向你道歉。你说过等你有一天想走了,会告诉我,可是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打算放你走。”说完忽然捧起了她的脸,小心地亲吻着,他吻地那么温柔,让她无法拒绝。那一刻,温暖的如此不真实。
伊炜年给小鸟买了鸟食和鸟笼,从艾樱离那里听说伊末韩喜欢小动物,于是就买了猫狗,小金鱼,艾樱离笑他,再过几日,伊家可以经营农场。小念就哈哈大笑,说伊炜年是农场主。常常能听见从小念房里传来的笑声,好似一家三口。
他们之间,好像突然好了起来。
已是三月晴好的天气,万物复苏,阳光照地人暖洋洋。自从“青花瓷”事件以后,伊炜年和艾樱离的关系越发的亲密,她和小念就像是一对母子,伊炜年觉地自己的尘封已久的心也因为艾樱离的到来而复苏。他想为伊夫人和艾樱离打造几件首饰,便走去了伊夫人房里。
刚到门口就听见冯妈的声音,“太太,留着那个艾樱离您难道不怕夜长梦多吗?”
“你看这些日子,炜年因为她的改变,我有什么办法将事实告诉他,难道说那个艾樱离是为了报仇才嫁到伊家的吗?”
“可是我看那个艾樱离是个好姑娘,并不像是有那么深的心机。”
“冯妈,你不知道,她和她娘一样,外表看上去柔弱,内心十分歹毒,若不是她的母亲,老爷又怎么会病发?我本想着找一个好姑娘给炜年,让她忘记那个圣樱的女人,却想不到自己是引狼入室啊!”
门内一声声叹息。
门外的伊炜年,震惊于自己听到的一切,目光像是幽深的海,那么复杂。
当天晚上,伊夫人连连呕吐,请大夫来看时,说是食物被人下了药,伊炜年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落在艾樱离的身上,他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一把将她拉过来,冷冷的说,“你终于开始你的报复了是不是?”
艾樱离满脸的莫名,他继续说,“你终于开始为你母亲报仇了是不是?如果要报复请你报复在我的身上,不要伤害我的母亲。”
“炜年,你在说什么?”艾樱离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伊炜年愤怒地说,“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你和你娘一样,心肠歹毒,我真应该早点休了你。”艾樱离的余光看到了冯妈地意的笑脸,于是明白一切是一场阴谋,她一巴掌拍到他的脸上,“伊炜年,想不到你竟这样看我。我娘和你娘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你果然知道你母亲的事,所以你是抱着接近伊家的目的才嫁过来的吗?”伊炜年咄咄逼人,不让艾樱离有任何辩解的机会。
艾樱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场面顿时失去了控制,她走到床前,冷笑着对躺在床上的人说,“伊夫人,你想不想知道伊老爷临终前对我娘说了什么呢?我现在告诉你,伊老爷说,他一直爱的人是我的妈妈,即使在床上,也是闭着眼睛将你当作我妈妈,你既然一开始做了我娘的替身,你永远都只是我妈妈的替身。”
“啪”的一声,伊炜年狠狠的抽了艾樱离一记耳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场面剑拔弩张。
艾樱离捂着火辣辣的脸,强忍着随时要爆发的愤恨,让自己保持最平静的状态。她的目光直直的望着他,“伊炜年,你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我想走了,你会放我走,现在我告诉你,我想走了。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你。”
伊炜年发现她的眼底透着那样深的委屈,顿时一愣,手紧紧地握拳。艾樱离转身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无法止住,他似乎听见了眼泪滴落的声音。
她爱他,爱到连母亲的仇恨都试着去遗忘,而他竟然不相信她。
来年的二月,天气还有一些冷。艾樱离离开以后,伊炜年就没有去过艾樱离的房间。那个他们曾经温存的地方,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荒凉。
丁香去房间整理东西,在艾樱离的嫁衣里掉出一块金表,绿竹将它交到了伊炜年的手中。
伊炜年打开表盖时,发现了表盖里密密麻麻的小字,他顿时一震。后来的几****带着金表走访了清河县的几个钟表店,终于找到了做这块表的钟表店。
老板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说起金表的时候他的眼底透着笑意。
“那真是个可爱的姑娘,她说自己怀孕了要给丈夫一个惊喜,还买一块金表当作礼物给自己的孩子,可是没有钱,见我有哮喘,便向我提出了条件,如果能让我病症缓解,就让我把那块金表给她,我见那姑娘满眼真挚,便答应了她,她每天都来我这里,除了为我煎药,还帮我打扫店铺,每天从清晨忙到傍晚,一个月以后,我的病症果然有所好转,便给了她那块金表,她还硬是要我刻上‘父,伊炜年,母,艾樱离’这几个字,可是那姑娘真没良心啊,本来说好生好孩子就来看我这个老头,可是已经一年了,也没见她来看过我,大概是有了孩子,就忘了我这个老头子了吧。”
走出钟表店,伊炜年的意识像是飘到了半空中,已经不知道是如何回到伊家。
那个梨花满地的下午,他坐在花园的石凳下看书,她抱着午睡的伊末韩问他,“炜年,你说,如果我们以后有了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呢?”
伊炜年欣喜地望着她的腹部,“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她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笑着,“哪有那么快的,我只是问问看。”
他看向遥远的天空,然后优雅地笑着说,“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再说吧,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他为什么就没有发现,那一刻,她是那样幸福而别有深意地笑着。
回到伊家,已是深夜,路过伊夫人的房间时,隐隐地听见吵闹声。
“太太,你真不救我?”
“你儿子欠了那样多的钱,要我如何救?”
“太太,当初若不是我儿子设的局,又怎么会引艾樱离的父亲上当,让艾樱离在万般无奈之下嫁到这里,若不是我配合着你演戏,少爷又怎么会伤她那样深,你要报复艾樱离已故的娘,你已经都做到了,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啊!”
伊炜年紧紧地握着金表,用力推开了门。
他的声音颤抖着质问,“冯妈,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屋内一片安静,两人哑口无言。
伊炜年突然觉地锥心的痛,他竟然这样误会她,那一晚,她对他说的话,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我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你!”
后来的每一日,他都会做一个梦,梦中,艾樱离穿着白色婚纱的情景,美丽得不可思议,只是,那个穿着婚纱的女子满眼的泪,染湿了那件白色钻石婚纱,那个女子再也没有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