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问他,“你习惯在下雨天开玩笑吗?你就送到这里吧,我就快到学校了,如果你这样出现在我们学校,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的,快点回去吧。”
一口气说出这些话,脱离君影握住的手掌,快步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铃兰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君影的视线里,心中只是细腻的痛楚。
变成落汤鸡的铃兰回到宿舍本想要洗一个热水澡,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傻了眼,宿舍的地上是满地的玻璃碎片,莫依依的手里还握着一块碎片,血液从指尖低落,她的面色苍白地吓人。
铃兰已经管不上自己淋湿的身体,避开那些玻璃碎片,走到莫依依的身边蹲下来,摊开她的手掌,将她手里的玻璃碎片取走。温柔地说,“打碎我的玻璃杯,也不要这种世界末日的模样嘛,我又没有怪你。”
莫依依终于抬起了头,望向铃兰的眼睛,眼泪漫过整张脸,哭泣的声音让铃兰觉地错综复杂。
现实小声的哭泣,而后是嚎啕大哭。
是什么伤心的事情,让一向坚强的莫依依哭成这样?
“依依,发生什么事了?”铃兰担心着问。
“我想我还是和伊末韩分手吧。”莫依依的语气透着委屈和伤感。
“为什么呢?”
“我今天才发现,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不会有任何结果。”莫依依伤感地说。
铃兰困惑着,情感是太错综复杂的东西,让铃兰不明白。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长久以来自卑战胜了我的感情。”莫依依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刺痛了她的眼睛。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是薛知其的电话,小心地说了一声“喂。”传来的却是伊末韩着急的声音。
“铃兰,依依和你在一起吗?”
“嗯,我和她在宿舍。”
“那就好,她在我生日宴会上失踪了,我还担心她发生什么事情了,她怎么了?”
“她发烧了,烧还没有退。”
伊末韩想起前几天她跳下喷水池的情景,“她总是做疯狂的事情,现在吃苦头了吧,铃兰麻烦你帮我照顾她。”语气是担忧温柔的,让铃兰觉得心暖。
“恩,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她的。再见。”铃兰合上手机盖子,看着沉默的莫依依,她咬着自己的手指,身体颤抖着,铃兰上前想要将她拉起,触摸到她手的时候才感觉到滚烫,她烧的很厉害。
铃兰用力地扶起莫依依,让她躺倒床上,弄湿了毛巾覆盖在她的额头上,看着莫依依眉头紧锁的样子,隐隐约约地觉地不安,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退烧药,于是决定出去买,外面还下着雨,于是打了伞。
铃兰走出校门,往左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被黑色的跑车拦住,那是君影的车。
他停靠在铃兰的边上,让她上车,铃兰却执着的不肯停下脚步。
“你是要让我下车抓你上车吗?这样你和我就会成为明日娱乐新闻的头条了,你男朋友看到了会怎么样呢?”声音里透着威胁让铃兰觉地反感,可是却乖乖上了车。
“要去哪里?”
“前面一条路的药店。”
“你生病了?”
“是我的室友,她发烧了,我要去买退烧药。”
君影没有再说话,将车开到药店的前面,却不肯将车开走。铃兰无奈,买好了药又一次坐上了君影的车,一路上铃兰都没有说话,等车开了一段路,铃兰才发现不是回学校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朋友还病着呢。”铃兰着了急。
“我也病着,你不知道吗?”
铃兰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额头有着细密的汗珠,她伸手触摸他的额头,是滚烫的。
“你应该去医院,而不是来找我。”铃兰着急地说。
“你是治愈系女孩啊,生了病当然来找你。”
铃兰哑口无言,要怎么告诉他,这种能力会消耗她的生命。
“生气了?”
“没有,我不能随便用治愈力,所以你生了病还是去看医生吧。”
“铃兰,我只想看到你,只要看到你,我就不会那样难受。”
铃兰沉默了,车终于停靠在君影的别墅外,下了车,铃兰随着他上了台阶,君影打开门,铃兰惊讶于看到的一切,客厅里满满当当都是紫色的勿忘我。
君影走到厨房倒了水,铃兰拆开买好的退烧药,递给他两粒药片,说,“吃下去。”眼里的执拗让君影无法拒绝,他接过药片吃了下去,铃兰看他吞了药片,放下了心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刚走一步,她整个人被君影从后面紧紧抱住,她的脖颈能感受到君影的呼吸。
“铃兰。”他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你看,我让人买了好多勿忘我,你应该知道啊,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摆满勿忘我。”
她怎么会不知道,勿忘我代表了永恒的记忆。
“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我会把和你有关的记忆放在心里。”
铃兰听着君影的道歉哭了,她记地曾经读过的“勿忘我”的传说:一位德国骑士跟他的恋人散步在多瑙河畔,散步途中看见河畔绽放着蓝色花朵的小花。骑士不顾生命危险探身摘花,不料却失足掉入急流中。自知无法获救的骑士说了一句“别忘记我!”,便把那朵蓝色透明的花朵扔向恋人,然后消失在水中。此后骑士的恋人日夜将蓝色小花配戴在发际,让自己永远记得爱人。
铃兰隐隐的感到他们的结局会像勿忘我那样悲伤,所以她说,“对不起,君影,错过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不要这样记地我。”
她想要挣脱君影的拥抱,而他两只手臂抱地很紧。
“铃兰,你不要逃避了,我能听见你心里的声音,我不要你将我当作回忆,我就在你的面前,你仔细看看我。”君影让铃兰面对着自己,他逼视着她蓝色的瞳孔,铃兰从君影的瞳孔里看到了满脸惊慌的自己,她被君影猝不及防地吻吓住了,可是她没有挣扎,眼睛缓慢的收紧,隐藏于心底的思念通过皮肤传达出最强烈的力量,她下意识地捶打着君影的心脏,想要让他知道被遗忘有多痛。
铃兰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君影,逃出他的车,她的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流下。
铃兰回到宿舍的时候,莫依依还在熟睡,她倒了水叫醒莫依依吃药,莫依依迷迷糊糊地吃了药,继续睡,疲惫了一天的铃兰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手心传来君影的热度无法退却,要怎么和薛知其说,她一直喜欢的人是君影。
清晨醒来的时候,莫依依还在睡,铃兰爬上莫依依的床触摸她的额头,已经没有了热度,终于退了烧,铃兰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莫依依醒来以后对铃兰说,“晚上能不能陪我去参加一个圣诞宴会?”
铃兰不喜欢参加宴会,可是心里放心不下莫依依,于是只好答应。
天空飘起了雪,很多人都说,圣樱的冬天不适合女生,因为太冷,女生们总是要穿着很厚的外套包裹着自己。铃兰推开宿舍窗的一瞬间,冷风袭来,将雪吹进了屋内,屋外苍茫一片,她形容不出这场雪的颜色,不是纯洁的白色,像是染上了微尘的灰色,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铃兰想起曾经的她看到下雪,都要兴奋很久,硬是拉着君影在雪中打雪仗,而如今,雪只是徒增伤感。她穿了大衣,出了门,想要独自走走。雪连续下了一晚,路上积雪已经很厚,不好走路,有人已经出来扫雪。几个小孩拿着雪团砸别人家的玻璃窗,兴奋的哈哈大笑。
铃兰突然的笑了,想起那个时候的她也是这样调皮。
记忆里,那是和君影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夜,可是也是最后一个。
雪也是下了一晚,她很早的起床,那一天的天空干净地近乎透明。她来到他的家楼下,卷起一个雪团,就往他宿舍窗户上扔去,君影打开了窗,生气的看着她,而她大喊着,“君影,出来一起打雪仗吧!”他奔到楼下,抓起一堆雪就往她的身上扔去,边扔边喊,“谁让你用雪砸我宿舍的窗户的?”君影开心的笑着,铃兰好像第一次看到君影那样明朗的笑容。
他们躺在雪地上,彼此凝视着对方,他看见了她的手指因为生冻疮而变得红肿,于是将自己的手套给她,对她说:“女孩子要好好保护手,不然就没有人要了。”她说,“我不习惯戴手套。”于是他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温暖的口袋,温柔地说:“以后冷的时候,就把手放进我的口袋里吧。”后来很多个冬天,她都冷地瑟瑟发抖,手指一直冰凉,可是她的手再也无法放进那个温暖的口袋里。
那一个圣诞节,大街上挤来挤去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头戴着鹿角和圣诞帽子,欢庆着这个节日。每一家商店都朝外喷洒着热情,店门和橱窗都是雪花和圣诞老人的装饰。大商场里摆满了表情可爱的麋鹿还有各种各样的礼物。
君影带着她逛街,路过电动城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望着娃娃机出神,君影突然走开趴在娃娃机前面,丢了一把硬币,熟练地钓起了一个小鸡公仔,塞进她的怀里,对她微笑着说:“圣诞快乐。”铃兰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她紧紧地握着那个公仔,大哭起来,她的眼泪让他手足无措,于是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泪水竟然在他的衣服上结了冰。
这些画面,发生在他们十一岁的平安夜里。没有雪花,没有麋鹿跑过大街,等待一晚也不会有圣诞老人从烟囱里爬下来,妈妈离开以后注定也没有礼物。但是,因为那个小鸡公仔,孤单的他们温暖而美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