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回旋着感动的掌声,一直到演出结束,铃兰都觉地自己置身于梦境里。
带着薇薇走出了剧场,看见君影的车醒目地停在演出中心的门口,铃兰的脚不听使唤地走到车边,车里没有人,君影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你是在找我吗?”
她的心一颤,仿佛被吓了一跳,回过身去看到他。
“谢谢你。”愣了老半天,只能想出这样的话,此刻的君影的面容太过绚烂,刺地铃兰微微垂眸,不敢正视他的眼神。
“那个铃兰花标本我会还你的。”君影真挚地说。
“不用了。”铃兰脱口而出。
也许早已注定,那个东西不属于它。
“为什么?”君影好奇。
铃兰的声音低低的,“当作是给你的谢礼。”
“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不是说送错了吗?”
因为重要,所以才给你。可是铃兰无法说出口。
铃兰的手机铃声响起,是con的钢琴曲《夏花》的铃声,她将这首钢琴曲调成了薛知其的铃声。
她希望,知其的生命能够变地像夏花那样绚烂。
Con的经纪人和助手还有大群的女生从演出中心出来,然后向con的方向围了过去。
铃兰很自觉地退出,和薛知其通了电话,他正在来圣樱女子大学的路上,铃兰带着薇薇去车站等她。
她抱着薛薇薇到了车站,在便利店里买了两杯热牛奶和薇薇一起喝。
“薇薇,今天开心吗?”
薇薇的双手捧着热牛奶,整个人似乎在颤抖。
铃兰担心地唤了一声,“薇薇,是不是不舒服?”
“姐姐,我今天好高兴,像做梦一样。”薇薇笑着流出了眼泪。
就像是繁华落幕之后的平淡,因为曾经有这样一段绚烂的绽放,所以再也无法感受苍白的真实。
“薇薇,等你的病好了,会和con一样变成厉害的钢琴家。”
“姐姐,未来在哪里呢?”薇薇睁着明亮的眼睛问着,仿佛在找寻希望。
铃兰摸着薇薇苍白的面颊安慰着,“未来啊,在不远的地方吧。”
铃兰牵着薇薇在车站等着薛知其,薛知其的公车到站,他从车上下来,路灯的光让铃兰的脸庞变地光亮而澄澈。
“莫依依将薇薇的表演视屏发给了我,谢谢你铃兰,给她那样一个美好的回忆。”
铃兰觉地自己没有资格承受这份感激,那样帮薇薇,是因为她明明能够救她,却没有救。
这样的自责无处诉说,于是只能竭尽全力地帮助薇薇,让她看到未来的澄澈而明媚的天空。
铃兰将热牛奶放进薛知其的手里,嘱咐着,“晚上很冷吧,刚刚买的热牛奶,应该还没有冷,快点喝。”
薛知其接过牛奶,将铃兰揽入了怀里,他需要的温暖不是牛奶的温度,而是铃兰身上的温度。
君影的车停靠在十字路口,从车窗无意地望向窗外,那个叫铃兰的女生被一个单薄修长的男生抱在怀里,她的手还牵着一个美丽的女孩。
君影感觉周围嘈杂的噪音全部消失不见,不远处那对拥抱的男生和女生刺痛了他的眼睛。
薛知其依依不舍地带着薇薇回千川,铃兰带着心事回到宿舍,莫依依从铃兰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表情。
交织着悲伤、茫然、和意外。
“你怎么这种表情啊,发生什么事了?”莫依依关心地问。
“依依,我的心好痛,他把我忘记了,我要怎么办?”铃兰语无伦次地说着。
莫依依听地云里雾里,“谁把你忘记啦?”
铃兰哭喊着,“con把我忘记了,只有我记地他,可是他不记得我了?”
莫依依抱着哭地伤心的铃兰,试图让她平静下来,铃兰哭累了,莫依依才问,“铃兰,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你说con不记地你了?”
铃兰只告诉了莫依依她曾经和con是小学同学,他们曾经很要好,她很想念con,莫依依听地的眼珠子都要掉落下来,不太相信地问,“你是说那个钢琴王子con和你是小学同学?”
“他不记得我了。”铃兰伤感地说。
莫依依安慰着铃兰,“毕竟过去那么久了,忘记也很正常嘛,像我也忘记了小学同学啊!”
铃兰知道莫依依无法理解自己的痛苦,可是仍然感谢她这样温柔的安慰你自己,压抑已久的难受化作了眼泪。
终于接受了君影将自己忘记的事实,现在的君影是耀眼的明星,可是他已经不是那个记忆里铃兰想念着的男孩。
几个小时前,他拥抱了她,距离那样的近,她能够闻到他身上清晰的古龙水味道,可是她的心里只有难受。
因为,记地他们的回忆的,只有她而已。
如果他不出现,那么铃兰至少可以将回忆当作支持自己的力量,可是他出现了,用陌生人的语气对她说话,用冷漠的眼神打量着她,一切都变地不一样了。
铃兰再一次的告诉自己,和君影说再见吧,不要抱着不切实际的回忆了。
洗了澡很早地睡了。
第三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铃兰的手机响起,她模模糊糊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在对她说话,等她听清楚了以后,连忙焦急地换了衣服,飞奔到车站,来到千川中心医院薇薇所在的病房,走到门口病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薇薇吃的药出现了排斥反应,昏迷了一晚。
铃兰缓缓地走进病房,脚步那样的滞重,薛知其妈妈的哭声响彻了整个病房,她跪在莫薇薇的病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薇薇,而她不再睁开眼睛。
当她意识到铃兰的存在时,薛知其低沉说,“铃兰,薇薇她走了。”
铃兰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都是你舍不地自己的力量,薇薇才会那么早的离开,都是你的错。”
铃兰悲痛地看着薛知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是怎么样的感觉,悲痛,懊悔,伤心,那些情绪交织着,最终成为了眼中的泪,她感到自己掉下了悬崖,没有人愿意伸出手来拉住她。在她快要跌倒的时候,薛知其伸出手臂扶住了她。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被白布蒙着的薛薇薇,反复地说着,“知其,她前天晚上还好好的,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照顾薇薇的护士递给薛知其一本日记本,“这是薇薇写的。”
薛知其颤抖着打开了薇薇的日记。
听说,有一些人他是要带着遗憾离开的,而我却不愿意带着那么多的遗憾离开,如果,你能够看见,该有多好。
我知道,我就要离开了。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望着天花板,感受到特别的炫目,竟有许多莫名其妙的感慨。酒精和来苏水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这就是我现在生存的空间。我一个人,要度过这些看似漫长却又短暂的时间。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就像是坐在开在高架上的轿车里,看着两边的霓虹灯,两边的风景很快地闪过,我来不及看清楚,有一个终点,等着我到达,即使我多么不想要到达。
从我生病的那天起,我的天空里没有星星,单薄得像一张纸,在知道要离开的日子里,我脆弱地想要弱化的冰。每当看向窗外的时候,都会觉地无助和迷茫,我难道就这样等待着死神来迎接我吗?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生命好空洞,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重力。
我时常会想起爸爸教我钢琴的那些岁月,我弹奏着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那个时候的你只有五岁,却弹地那样好,可是我弹不好巴赫的《小步舞曲》,爸爸的批评让我沮丧了好久,是知其哥哥鼓励我说没有关系。
8岁那一年,喜欢上了con,该怎么去形容他的音乐呢。
像是苍白无力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翅膀,带着被痛苦折磨的人们飞出幻觉,然后告诉他们生命会朝着温暖的方向蔓延,痛苦只是暂时的,他的琴声似乎治愈着那些被痛苦折磨地遍体凌伤的人们。
2012年3月14日,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铃兰姐姐和依依姐姐带着我来到了con要表演的地方,看他的演出,
我看着大厅里个和我一样喜欢你的粉丝,她们有的尖叫着,有的流下了眼泪。
我能够理解那些因为激动而欢呼活着哭泣的粉丝,就好像一颗我们曾经遥望而不可企及的星星突然的坠落在眼前,散发着比我们看到过更加耀眼的光芒,那一瞬间,是无比感动的。
我安静地听着con弹奏着《薰衣草》,突然觉得一阵伤感。
我和con之间,就像飞鸟与鱼,一个在天,一个潜在海底。
而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我被引到了con的休息室,我第一次那样近距离的看到了con,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看到的幻觉,有些不真实,他牵着我的手说,“会不会弹《forever love》,我当然会,因为那是爸爸最喜欢的曲子。
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在颤抖,那一刻,我看到了爸爸,他温和地笑着鼓励我说,“薇薇,你很棒。”
我知道,那是我的生命里最后一支曲子,我完整地演奏完了它,我听见con对我说,“你会有很耀眼的未来。”
谢谢铃兰姐姐,让渺小如尘埃的我,有这样耀眼地一个晚上,虽然不肯能实现,但是我仍旧感谢这个世界上有con的出现,在我们茫然不知的时候,带给了我们一个梦,然后我的世界,变地有一点点不一样。
从地知我的病情以后,知其哥哥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和我说笑话,我想要去的地方他都会陪我,我想要做的事,他都会帮我做。其实,知其哥哥对我越对我好,我的心里就越难过。因为害怕我离开以后,他会孤单。
当看到铃兰姐姐以后,又有一点欣慰,因为从哥哥眼里看到他对铃兰姐姐的温柔。
我一直很想看到哥哥地到幸福,看着他变成新郎的那一刻,我知道,这个是我今生无法完成的心愿,我应该只能带着这个遗憾离开。
还有妈妈,我知道我带给她太多的痛苦,当妈妈对我说,“我还要看着我们家铃兰上大学结婚呢。”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因为我无法对妈妈说,好抱歉,我没有办法陪妈妈到那么遥远的以后。
从圣樱回千川的路上,我看到哥哥爽朗的笑着问我,“铃兰姐姐真的很喜欢薇薇呢,我都吃醋了。”
我久违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好久没有见到知其哥哥那样爽朗笑容,我依旧能计算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如果铃兰姐姐能够一直让哥哥这样笑,该有多好。
2012年3月16日的夜里,我撒娇着让哥哥抱我到医院的天坛看夜景,我们一起数星星,天空依然单薄地像张纸,没有几颗星星,晚风吹在脸上,有些疼,坐在医院的天坛上,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还有已经熄掉的霓虹灯,还有孤独的路灯,我不想要说再见,能不能,不说再见。
死神最终还是带走了这个不愿意说再见的女孩,有时候我们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上帝不留希望给予那些内心善良,有着美丽梦想的人们,这样突然地带走他们是多么残忍的事。
也许,有没有希望存在,都改变不了结局。这个道理,看似年幼的薇薇早已知道。
举行薇薇葬礼的那一天,下起了大雨,北方的城市很少下雨,铃兰觉地,那场大雨冻住了她整个世界。她发现薛知其的妈妈一晚之间苍老了许多,整个家愁云惨雾,她陪伴着薛知其处理完了薇薇的后事,然后陪着他回房,让他好好睡一觉。
薛知其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悲痛,紧抱着铃兰痛哭,她的心,被薛知其的眼泪刺痛着,直到这一刻,她仍旧想着,如果那个时候自己用了治愈能力,那么所有的悲剧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铃兰,不要离开我。”薛知其脆弱地乞求着。
她不忍心去拒绝他,因为,他是那样的悲痛,她想要治愈他心中的悲痛。
昼夜就这样交替着进行着,薛薇薇离开的悲伤在铃兰的心里却好像永远都不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