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奇怪,很奇怪,这间病房的气氛非常奇怪……
我认真地观察着病房里的每一个人,这两天他们的行为和语言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啊,到底是哪里诡异呢……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很奇怪!
我大声地叹着气,扶着额头,继续打量这群家伙的一举一动。我不停地扫视着他们,最后将目光落在沐堇的脸上。下午柔和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立体的五官留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他此时正注视手中的书本,眼眸在阳光下折射出平时看不到的深褐色,嘴角浮现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神啊,这就是你依照希腊神话创造的美少年吧?那儒雅的气质、精致的面容,与手上精美的外文书籍相映成趣,融洽得如同世界级美术大师的名作。啊,简直是绝美之极,美轮美奂!
啊,我在想什么啊,简直和花痴一样!我拼命地摇头,想将刚刚的花痴想法统统甩掉。我要夺回主动权,才不会被御沐堇诱惑呢!
但是,这群美少年到底哪里有问题呢?等等,我终于想明白了!
我机械地扭过头,难以置信地指着他们大叫:“你们不是不良少年吗,为什么都在看书学习啊?”
前几天还骑摩托车耍酷打架的不良少年们,现在竟然在看书学习,这怎么可能发生呢?连续两天,沐堇的小弟们都会来探病,顺带把课本拿过来让御沐堇补习!而且最诡异的是,他们谈论的东西,我都听不懂!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语言啊?西班牙语?印第安语?还是火星语?他们研究的东西,身为前多伦学院优等生的我,居然听不懂,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难道说,他们已经超越人类的极限,开始挑战宇宙文了吗?
被我这么一吼,屋子里忽然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放下书,默默地盯着我。
我迅速地转过身,尴尬地咳了一声,打哈哈道:“哈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学习啦?那个,我嚷得太大声了……好讨厌哦,人家平时可不是这样子的!你们继续看书,看书……啊,好美的花啊,是谁拿来的呢,嗯,要把它插到花瓶里才行!”
吧嗒一声,厚重的书本掉落在病房的地板上,叫浩二的家伙猛然抓住我的肩膀,一脸悲痛地看着我。好恐怖……
“沐堇大哥,我实在无法隐瞒下去了!”他对躺在病床上的沐堇深深地鞠了一躬,再看着我的时候,目光炯炯有神。
他语气坚定地说:“小姐,其实沐堇大哥和我们,根本不是什么不良少年!”
“小姐,沐堇大哥是好人,他是最棒的男人!”其余的男生也站起身,异口同声地说道。
“对不起,小姐,我们欺骗了你!我是多伦学院一年级的学生,站在你左边的这位,是腾英学院三年级的学生,还有你身后的几位同学是圣樱学院二年级的学生!我们全部都是经过智力测试智商在一百八十左右的学生,号称——最强组合!”
“不,不是吧?你们竟然都是天才学生?”我听到他的话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怪不得觉得这个叫浩二的男生眼熟,原来是多伦学院的学生!
事态发展到此地步,要我如何理解,如何接受啊?
“对不起,小姐,你也许无法理解我们的做法。曾经,我们只是一群有高智商,只会死读书,却软弱、胆小、羞涩,不敢面对他人的软脚虾,是沐堇大哥拯救了我们!他告诉我们,要迈出勇敢的第一步,要有无比的自信!就算没有迈出步伐,哪怕改变自己一点点也好!沐堇大哥教会我们穿衣打扮的乐趣,教会我们骑摩托车时的快乐,还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要表达出来,不许闷在心里!这些都是我们从来没有接触过,书本上没有,也没有人会来教的知识!现在的我们不但变得自信、强大,而且也不再是任人欺凌的软脚虾!我们变得了解朋友、生活和人生的意义,这是我们最大的收获!而这一切都是沐堇大哥的功劳,他真的是最强的男人!”
该怎么说呢……孩子们,你们一定被欺骗了!哪有人故意装成不良少年去寻找人生的意义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啊,对了,当然啦,最厉害的不是我们,而是沐堇大哥。他已经在美国取得硕士学位,现在回国正在进行一项关于‘青春期少年叛逆的不良行为’课题的研究,这也就是沐堇大哥为什么要转进五陵学院的原因!”
啥?我的下巴脱臼了……硕,硕,硕士学位?无数的问号和感叹号在我眼前旋转。沐堇在国外竟然已经取得硕士学位了……
话题的主人公正悠闲地看着这场反转剧,他无辜地摊开双手,颇为无奈地歪着头说:“美国那个臭老头说什么如果不交这个课题报告,就不给我晋升博士的名额。唉,真烦,我只想回国好好玩玩,研究什么的让别人去搞不就好了吗?本少爷为什么要观察那群没进化的猴子嘛,真的好讨厌!”
我整个人都呆了……不行,我得冷静冷静!现在这屋子里的人,都是被外星人攻占大脑的异类,而我已在抢夺大脑主权的战争中获得了胜利!我要远离他们,远离这群异类!
我迅速走到病房门前,开门,出去,关门,动作流畅,没有任何停顿。
2
我揉着跳个不停的太阳穴,虚弱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受过惊吓的心脏得到了轻微的放松。那个……我刚才是听错了吧?那个不学无术,每天只知道逃课睡觉、影响公共秩序的不良少年御沐堇,居然已经取得了硕士学位?而他转学到最差的五陵学院是为了研究课题?哈哈哈,他们是在说笑话吗?什么高智商的天才,什么硕士学位,什么装成不良少年去寻找勇气和自信……怎么可能嘛,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一定是我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出现幻听或者正在白日做梦!
最可恶的是,沐堇刚才那傲慢的模样,搞得他好像很伟大似的……等一下,如果他真的是硕士生,为了做课题转学到五陵学院,如果他骑摩托车只是个人爱好,那我之前苦口婆心的劝解不就……跟白痴一样吗?
啊……我发出一阵悲鸣。
可恶,他果真是没血没泪没人性的恶魔!
难道看着我被耍得团团转的模样他很爽很开心吗?只要解释清楚就可以的事情,他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行,这件事我绝对不可以就这么善罢甘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甜心……”一个哀怨的声音响在我的脚边。
哇!我立即吓得跳出一米多远!
“谁?”我不安地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艾伯特克拉维斯像只大型犬般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口,忧愁的表情让人的心都要碎了。
“呜呜,我的公主……”
“是你啊!”我拍拍胸口说,“艾伯特克拉维斯同学,你不要蹲在那里吓唬人好吗?既然你在那儿,就早点出声啊。”
“呜呜,我已经喊你好几声了。”他略带埋怨地瞟了我一眼,“可是你都不答理我,自顾自地说话,好可怕哦。”
“呃,是吗?哈哈哈,那个,可能是我太专心想事情,没注意到你吧。”我满脸黑线。
“啊,我太渺小了……”他瞬间被阴影笼罩,蹲在墙角里画圈圈,落寞的侧脸带着一股沧桑沉郁的气息。
他目光呆滞地呢喃道:“啊,我太渺小了,圈圈都注意不到我……”
更多黑线爬上我的额头。我认命地叹口气,慢慢地走近他,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说:“艾伯特克拉维斯同学,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子了。”
“呜呜,可是你不理我好久了。甜心,你都不去上学,也不给我打电话……我的心好脆弱,如水晶般剔透,也同水晶般易碎。”
要知道一只金黄色的大型犬一边呜咽一边吟诗是多么惊悚的事!没办法,我把脸上的笑容加到最大幅度,同时提高了声音的甜蜜度:“艾伯特克拉维斯同学,让我们大家相亲相爱,友好地相处下去吧!”
啪啪!空中发出玫瑰花争相开放的声音,艾伯特克拉维斯原地复活!
王子般的笑容挂在唇角,他轻轻撩动头发,单腿跪下握住我的手,用深情款款的目光凝视着我,优雅地说道:“我的公主,请接受我的求婚!我以艾伯特克拉维斯家族高贵的名义向你起誓,不管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愿意照顾您一生一世,彼此珍惜、相爱……”
“等一下!”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本小姐怎么就私定终身了?再说我已经有婚约了,难道要我和沐堇解除婚约吗?
我怎么突然又想到沐堇了?说不定那家伙在国外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如果是这样,那真的太可恶了,我还为他保留初恋呢,他却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不可原谅!
艾伯特克拉维斯痛苦地皱起眉头,一副受伤的样子:“怎么?甜心,你不愿意吗?”
“我,我,我,怎么可能愿意啊!”我急得直跳。
“既然如此,那我去拜托哥哥大人,请他将甜心交给我!”
艾伯特克拉维斯打开病房的门,一脚踏进去,声音洪亮地大喊:“哥哥大人,请你做婚礼的见证人!我愿意照顾圈圈一生一世,请将她交给我吧!”
原本充满讨论声和嬉笑声的屋子顿时变得悄然无声,所有人都停止动作,紧紧地盯住艾伯特克拉维斯。
啊,好难为情……
在这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气氛中,我窘迫地看着发表爆炸性宣言的艾伯特克拉维斯,他难道没有别扭的感觉吗?
片刻的沉默很快被白痴艾伯特克拉维斯打破了,他紧握双拳,又一次大喊:“哥哥大人,请你相信我吧!”
我按着快要被气爆的太阳穴,冒了一身冷汗。
果然,“白痴”不是浪得虚名!他这种白痴加自恋狂怎么可能知道尴尬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呢?他的求婚宣言也太大胆了!真是的,这让我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其他人啊?真希望地上有条裂缝容我钻进去……
这时,恢复过来的浩二举起手说:“那个,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小姐,啊,不对,是圈圈小姐,你不是我们沐堇大哥的未婚妻吗?”
“什么?”我和艾伯特克拉维斯同时大叫。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和沐堇的婚约,他怎么会知道?在外人面前谈起这种事情,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圈圈是他的未婚妻?”由于太过震惊,艾伯特克拉维斯整个人摇摇欲坠,他指着没有被任何人影响到的御沐堇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兄妹吗?”
“啊,就是这么一回事。”御沐堇露出耀眼的微笑。
“呃,艾伯特克拉维斯同学,从哪里开始解释比较好呢……”我搀扶住快要倒下的艾伯特克拉维斯,双颊泛红地说道,“关于这件事如果从头讲起的话,一天也讲不完吧!嗯,大概就是因为某些原因,我寄居在御家,六岁的时候便和同年纪的御沐堇订婚了。呵呵,很奇怪吧,这种时代还会有娃娃亲。不过,沐堇可能是忘记了吧……怎么说呢,刚回国的沐堇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就只能以沐堇妹妹的身份介绍自己了,毕竟在突然见面的沐堇面前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好羞人啊!”
“我的公主居然和另外一个男人订婚了?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艾伯特克拉维斯使劲摇着脑袋,像一只受伤的孔雀。
“对不起,艾伯特克拉维斯同学,事实就是这样的。”
“哥哥大人,请您告诉我……”艾伯特克拉维斯转向沐堇。
笑得异常灿烂的沐堇边抠耳朵边说道:“好吵啊!你这个‘金毛星人’,一进门就在叫个不停,让人很不爽呢!都告诉你事实了,你干吗不信啊?”
艾伯特克拉维斯踉跄着后退几步,眼圈通红地喊叫道:“哥哥大人,圈圈公主,你们最讨厌了!”不顾我的安慰,艾伯特克拉维斯就夺门跑出了病房。
“白痴‘金毛星人’!哈哈哈,圈圈可是本少爷的女人,未婚妻哦,你就不要想了,哈哈!大爷我马上就要和圈圈结婚啦!”御沐堇傲慢地仰起头,对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嚷道。
“热血少年……结婚?”刚走到病房门口的乔伊娜,脸上瞬间变出惊讶的表情,“圈圈,你们终于两情相悦,准备结婚了吗?”
而跟在乔伊娜身后还未进屋的五十岚,听到沐堇叫嚷的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3
“哈哈哈,什么嘛,还是未婚夫赢了,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反转剧情呢,哈哈哈!”病房中,乔伊娜一点都没有探病的自觉,听我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毫无形象地坐在沐堇的病床上,用力拍着床垫哈哈大笑起来。
屋内只剩下沐堇、伊娜、五十岚和我四个人,那些高智商少年们已经回家了。临走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不忘狠瞪五十岚一眼,看来他们是真的非常喜欢沐堇,担心他受伤害。
今天还真热闹,来医院看望沐堇的人真多,上午送走了一群女孩子,下午又来了这么多人。大家真是的,不知道病人要多休息吗?不过沐堇真是让人羡慕的家伙,这么受大家欢迎……
“伊娜,女孩子要注意形象!”看到乔伊娜过于兴奋的样子,我小声地提醒。
唉,真是让人头痛的家伙,穿裙子都敢前仰后合地大笑,她真的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吗?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因为实在太有意思啦。怎么样,圈圈,这回终于有完美的结局了,你也该回学校上课了吧?”
“学校啊,嗯,会去的……吧。”我低下头,轻声附和着。
从被绑架那天起,我就没有去上学了呢……一想到因为我才发生这些事情,我怎么可能安心地去上学呢?再说,如果因为我的出现,伊娜再被人欺负怎么办,还是等御爸爸回来后跟他商量转学吧。
“这家伙不行的,哈哈,她有一颗超级圣母心,估计她现在正在心中拼命自责,想着自己赶紧消失比较好呢。”沐堇顶着一张超级欠揍的嘲笑嘴脸,冲着伊娜摆手道。
被他说中心事,我不由得一颤。
确实如此,这是我不想去学校最主要的原因——再也不想连累朋友了。
所以,我还是不去五陵,转学比较好吧……
“咦?圈圈要离开五陵学院吗?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乔伊娜拉住我的手,“我们刚做好朋友,你怎么能狠心丢下我呢?”
“可是,伊娜……”我很为难,不知道怎么说出心中的想法。伊娜是我的好朋友,可就因为是好朋友我才不能给她添麻烦啊。
我果然拥有一颗圣母心啊……
“圈圈,是因为班级里的那些女生吗?放心吧,如果是这样子的话,事情我已经都解决了!”她拉长尾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露出一贯的可爱笑容。
虽说她脸上挂着的是笑,可我怎么感觉一阵寒流袭过呢?我抓住她的手,忙问道:“怎么解决的?”
乔伊娜笑得更可爱了,加重语气说道:“以牙还牙,武力解决!”
我听完她这句冰冷的话,有点被吓到,小心翼翼地问:“伊娜,你和她们打架?”我的天啊,她是在说笑吧?如此文静可爱、气质典雅的大小姐伊娜,会和别人打架?那种场面我是怎么想象也想象不出来的。
“不是吧?你和乔伊娜是好朋友,都不知道她的身世背景吗?她可是武术世家的女儿哦,爸爸是世界闻名的柔道高手,妈妈是全国空手道冠军,他们家开办的武道馆在武术界可是有着了不起的地位呢!五班那种问题,小菜一碟啦!哈哈哈,看来伊娜以后要继承武道馆了!”沐堇挑挑眉毛,露出一脸“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
他在说什么?武道馆的继承人?
此时我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会吧?伊娜,他说的是真的吗?”
看到点头表示肯定的伊娜,我呆若木鸡,那毫不在意的样子让我顿时崩溃。我最好的朋友,竟然是武术世家的后代!天啊,您是在考验我的接受能力吗?
“这不算什么啦,不用表扬我的。”伊娜羞涩地低下头。
我才没有表扬你好不好!我怎么想也想不到乔伊娜——我最好的朋友会是这样的人!虽然她平时行为举止是很诡异,性格也很阴险……算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的朋友,我们的友谊从握住双手那天就开始了!放心吧,伊娜,我绝对不会因为你是武术高手的女儿,就不跟你在一起玩的!
“我还不算厉害啦,倒是御沐堇隐瞒了很多事情哦。”伊娜神秘地一笑,“关于他转学到五陵学院的内幕……”
“不是为了研究不良少年的心理吗?”我眨眨眼睛,想了一下说道。
“哦,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什么嘛,我还想再看一眼你刚才震惊得傻掉的表情呢,唉……”她无奈地摆摆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惊叫一声,“啊,那你知道御沐堇的那个吗?”
“‘那个’是哪个?”
“就是他对你的那个啊,关于……”
沐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她的嘴巴,似笑非笑地说道:“伊娜,让我们来谈谈你们今天来探病的主要原因吧!”
“讨厌啦,不要突然靠过来!”眼睛眯成一条线,伊娜轻松地掰开沐堇的手说道,“这当然是有原因的啦。沐堇,我今天探病的主要任务是搞清楚御集团的强拆令一事!”
“这件事我们真的不知道。”我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五十岚,转头对伊娜诚恳地说。
虽然我很想知道他们说的“那个”是哪个,但当务之急还是解决五陵学院强拆令的事情。那不只是五十岚难以割舍的学校,也是我现在的学校啊!
“笨蛋,给老爸打电话啊!那个臭老头,到底背着我们干了什么可恶的勾当啊?强拆令,哼!”沐堇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一边气呼呼地说,“那个笨老爸到底在干什么啊,快点接电话啊……喂,臭老头,小时候什么话都不说直接把我丢到国外,现在又来五陵学院干坏事……五陵学院啦……就是那个强拆令……什么……嗯,嗯,好啦,我知道啦。”
他挂断电话,无视我们的焦急,垂下手臂不再吭声。
我冲过去摇晃他的胳膊,问道:“喂,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说啊!”
“那个臭老头……”沐堇缓缓举起手机,突然用力将它砸在对面的墙壁上,火山爆发般大吼道,“这太离谱啦!”
4
“你说强拆令的事情只是误会?根本没有人要拆除五陵学院,爸爸只是投资改建一座图书馆,才在教学楼后面挖土的?”我把沐堇气势汹汹的解释,组织成简单容易理解的语言再次说了一遍。
屋内一片静寂。
一直没有说话的五十岚清清嗓子,打破了这个沉寂:“那个,好像是我把事情搞错了……”
“不怪你!都是那个臭老头,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好了,非要搞秘密行动,说是怕我和圈圈知道了,会影响到正常的校园生活!有没有搞错啊,就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本少爷居然住院了!”沐堇发狂地说。
而我早就崩溃了,眼泪汪汪却笑容满面:“哈,哈,因为这个,我被绑架?哈哈,好好笑……”
“圈圈,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笑哦。”伊娜好心提醒道。
我瞟了她一眼,继续哀怨着。
沐堇却变得斗志高昂起来:“很好,哼哼,明天他们就坐飞机回来了,我一定要逮住那个臭老头!”
“爸爸妈妈明天就回国吗?”太好了,为沐堇的伤愧疚得要死掉的我,终于等到他们回来了!
“是啊。”他随意地应付着,然后向变成隐形人的五十岚打招呼,“嘿,问题解决了,有空要一起骑摩托车哦!”
“嗯。”他木讷地答应着,悄悄地看了我一眼。
我对他微微一笑,他反而把头扭到一边,低下去不再看我。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不过我知道他是个好人。既然一切都是因为误会而起,现在误会也解除了,就让我们和好吧!我走过去,关心地看着他:“你的脸还痛吗?”
“没,没,没什么!”他害羞地说。
“哦……”眼尖的伊娜又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发出奇怪的叫声。
沐堇凶悍地挥舞着拳头大喊:“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你这个笨女人,你可是我的未婚妻!以后没有我的许可,不许你和别的男人说话!”
我眩晕地思考着他话里的含义,他是在间接地说他喜欢我吗?我打开门,舌头打卷似的说道:“我,我出去给你们买冷饮!”说完,我飞快地跑离了这个病房。
我贴靠在走廊拐角处的自动贩卖机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投下硬币选择饮料的品种。
真是的,沐堇那个笨蛋,那么大胆的话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讲啊!之前的妹妹变成了未婚妻,这种事情我要如何说嘛!
不过,他刚刚是告白吗,听起来好霸道啊!想象中的告白不是应该两个人在微风吹拂的夏日海滩上,他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温柔地对我说:圈圈,请你嫁给我吧……
啊——如果真的是这样子,我该怎么办呢?嫁给他吗?讨厌啦,我干吗要自己在这边胡思乱想啊,脸都开始发烫了!可恶的沐堇,一会儿回屋要问明白他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走过走廊的拐角,看到五十岚和乔伊娜已经从病房出来了,两人正站在前方不远的电梯处谈话。下午的医院,探病的人员减少了很多,走廊里显得空荡荡的,说话的时候会有回音响起。
“怎么样,御沐堇这个人很有趣吧?你休学这段时间,我可是仔细观察了的哦!如果他在,五陵学院会变得很好玩呢。”乔伊娜甜美的声音,带着一种诱惑的意味。
板着脸的五十岚终于露出一丝放松的表情,他揉揉紧皱的眉头,接着点头赞许道:“嗯,如果是他,也许真的会把我们带向不可思议的方向。”
“是啊,哈哈哈,很好玩哦,大家一起来玩吧!”乔伊娜高兴地说。
“你还是老样子,谁会相信你不仅是武术高手的女儿,还是统一了本市不良少女、让人闻风丧胆的女子队的大姐头啊。”
“那就怪他们有眼无珠吧,哈哈,走啦,电梯来了!”
“嗯,不过御沐堇成为五陵学院的新首领,也许真的不错呢。”
“哈,这可是小岚第一次肯定别人呢!”
“我可真不想听你这么说,之前被你折磨得很惨的记忆还很深刻呢。”
他们没有注意到我,边谈笑边走进电梯离开了。
我抱着饮料飞速地运转大脑。
他们这是认可了沐堇吗?虽然做混混的头目没什么光荣的,但这证明了沐堇的人格魅力啊!哈哈,太棒了!我就知道御沐堇超好的!奇怪,怎么别人认可沐堇,我比自己被认可还要开心呢?嗯,想不明白就不想啦……乱七八糟的一天总算过去了,我还是赶快把这件开心的事告诉沐堇吧!
5
清晨的空气最好了!
我在床上狠狠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推开窗户,踮起脚深呼吸,哇,好新鲜啊!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哦!
我换好衣服,急匆匆下了楼。
管家伯伯已经准备好早餐,恭候在一旁:“小姐,您起来了。”
“伯伯。”我喝着牛奶,咬着面包,口齿不清地说,“今天爸爸和妈妈回来吧?大约几点能到家呢?”
“小姐,吃东西的时候请不要讲话,夫人看到了会生气的。”管家伯伯好心提醒。
“伯伯放心吧,妈妈还没有回来呢,等她到家之后我再做淑女名媛!”我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放慢了吃早餐的速度。
“老爷和夫人会先去医院看望沐堇少爷。”管家伯伯微微欠身,礼貌地说着。
“这样子哦,一会儿我也要去医院给沐堇送便当!”
“好的,我这就吩咐阿姨做便当。”
“不,不用啦!”我紧张地拒绝道,“那个,我想自己做啦!”几口塞下面包,我跑到厨房开始做料理。
偶尔我也想为他做点自己可以办到的事情……绝对不是因为喜欢他的原因啦!那个小子脾气糟糕,我不想被他瞧不起,所以就让他来瞧瞧本小姐拿手的超级无敌豪华便当吧!
坐在公车上,我开始想象沐堇看到便当时吓成绿色的脸,哈哈,实在是太有趣了。管他是什么硕士又天才的,让他沦陷在本小姐超棒的便当中吧,美食当前谁能抗拒得了啊!嘿嘿,心里期盼着公车速度可以再快点,我好想早点看到沐堇呢。唉,后悔没有听管家伯伯的话,坐家里的车来。
到了医院,我的心跳扑通扑通加速了。如果他说难吃怎么办?如果他嘲笑我的便当怎么办?如果他还是比较喜欢主厨阿姨做的便当怎么办?被无数问题盘踞在心头的我,原本雀跃的心情变得有点失落。
啊,也许真的应该让主厨阿姨做比较好,可现在还来得及吗?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沐堇的病房前,发现房门虚掩着。嗯,看来他已经睡醒了,算了,不要考虑那么多了,他喜不喜欢我都要他吃光!
正要推开门,屋内的声音让我一惊,身子后退了一步。
“沐堇,你也到年龄了,该是谈这个话题的时候了……”御爸爸的声音从里面清楚地传出来,“你对圈圈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我大大地倒抽了一口气,他们居然在研究这个话题!糟糕,我这个时候进去岂不是会很尴尬!倒是御爸爸,为什么要讲这么丢脸的事情啊,还有,御妈妈到哪里去了?
“感情嘛……”沐堇的声音传来,我竖起耳朵把全部注意力转移过去,仔细听着。
“爸爸,她不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吗?”被门遮掩住,我看不到沐堇的表情,但听得出他依旧是毫不在意的口吻。
礼物?对于沐堇来说,我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礼物吗?
原来,一切都是我在一相情愿,他当初跟我的约定全部都是我在自以为是。我好傻,还天真地以为他是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小天使,在我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将我带出深渊,其实,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馈赠品,一份可有可无的礼物而已。
我的世界忽然旋转起来,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一阵寒意袭来,接着,铺天盖地的黑暗将我吞噬。我忍着强烈的眩晕感,双手抱膝蹲靠在门口,瑟瑟发抖地闭上了眼睛。
好冷,好痛苦,不想去听他们在讲什么,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听!麻木的大脑根本无法控制四肢,我只能紧紧地搂住自己,却抬不起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他们的谈话还在进行,咒语般的言语灌入我的听觉中枢。
“不过是礼物而已,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就像对待玩具一样,好玩的东西我当然会喜欢了,不好玩的同样也会腻掉。但是作为玩具来说,她还真是有趣呢,逗一逗她就会气得哇哇直叫,跳来跳去,是所有玩具中最有意思的一个呢!哈哈,真是的,我怎么玩也玩不腻,这要感谢你把她送给我呢!”
御沐堇的声音很愉快,听起来像在谈论一件不得了的宝物,可冰冷无情的文字如同尖刀一般刺进我的心脏。
好痛苦,真的好痛苦,开始无法呼吸了……
“沐堇!”
御爸爸愤怒的声音响起来。
啊,御爸爸是在生气吗?一直都满脸笑容的御爸爸,居然生气了?
“干什么,臭老头?我是病人,不要在病人的耳边大声说话啊,对我温柔点不行吗?”
“你这个臭小子!我以为送你去国外读书,会让你的心智变得成熟坚强,学会独立自主,可没想到你居然变成这种自私自利的性格!笨儿子,圈圈不是你的玩具,她是御家的一员,是你的未婚妻!你要是不好好对她,小心我再把你丢出国!”
“臭老头,还不都是因为你什么都没说就把我丢到国外!我连自己国家的语言还没有说明白,你就把我丢到语言不通的国家,有没有搞错!什么为我好啦,培养御家继承人啦,锻炼意志力啦,你都没有问过我的意愿就做这些事情,还冠以‘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名义!现在又要我订婚?既然人生是我的,为什么由你来安排!”
“你……我以为,这么做,你会开心的……”御爸爸的语气变得虚弱无力起来。
沐堇轻蔑地说:“哼,我会开心吗?不要再擅自安排我的人生了!我的人生,就是我的!还有,臭老头,你可能忘记了,礼物这个词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六岁的时候,你说要送我一件生日礼物,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妹妹,然后在苏家你又问我,想不想要让这个妹妹做沐堇的妻子——一切都是你的安排,我受够了,本少爷为什么要听从你的指挥?礼物就是礼物!苏小圈,就是我御沐堇的礼物!”
“浑蛋!”御爸爸大声地骂着他,“你真是混账东西!这么说话,是脑子坏掉了吗?圈圈不是礼物,圈圈是我们御家的孩子,你必须和她订婚!我决定了,你们一毕业就举行订婚仪式!”
病房里的争吵越来越激烈,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胳膊,双手扣住颤抖的肩头,拼命克制快涌出的泪水,在心中呐喊着:爸爸不要再说了,请你不要说了……爸爸,谢谢你,非常感谢你,可以做你的女儿,实在太好了。
我扶着墙壁缓缓地站起来。神啊,给我一点点的勇气吧,我要阻止他们的争吵,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再进行这种无聊的争吵了。可是,我好怕,好害怕,怕得不敢进去……该死,我为什么要躲起来?进去啊,走进去啊!
抱紧怀中的便当,我软软地靠在墙上。
不想进去,真的不想进去,也不想面对他们,更不想看到沐堇的脸!
就在我犹豫不决,不停在心中说服自己的时候,一个外力拽起我的胳膊,狠狠地把我推进病房。我踉踉跄跄地站在御爸爸和沐堇的面前,脸色苍白地望向门口气质典雅但面无表情的女人——御妈妈。
6
“圈圈?”御爸爸愣了一下,但马上恢复正常表情,轻声温柔地喊着我的名字,“你怎么在这里?今天没有去上学吗?”
“笨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沐堇坐起身狠砸一下病床,气急败坏地叫道。
看到他慌张恼怒的样子,我有些想笑,但是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刚刚砸病床的手。这个傻瓜,明明手上的伤口刚刚愈合,又使那么大力气去砸床,如果裂开出血怎么办?
“喂,问你话呢,你跑到这儿干什么?”沐堇凶巴巴地瞪着我。
“啊!”双手抱住便当的我,空出一只手拍了一下脑袋,走到他面前把便当递了过去,“我来给你送吃的,这是我做的,你要吃光哦。”
我微笑着,用尽全力支撑这个笑容,我怕如果不这样会哭出来。
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哭!现在,我只需要自然地说话,自然地微笑,然后自然地……离开这里。
他别扭地转过头,就像小孩子知道自己做错事,却一副不愿意承认的样子:“谁,谁要你做便当了,交给阿姨做不就好了嘛!”他略微迟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接过便当,满脸通红气呼呼地说,“好麻烦啊!算了,反正我会吃光的!”
这时,御妈妈气势凌人地瞥了我一眼,转过头对御爸爸说道:“志平,御家什么时候教出偷听人讲话的孩子了?”
“圈圈,你都听到了吗?”
“什么?你是在外面偷听我和爸爸说话吗?”
御爸爸和沐堇两人大吃一惊,同时对我喊道。
我浑身一颤,点了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睛。
呵呵,笑容要维持不住了呢,力气好像被人抽干了……我该怎么办?坦然地面对吗?嗯,好吧,坦然地面对沐堇不喜欢我的事实吧,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对不起,爸爸,我……全部都听到了。”
“浑蛋!”沐堇又一次砸床铺,那声咒骂却不知道是冲谁说的。
御爸爸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圈圈,听爸爸说……”
“志平,你什么都不要说,偷听这种行为不可以原谅!”御妈妈厉声打断御爸爸的话,像盯着污秽物般露出厌恶的表情,冲我训斥,“御家不允许有这种行为出现,淑女名媛会像小偷一样听别人的谈话吗?”
“爱穗……”御爸爸喊着她的名字,柔声劝慰,“算了,圈圈没做错什么,你就不要这么严厉地说她了。”
“没有做错什么吗?”御妈妈眯起眼睛,上下打量我一番,尖利刺耳的声音响起,“她还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吗?这个害人精!自从她到御家以后,你对我就再也没有半点笑容,还把我们的儿子送出去,每天念叨的都是圈圈圈圈!还有,你以为我们去美国是干什么?度假吗?是去解决股票的损失!可是,就在我们离开的这几天,沐堇成了什么样子?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儿子了!她这个祸害,不仅害得御家家庭不和,还害得御家的股票下跌,现在更是害得我儿子受重伤住进了医院!她还没有错吗?她就是那个女人派来报复我的!”说完,她表情狰狞地向我扑来。
痛到无法呼吸的我,只能绝望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
原来,我是这么讨厌的人啊,怪不得御妈妈不喜欢我……
御爸爸迅速站起身,拽住她的双手:“爱穗,不要再说了!股票下跌不是圈圈的问题,是我判断失误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不要把情绪发泄在孩子身上!”
沐堇翻开被子跳下床,一下子挡在我的面前,并紧紧地攥住我的手,把我藏在他的身后。
我愣愣地望着这个背影,思维全部混乱了。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放开我!你这个浑蛋!都是因为她,我不会放过她的!你们这些家伙,志平、沐堇,你们都被她迷惑了!她是那个女人派来报复我的,一定是那个女人的阴魂附在她身上了!可恶!放开我!”
那个女人?御妈妈嘴里说的女人是谁?
“够了!爱穗,这样子的你在孩子们面前实在太难看了!”
“你到现在还袒护她吗?你一直都爱着她吧?哈哈,我就知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怎么会忘记她呢?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死了还要来勾引我的老公!可恶,松手!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志平,放开我!可恶,快点放开我!”
记忆中,御妈妈总是站在花园里,浑身散发着圣母玛利亚一般的光辉和温暖。有时我在想,她才是这个花园里最美丽的花。可是现在,花朵凋零了——御妈妈永远整齐的头发散乱开来,修身的礼服也因争吵厮打而皱得不成样子。恶毒的语言,扭曲的五官,狰狞的面貌,难堪的姿态……高贵纯洁的圣母玛利亚的面具裂开了,露出地狱女神莉莉丝恐怖的面容。她张着血口,凶悍残暴地朝我扑来。
她口中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很奇怪,她的目光不是在看我,似乎是通过我,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在我的脸上,我愣愣地扭过头盯着地面。
这火辣辣的触感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也跟着她一起消失就好了!”御妈妈抬着右手,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爱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御爸爸狠推她一下,愤怒地对她大吼。
如果,我也消失……他们接下来的话,我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这句话在脑袋中不停盘旋。刹那间,我猛然惊醒:对啊,如果我消失的话,现在这些争吵、大家的痛苦、御家的不幸就都会跟着消失的!只要我消失,一切都会恢复原样!沐堇会病好,股票会回升,御爸爸御妈妈也不会因为我而吵架!
看看沐堇,看看御爸爸,再看看御妈妈,我本来就是这个家里面多余的人,从御家消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啊!
我缓缓地抽出被沐堇握住的手。他感受到我这个举动后,又使劲儿攥住,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我低下头,默默地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为什么要颤抖呢?我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望着他,微微一笑:“沐堇,要注意身体,赶紧好起来哦。便当一定要吃光,这可是我一大早起来做的。”啊,没想到我的声音竟然如此平静,我点点头对自己赞许着。
“喂……你这个家伙,不许笑……”沐堇的声音里不知为何有一丝的胆怯。
不许笑?为什么呢?我知道啦,他一定是想说我笑起来很丑吧,哈哈哈,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可是现在我丧失了斗嘴还击的力气,努力抽回自己的手,我向他鞠下一躬,再转过身朝御爸爸御妈妈深深地鞠下一躬,忍住泪水,嗓子发痛地说:“对不起,还有,再见了。”说完,我拉开门跑了出去。
“你在说什么啊……浑蛋,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许你走!听到没有?御小圈,我不许你离开我!回来啊!”沐堇发疯似的叫道。
对不起,沐堇,我不能回去,再见了。因为,只要我消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这个方法不但可以用在学校和朋友身上,还可以用在御家。我不能再伤害给了我无限幸福的御家,让我离开吧!为了守住那些幸福,我必须要离开这里!我狠了狠心,任凭御沐堇在后面怎么喊,都没有回头。
跑出医院大门,我没有停歇,即使是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我也不顾生命危险,硬着头皮忍受尖利的喇叭声,穿过了车流。
“圈圈!”背后是追出来的御爸爸急切的呼唤声。
我站住脚,回头望了一下。御爸爸站在马路对面等待着交通信号灯的变化,笔挺的西装和焦急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滑稽。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在心中默念:对不起了,爸爸,不要再关心我了,这样子只会加重我的罪行。除了选择消失和离开,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们的恩情了。
再次扬起头,趁着信号灯还没有转换,我接着跑了起来。
我不想变成他们的负担,也不愿成为大家的累赘,像我这样子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人,还是离开御家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