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恩安心在家养伤，她细皮嫩肉的，随便一碰就有淤青，虽然陆启政经常揉搓她，她也经常觉得疼，却鲜少在她身上留下瘀伤。
这是顾启恩第一次遭到正经八百的殴打，两疼相比较，才发现陆启政以前就是在给她做按摩，牙仔和小五才是真的揍她，每一下都疼得锥心。
陆启政半个月以后回家，顾启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陆启政还是被她淤青的眼眶，紫黑的小腹，骇了一大跳。
“怎么弄的？”他顿时暴怒得像野兽一样。
“走路撞树上了。”顾启恩被他的吼声吓得脖子一缩，心里却甜滋滋的，她笑眯眯的说。
“放屁！”撞树能撞成这样，明显是被人揍了，见她睁眼说瞎话，陆启政更加怒不可遏。
顾启恩缩头缩脑的转着眼睛，“在路上，跟人打了一架，我赢了。”她编着瞎话，不想再提细莲的事，那天也是一时热血，回头想想怪丢人的。
“跟谁打架？”陆启政凶神恶煞的磨着牙。
“路人，不记得长什么样子了。”顾启恩一脸的迷茫。
“哪条路？”陆启政追问。
顾启恩摇摇头，装失忆。
陆启政的天灵盖快被气炸了，他养得白白嫩嫩的兔子，生生的被人揍成了斑点狗。
“不记得？很好。”陆启政拿出手机，找朋友查顾启恩的车子，这半个月都去过什么地方。
看他要把事情闹大，顾启恩求饶的扑上去，张开双臂抱住他，他的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着，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哥哥，不生气，不生气。”顾启恩心疼地轻抚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记起来了？”陆启政的黑眸中闪着愤怒的火焰，他不依不饶的问。
顾启恩委婉的说了在酒店跟牙仔起冲突的事，经不住陆启政审犯人一样的盘问，稀里糊涂的她就和盘托出了。
陆启政又开始打电话，他要让牙仔的包工头生涯到此结束，这些包工头都是四处借钱承揽工程，一旦某个环节断裂，就只能去死了。
“哥哥，得人饶处且饶人，要不是牙仔，我们当初可能就要饿死了。”顾启恩急忙求情，看在细莲的面子上，也不能对牙仔赶尽杀绝。
陆启政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遇不到牙仔，他们不会饿死，要不是他的帮忙，牙仔恐怕至今还被他表舅吃得死死的。
他脸上表情不善，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先将药膏在掌心搓热，再涂抹到她淤青的地方。
顾启恩仰躺在榻上，小腹温温热热的很舒服，想到牙仔踹的那一脚，差点当场疼死她，这么一想，就不再帮牙仔求情了。
“嘟嘟。”他低沉的声音温柔的叫道。
“嗯？”顾启恩舒服得想要睡觉。
“你不是在替细莲问，你是替自己问，是不是你把细莲当成了自己，又把牙仔当成了我？”陆元皓垂着眼眸，顺时针揉着她的小腹，不经意的语气问。
“没有。”顾启恩摇头否认，曾经有那么想过，可是牙仔是人渣，一万个牙仔也比不上他。
陆启政冷冷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在她心里，他已经跟牙仔无二了，下一秒，他腾地站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箱，狠狠地掼到墙上。
明明上一秒还柔情蜜意的，这一秒他就突然翻脸了，顾启恩吓得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无措的望着他因为盛怒而扭曲的脸。
“顾启恩，在你心里，我就是牙仔那样的人？”陆启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突然地冲她一笑，漫不经心的问道。
顾启恩用力摇着头，两只手猛烈的摇着。
“说话。”他轻声命令道。
“不是——”顾启恩嘴一张就忍不住哭出来，心在腔子里剧烈跳着，她被他吓得手脚冰凉，头昏脑胀，他从晴天到电闪雷鸣，中间没有任何过度，甚至没有任何预兆。
他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害怕了？被我吓到了？”陆启政俯下来，大手放到她的心口，那里跳得真厉害。
顾启恩忍住不哭，只是拼命的摇头。
“如你所愿，你走吧，我不要你了。”陆启政站直了，原地转了个圈，语气轻松的打发她走人。
顾启恩赖在榻上不肯走，被他生生地拽下床，他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她往外走。
“我错了——”顾启恩嚎啕大哭，被拖到玄关，她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大哭着求饶。
“呵，还赖着干吗，你都被我吓出心脏病了。”陆启政不为所动的冷笑，那天她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一清二楚的，现在他开始翻旧帐了。
“吓死了也不走，哥哥是火，我是飞蛾，哥哥是火柴，我是烟花，不被点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顾启恩两条腿在地上拖了拖，让自己离他更近，她急到语无伦次。
陆启政轻笑出声，她的话直击他的心，狠狠地取悦了他，没想到她呆头呆脑的，倒也有几分急智。
他俯身将跪在他面前的人温柔的抱起来，“宝宝，我爱你。”他宠溺的亲亲她煞白的小脸。
“我也爱哥哥。”顾启恩像是死里逃生，浑身惊出冷汗，她虚弱的枕到他的肩上。
“我最爱你。”陆启政好心情地抱着她回房间，半个月的郁气就这么一扫而空。
“我最爱哥哥。”顾启恩无力的呢喃。
陆启政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他真的太喜欢听甜言蜜语了。
其他人都以为陆启政成熟又稳重，顾启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谁知道私下他们俩一起生活，胡搅蛮缠的那个人一直是陆启政。
牙仔最后守了细莲一个星期，一星期以后细莲去世了，细莲一死，牙仔的好运就像是到了头，酒店毁约，他的工程队被人替代，以后牙仔做什么什么不顺，几个奶纷纷离他而去，牙仔想起了他的黄脸婆，他生病了没人照顾，饿了没人做饭，渴了没人倒水，除了黄脸婆，这个世上谁也不在乎他的死活。
细莲去世一个月后，牙仔四处躲债，最后不堪重负，跳楼自杀，身边没有了不离不弃的黄脸婆，他失去了重头再来的信心，跳下去的瞬间，牙仔是幸福的，他看见了他家的黄脸婆在等他，有她在，他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