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复兴党的唐先生来了,不过他说要与你密谈才行!”
“先生”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得愣了一愣。按说,如日中天的他来拜访自己,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虽然,对方开出来的合作条件使人有一种被吞并的感觉,但就“先生”个人而言,这次不是坏事。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在中华百姓当中,地位及高的党的一级会员。对于个人的“政治生命”而言,自然是极好的选择。
因此,“先生”自从听到吴稚晖的建议之后,“归顺”之心之浓。所以当他听唐云扬悄悄来访要与他密谈的时候,心中不由一惊。
来不及猜测会是好事或是坏事,他只能吩咐了一声。
“叫人据守四周,我在书房见他!”
说罢,“先生”悄悄离开会场,回到自己单独用的书房之中。这时,先生书房的陈设,已经远没有当年在广州打算兴护****大旗时的感觉。清一色藤制的屋内摆设,倒也显出一番主人别具匠心的味道。
两把藤椅,面前的小几上专门摆下几盒不错的雪茄,同时自己亲自动手拿来咖啡具。他知道,包括妻子及情人全都是西洋人的唐云扬生活的相当西化。
说到他的西方情人,那个中华航空公司的南希.格林小姐,在山东及至整个中国的名气也不小。毕竟数百艘飞艇在和平时,全都是由她经营着,大获其利。尤其是山东出产的甲壳虫,由于价钱的低廉,已经占领了欧洲的市场。
至于说倾销,对于一次就运去数万辆进入市场,同时又从本国公司流出的产品,欧洲国家又能如何呢?再者了“梅林白金”还想不想要,数百万人的命还想不想救。这都是欧、美各国政府不得不退让的原因。
至于说便宜,运费及电价包括粮食、钢铁这些抢自日本的东西,就更加低廉,这些都是汽车便宜的原因。
要说搞经济,“先生”是彻底服了。就如同那些已经即将栽满山东海岸线的风力发电机,就它们每24小时创造的财富,就已经是一个惊人的数目了。
能源的充足,又使工业及居民的消耗,更便宜、更清洁。其他各种小家电也就应运而生,促进了轻工业的展。
这些发展如果没有经过最科学的规划,这将会是件不可想象的事情。所以,“中华复兴党”所拥有的不断自国外归来的留学生,数十万的熟练技工,造就的工业能力已经无敌于整个东方的山东,这些都是足以使别人眼红,足以使他们得到天下的根本原因。
对此,使人嫉妒,又使人感觉到与他们对抗的无奈。
当“先生”亲手布置好一切,坐在藤椅里的时候,想了许多。这一向在山东他看到的多了,想到了也更多。由于想得出神,他不由得自己轻声问自己。
“如果如山东今天取得的成就,正是我们年少时,为了中国的复兴崛起而立下的壮志,可是他们成功了,而我们却在不知不觉当中步入歧途,这是为什么呢?”
由于想得出神,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某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某人不厚道的听了别人的自言自语,毫不犹豫的接了下面一句。
“‘先生’,我想这件事即不怪你,也不怪你的同志们。唯一只有一点没有想到,那就是中国的问题并不是因为百姓或者人口的问题,甚至百姓们的学识也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国家首脑,有问题的不过是领袖之间的团结,有问题的不过是领袖的目光是否足够高瞻远瞩!”
“啊,你来了!真对不起,我刚刚想到发呆了。唐先生你好,请坐、请坐下!”
唐云扬先伸出手,向因为自己的发呆,而没有招呼客人,而稍稍有些尴尬的“先生”。随着伸手,他下面说出的话,不由得使“先生”眼睛一酸,胸口一滞。
“如果不是听到先生的自言自语,谁能想到,革命数十年之后,‘先生’胸中热血依然未冷,实在是可敬可佩的很哪!”
如果换做昔日在黄埔士官学校见面时的先生,还不定如何理解这句话,或者会认为对方在嘲笑自己的一事无成。可是今天,“败军之将、何复言勇”,自然是诚而又肯的向成功者求教了。
“唐先生,倘若你所说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甚至党员的忠诚也不是问题吗?究我党之历次失败,无不是因为成功在即时,一些钻营革命试图牟利之人所叛而引起的!”
如果细读民国史,可以看得出来,同盟会、国民党,纷乱的无治局面始终存在。如果不是这样,“先生”也必不至于就憋出来个写誓言、压指摸的办法来。
“强扭的瓜儿不甜,您当时革命时,手中所掌的力量,千差万别。他们的眼中,不过就是看着建国之后的不正当利益的瓜分,如果这样的革命也能成功,那把革命这个两字恐怕也就辱没了!”
“先生”长长了舒了口气,虽然感觉人家说得有些道理,但把那些流过血的革命者一概而论,似乎又稍嫌不妥。
“唉,话虽如此,可他们终究还是愿意为了共和而付出鲜血,终究还是为了共和而奋斗过的啊!”
唐云扬瞧着先生现在这个痛定思痛的模样,估计也不必指望他招呼自己了。所以一面自己动手给自己倒咖啡,顺带也为“先生”泡了杯茶。
“先生,如果是为了共和而共和,如果是为了仅仅推翻满清而共和,那么还有共和的必要吗?试问,寻常百姓们可知道个什么是共和?他们需要什么,您考虑过吗?”
这个问题难不倒“先生”,如果不是看到西方资本主义的在经济方面的优越性,他如何想得起来共和呢?
“法治,平等……”
唐云扬笑着摇摇头。
“‘先生’这些是共和的目标,但不是说出来,而要一点点的做出来才罢。急于求成而不择手段,算是个人为中国过去之革命所写注解。试问,先生,当时各省独立之时,却为何没有据一省而成其事。倘若先生有一经济发达之省份作后盾,中华之争结束矣!”
“先生”脸上的神气滞了一下,仿佛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事情。然而最后还是禁不要长叹一声。
“唉,同盟会不能和复兴党比,复兴党有自己的庞大财产,还有数十万技工,想要在一穷二白的中华大地之上,建设一个省份原本就不是一件难事。另外,复兴党还组建了一支铁军,可以搬得回来日本的东西,成功自然不在话下!”
这些话听到唐云扬耳朵里,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回想起来,在西方的所作所为,虽然充满了风险,但却要较现在这种弦外之音,还要听出不同意思的日子要好得多。
“其实有多大不同,我们的资金,除过自己的那一点之外,大多数出来自海外华人的捐赠,和昔日为了同盟会捐助的情况差不多。唯一我们与同盟会不同的是,我们也不会仅仅以礼服人。知道吗,西方人给我的绰号是‘问题强盗’。所以‘先生’,我想我能够总结的只有一句。建设是对内的,争斗是对外。尤其是国内、国外之分!”
“建设对内、争斗对外!”
“先生”把这句话重复了一句,眉头紧皱在一起,不能不说唐云扬的一番话,使他感觉看到了另外一番天地。回想起来,昔日的同盟会自身,亦是处于不断的内斗之中。昔日的中国,更是内斗频频。
结果就便宜了眼前这个小子,一个建设的繁荣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山东,就成就了他在中国的大业。难道这个青年人就真的有这样的高瞻远瞩的本事吗?
“其实,我和复兴党所作的,唯一只有一条,‘给百姓们所需要的’如此而已!‘先生’,下面我想谈谈咱们两个党的事情,不知您有兴趣听听吗?”
“说来听听也好!”
“先生”的言谈之中充满了苦涩,现在如果再回想起来多年的斗争,与现在的结果联系在一起,实在是足以使人黯然神伤。
“先生恐怕知道,现在国际华人向我们捐款比较多,我们打算匀出一部分,给您,由您出面重组国民党。”
话说到这个份上“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苦涩的再笑一声。
“我是知道的,我们两党的理念与宗旨总还是差得太远!”
“‘先生’不安全是这样,就我个人及复兴党的意愿,是需要一面镜子。而过去的同盟会、国民党与你的革命党放眼中国,谁又可以取代他们的位置?所以,我想我们可以互相对比、借鉴来实现中国政治的和平竞争模式的发展。”
“可是……”
“先生”只说出来两个字,他想说的是,这三者如今四分五裂,如何再可能组织到一起呢?
“没有可是,‘先生’我们刚刚接到上海方面的消息,黄兴先生在医院已经发出了病危通知,所以一切都还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