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陛下刚刚醒过来一次,现在只是睡着了。如果您需要的话,可以与他聊聊……就这样吧!”
医生交待完了,就不再多说。虽然他话中的含意含混不清,但极容易使人自以为猜到些什么。俄罗斯皇后安洁利卡,从玻璃窗里看着自己的丈夫,眼泪就禁不住从眼睛中流淌下来。
他萎顿而又无力的躺在那儿,鼻子上用胶布固定着氧气的管子。脸色就像是盖在他身上的,医用棉被一样苍白。
“这……这就是我的丈夫……这……这全都是因为我啊!”
在来之前才止住了泪水,并化了薄妆的俄罗斯皇后安洁莉,用手绢堵在自己的鼻子下面,看着躺在那儿的俄罗斯皇帝阿列克榭,她心中的愧疚与痛苦,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明白。
“我可以打电话吗?”
安洁莉卡的询问,使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两个“猛龙小队”的队员相互看了一眼,似乎不大理解她为何在这个时刻里不去看自己的丈夫,却要去打电话。
难道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不是一个奇怪的要求。
俄罗斯皇后安洁莉卡似乎才想起了手绢的妙用,她用它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泪水。脸上浮现现一股绝决而又坚毅的神色来,但她这样的反应却使陪同她的人感觉到疑惑,甚至对于她脸上的坚毅还有一些好笑。
虽然他们不明白唐云扬,为何要命令他们关押俄罗斯皇后安洁莉卡,但从关押那一刻起,眼前这个女人实际上就已经不再是什么皇后,而不过是一个敌人而已。
“打电话?”
对方询问的语气中的诧异,似乎在提醒安洁莉卡她此刻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受到关押的军事囚犯。至于如何处理还不一定,怎么可能会允许她打电话呢。
“我只是要打给俄罗斯帝国的总理佩佩利亚耶夫先生,因此陛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待给他办。”
这时,押解她的一个士兵,用手在自己耳朵边上的按钮上按了一下,似乎是在转换频道,以联系什么人。片刻,当他放下自己的手时,他说话了。
“好吧,可以打这个电话,但我们要全程监听!”
安洁莉卡知道,说话的人可能刚刚就自己的请求,请示了唐云扬或者别的什么人。现在她也顾不得有没有人监听,她只需要做一件事,然后苏联政府受到的不能承受的报复,将会必然来到。
这时,随身看押着她的“猛龙小队”的士兵,从身上装具袋中掏出来安洁莉卡的手机。已经决定了一切的安洁莉卡,也就不再避讳任何事情了。为何呢,原因大家很快就看到。
“嘟……嘟……喂,我是佩佩利亚耶夫,您是……”
安洁莉卡听得出来,俄罗斯帝国的总理佩佩利亚耶夫的语气里,有着忧虑,这也使安洁莉卡明白,他已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肯定是自己一行出了事之后,接到协助请求的斯大林格勒的中华会馆,把消息直接递到了中华联邦军事情报局系统,又从那儿直接到了唐云扬的手中。
很自然,一向在这种事情下,都必须帮助自己的陛下收拾烂摊子的佩佩利亚耶夫总理先生,受到了严厉的质问。虽然他贵为一国的总理,但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领袖受到中华联邦在总统的质询时,都会感受到巨大压力的。
现在,安洁莉卡就想知道,佩佩利亚耶夫总理,是否把那个顶重要的信封打开了。她如同她的丈夫一样那么信任佩佩利亚耶夫,就如同她所知道的,那是一个忠诚于,也仅仅只忠诚于俄罗斯皇家的政客。
安洁莉卡尽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佩佩利亚耶夫先生,是我,我是安洁莉卡!”
“什么,您……哎呀,我的皇后陛下,您和陛下到底去了哪里。我听说……听说陛下受了伤,那您呢?您还好吗?我的上帝……”
一连串的询问,以及一点点的抱怨,立即就表明了佩佩利亚耶夫总理的处境。一边是唐云扬以及俄罗斯公主安妮.泰勒的询问,另外一面是他自己的承诺——对于俄罗斯皇室的承诺。这使他夹在中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非常对不起,佩佩利亚耶夫是我给您以及大家造成了麻烦。所以请您原谅!”
说到这儿的时候,安洁莉卡的声音颤抖了一下,这使电话那头的佩佩利亚耶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不等安洁莉卡的话说完,就追问了一句。
“怎么……皇后陛下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请你……佩佩利亚耶夫请你不要再追问了,我想告诉您的就是,请您打开那个信封……完全按照信封上的的要求去做!”
说完,安洁莉卡就扔下了电话,接着重新把电话交到了身后的“猛龙小队”的队员手中。然后,安洁莉卡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询问押解自己的人。
“现在我可以进去看我的丈夫了吗?”
两人依然一句话不说,只是一人替她推开了门,另外一个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安洁莉卡快步走近丈夫的病床,来到俄罗斯皇帝的身边。
此刻的俄罗斯皇帝,失血过多的脸显得极为苍白。嘴唇上,一些白色的透明的薄膜说明,他大量失血。吊在那儿不断输血的血包,正在把一滴滴的鲜血输入他的体内,但看起来似乎对于他的情况帮助并不大。
安洁莉卡坐在病床边的小沙发上,她抓起丈夫的没有插吊针的那个手臂,出人意料的拍着他的手。
“阿列克榭……阿列克榭……”
跟随在身边的“猛龙小队”的队员之一,正要上前阻止她的行为,但却被另外一个人阻挡了下来。
昏睡中醒来的阿列克榭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妻子,也看到了妻子身后的士兵。这使他皱了下眉,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声音。那声音,就像是一个剧烈运动完之后,没有来得及休息的运动员一样。
“安洁莉卡……是我的妻子……是俄罗斯的皇后,你们……你们不能……出去……出去……!”
两个猛龙小队的队员这时在耳边按了一下,大概又是在请示,随后两人一声没吭,就离开了这间病房。
“亲爱的,阿列克榭,我……我对不起你,你这样的爱护我,可是我……我是一个……”
俄罗斯皇帝阿列克榭努力抬着自己的手,想去摸妻子的如同阳光色彩一样的头发。
“不,不要哭,安洁莉卡,我知道,我全都知道!相信我,那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那个信封里我全都说明白了!他……他……那个撒旦之鹰,不会怪你的!”
俄罗斯皇帝阿列克榭的话使安洁莉卡感觉到了震惊,她不明白她最亲爱的丈夫,明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何不干脆揭穿自己,为何还要听从自己的劝告来这里。
“我……阿列克榭,全都是我害的,所有的人都是我害死的!”
俄罗斯皇帝阿列克榭用手,带着宠爱抚摸着妻子的娇嫩的脸颊。
“唉,你是我的傻姑娘!知道吗,这些损失,所有人失去的一切都不能怪你。因为这是爱,这是因为我们大家都热爱伟大的俄罗斯。”
安洁莉卡用自己的脸,依恋着丈夫那带着热量的手。就仿佛只有他的手才能给自己力量,让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可是我……我需要帮助、需要……我不能面对……阿列克榭,我亲爱的丈夫,如果你还能帮助我的话,我恳求你……帮帮我吧!”
眼睛看着丈夫的眼睛,看着他眼睛中流露出来的,对自己的宠爱。可正是因为这种宠爱的眼睛,使她的心一直在紧缩着。痛得她全身颤抖,而又无法挣扎。
这时俄罗斯沙皇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带着胡子的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大概是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的流逝,所有他想尽快给自己说自己最想说的话。
“别做傻事,懂吗!但是……”
说着俄罗斯沙皇不引人注目的斜了一下眼睛,不过随即他呼吸急促起来。已经没落在妻子肩头的头,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
“过……过奈何……别……别……”
说到这儿,他最后的气息短起来,变得更加微弱,更加细小,但眼睛死死的看着自己热爱的妻子。这时安洁莉卡的手在附近的,刚刚丈夫用眼神指示过的地方摸索着,一个小小的注射器被她拿到手中。
“我答应你,我亲爱的阿列克榭。过奈何桥的时候不去喝那碗孟婆汤,如果有来生……来生让我们做一对糊里糊涂的普通人夫妻吧!”
嘴唇哆嗦着,安洁莉卡的嘴角却带着奇怪的微笑。手中用她丈夫留给她的最后的“宠爱”——一个空的注射器,刺进了自己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