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好办哪!”
这件事无论如何处理,唐云扬的威信都会遭受空前的损失,而华工的诚信也会在法国人、美国人眼中丧失个干干净净!
所以说,无论如何,最终受损的都是华工、华人的根本性利益。
“这些笨蛋,到底是什么居心?”
自然,这不过是查尔斯.金一个美国人的想法。或者在法国人及法军方面来看,这件事可能会更加严重。
但是,在有特殊目的的人那儿,一切的看法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行色匆匆的来到工厂的查尔斯.金并没有被那些闹事的华工们所吓倒,这里不是美国,也不是中国,它是处在战争时期的法国。
华工们的行为如果影响了法国战争的进行,例如影响了霞飞急需的大量新式装备的生产,无疑他们的下场将会是很凄惨的,这也是查尔斯.金观察这次工潮之后得出的结论。
关心金钱,胜过关心人命的查尔斯.金根本没有再继续注意下去,他得快回他的办公室时去。他的任务是保证公司的资金链条的和谐动作,以及资本配置的合理性,他的工作还很忙呢。
至于这些闹事的华工,难道不该由他们来管吗!至于他自己,除了公司的利益,以及金钱之外,这些华工是否需要付出他们的鲜血与生命,他完全不关心。
当查尔斯.金到达工厂的时候,公司的保安们已经乘坐汽车来到了公司之中。
从车上跳下来的他们身上穿着遮风挡雪的风衣,从那些保安的脸上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件事的想法。
尤其是他们的队长,那个名字有四个字和日本人有点像的“李二杆子”正在向华工们大声怒骂。
“唔,这算是个好消息,虽然这些华工用起来便宜,可是他们如果这么难于管理的话,那么换了也好,省得他们在这里影响我们的生产进度……可是,公司一下子到哪里去招那么多工人呢?”
“贼你妈……”
李二杆子从跳下卡车,嘴里的陕西版国骂就没有停顿过。
眼前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人们,现在一个个为了在工棚当中,席地而坐的工人们大声喝彩。这一切使站在一张床板上,声嘶力竭鼓劲的人更加得意。他脸上泛起了红光,仿佛一位正在鼓吹反帝反封建的斗士。
“兄弟们,试想想,他唐老板挣了多少钱了,这几个月从我们手里造出来多少东西。可我们得到了什么,不就是一天三顿饭外加少得可怜的零花钱!再看看我们住得地方,弟兄们哪!他唐老板的心真是贪哪!要把我们的血汗榨干了才会罢手啊!他真该摸摸良心,他是不是中国人哪!兄弟们,不能再忍了!我们的权利得自己争!”
“呸!你贼你妈,你是个啥东西,屁话多得一二一,真有事了,看你小子……”
李二杆子狠狠的唾了口痰,有心伸手抽出盒子炮毙了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可一咬牙,再咬牙,却始终没能把手枪拨出来。
“你们的枪是用来对付外人,绝不许向自己的兄弟动手!”
临来时真是唐云扬交待的清楚,要不然依着李二杆子的脾气,早把这小子毙掉几回了。
闹事的人对于保安的吆喝声根本是一付充耳不闻的模样,没有参加静坐的工人们禀承了中国人好看热闹的毛病,围绕着静坐的人,品头论足。
只有一小部分人在吃罢早饭之后,在工头与保安的催促之下,赶往工厂之中。
而法籍工头仅仅不过清晨来催促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露面,这也是李二杆子满肚子气的原因,以及替唐云扬担心的原因。
“还要保护这帮子不识好歹的王八蛋!”
李二杆子就是不明白,这饱饭才吃了几天,而且把他们家里的年轻人从中国接来学本事,上大学。这样的好事,他的“唐大哥”给这些家伙全办了,可怎么就没人记他的好呢?
“贼你妈,良心全让狗给吃了!”
一想到这件事,李二杆子肚子里就有气,就想骂人。大声喝骂的他不理解,他恨眼前这些处于某种神秘力量驱动下,显得疯狂的人群。
“哎!看热闹的,赶紧回去干活!”
虽然李二杆子鼓着眼睛,装出一付凶恶的嘴脸。但静坐的人依然静坐,讲演的人依然讲演,看热闹而不愿回去工作的华工依然在为他们的举动大声喝彩、起哄。
这时,在查尔斯.金催促之后,赶到现场折李石曾与吴稚晖、蔡元培三人看到这样的情景时,神色各异。
“瞧,他们已经气急败坏了,我看唐云扬训练出来的小年轻就是靠不住!”
看到这种“热闹”情形的吴稚晖的这一句话,使李、蔡二人侧目而视,同样不能理解这次行动目的的他们忍不住要进行制止。
“工友们,请大家回去工作吧!工友们……工友们,你们回去呀,工作是不能停顿的呀!”
李石曾挥舞着两手的呼喊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当中,可是对于他的呼吁没有人理睬,一切情形依然照旧。
蔡元培也跟着李石曾在一旁大声的呼喊,因为在不了解法国的时候这样闹事,实在是一一件愚蠢的事情。
是的,这次的工潮仅仅只能用愚蠢来形容,在实行战时管理的法国这时候再为了私利而罢工,在法国人眼中是不能容忍的。
李石曾与蔡元培两人眼看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的呼喊丝毫没有作用,不得以回到他们设在工厂的办公室里不断拨着唐云扬住所的电话。
“二位,何必如此担心呢?我看那小子一会就来了,你没见他手下这帮家伙已经沉不住气了!我就不信他就敢让法军把这些闹事的人全杀了!”
“呯”
李石曾本着对吴稚晖的尊重,仅仅只是拍了桌子,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原因是他看到蔡元培向他打的手势,仿佛在恳求他按捺下怒气好好商量一般。
作罢手势,蔡元培回过身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向一旁冷着脸谁也不看的吴稚晖说话。
“稚晖兄,你这样做总是其理由的吧!其实这又何必呢,或者有些事情我们和唐……唐先生商量一下,总是能办得到的吧!”
面对两人的不解,吴稚晖慢悠悠的捋了捋胡子,慢条斯理的说出他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是李、蔡二人完全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