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少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心脏上,好像有一千一百只手在不断疯狂地拉扯着那嫩肉。
“少哥哥,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自己,照顾我们的孩子……”
罗少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他的泪水,一点一点浸湿了她的发顶。
吕新月轻轻拭去他的眼泪:“傻瓜,你哭什么?我走了,你不是就能解脱了么?就没人管你了,多好啊。”
她说话的时候,自己眼底的泪水,也再一次泄闸而出。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反反复复亲吻:“我现在不想解脱了,我想为你画地为牢了,吕新月,你不要死,成么?小爷以后,一定好好跟你过日子,你答应爷,别走,行不行?”
吕新月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她的脸,越来越苍白,而那唇瓣也越发的没有血色,眼神儿里的光彩,更是越来越暗淡。
这样的画面,让罗少感觉不安而又揪心。
她的呼吸,越来越吃力,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少哥哥,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我好不容易等到你爱上我了,可是我却要死了……”
她崩溃大哭。
她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可是,她却要走了,这个世界,要不要对她这样残忍。她只想跟自己最爱的男人厮守这一生,可是偏偏老天不给他们这一个机会。
她在错的时间爱上了对的人,却又要在对的时间转身离开这世界,留给他一地苍白。
“不想走,那就不走,那就留下来,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苍白桑田,我们一起走遍这世界,看遍这世上所有最美好的风景。”他抱着她,哭的像一个孩子。
吕新月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少哥哥,我想睡会儿。”
罗少摇头,不断摇晃着她的身子:“别睡,乖,别睡……”
“可是,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睡觉啊,我真的好……”困。
一个困字还没说出口,她的眼睛,便缓缓闭合,呼吸,越发微弱。
“吕新月,你醒醒,你醒醒……你再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啊傻瓜,我求你了,你再睁开眼睛,陪我说说话好不好?起来虐待我啊,起来威胁我啊,起来逼迫我做一切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吧……”罗少大力摇晃着怀中女子,可是,怀中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就那样闭着眼睛,断了呼吸,平静的好像熟睡的孩子,一脸安详,眼角,还残留着没有干涸的眼泪。
从前,他对她的确没有好印象,但自从知道她生病,自从自己开始学着理解了她以后,他对她的态度,也在一天天发生着巨变,这一天,他终究是让自己爱上了她,爱上了怀里的女人,他终于懂得了珍惜,懂得了爱的真谛,可是,她却撒手而去,只留下他一个人面对这苍白的世界。
从前,吕新月彻彻底底远离他的生活,就是他最希望的事情,可是这一天,他的愿望实现了,他却根本就不快乐了。
“忽然,好怀念,怀念那些年,吕新月偶尔的小脾气,怀念吕新月的那些小把戏,怀念吕新月的一颦一笑。”他抱着她正在一点一点冰冷的尸体,一字一句地低声诉说。
失去后,才珍惜,还有什么意义?他终于懂得了这一句话的含义,可惜,一切真的太晚,太晚……
苏小深推开产房门的时候,就看到罗少正抱着吕新月的尸体,默默流泪,一言不发,那样子,好像被什么给定格住了一样……
苏小深身后的众人,见此情况,纷纷落泪。
苏小深与众人一起,走到罗少身后,吕母吕父一靠近自己女儿的尸体,便彻底瘫软在地上,泣不成声,崩溃大哭,罗家二老,亦然如此。
“你们都出去,让我好好陪陪她,一个人……”罗少用那极致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着。
陌浅轻拍着他肩膀:“节哀。”
苏小深倒吸一口气,抓住罗少的手:“罗少,别哭了,我相信吕新月她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你们都出去,出去……”罗少低声说着,那声音里,带着无力……
只是,大家谁也没有出去……
整个病房,一瞬之间变成了兵荒马乱的模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泪水。
罗少死死抱着吕新月的尸体,一句话也不说,与众人一样,眼泪汹涌不断……
收尸的医护人员,走了进来,当医护人员将推车放到罗少身边的时候,罗少死死吕新月的手:“你们全都滚出去,不准动我老婆。她是我的。”
吕家二老见状,也谷欠起身去抱住吕新月的尸体,却被罗家二老紧紧抱住。
陌浅按住罗少的肩膀,其他人也纷纷抱住罗少……
医护人员,这才强行将罗少怀中的吕新月抬到了推车上。
罗少拼了命的挣扎,看着被一点一点推出病房的吕新月,大声嘶吼,爆发着自己掩藏在心底的,所有痛苦情绪:“你们给我站住,谁允许你们碰我老婆了,还有陌浅,他妈的你们松开老子,老子要去找老子的媳妇儿。”
只是,谁也没有要松开罗少的意思,只是任凭罗少苦苦挣扎,大声嘶吼。
罗少挣扎了一会儿,整个人也变得瘫软无力,他停下了所有动作,空洞的目光,定定锁着门口那道光。
“吕新月,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你,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他在心里默念着。
过去的那些旧时光,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记忆,可如今却忽然变得温暖鲜艳刺痛人心。
终于,我学会了如何去爱,终于,我看懂了你那一刻心,可是,你却已经转身离开,留下我孤身一人。
我知道,时间不可以倒流,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此生所有的幸运,去交换一次时间的倒流……
吕新月,我多想再和你回到那些年的时光,回到那宽敞的大院儿,如果我能回去的话,我一定会对你温柔一点儿,一定会多呵护你一点儿……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么我们角色交换,这一次,换我来追你,换你来虐待我……
我就是这样的犯贱,非要等到失去你了,才知道你的可贵……
只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所有的一切,都随风而去了……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
这一天,是吕新月的葬礼,整座城市,从一早上开始,就笼罩在一层蒙蒙细雨之中,世界阴沉、冰冷的厉害。
细雨之中,陌浅、苏小深、秦白茉、秦绿栀、罗少、顾臣、沐吕两家老人整齐站在吕新月的墓碑前,手撑黑色雨伞,身着统一黑色,那脸色,就他们头顶的天空一样阴冷。
罗少站在人群最前面,正对着吕新月那洁白的墓碑。
他如今最心爱的人啊,就这样从此长眠在了眼前这座坟墓之中。
看那墓碑上吕新月笑靥如花的遗像,罗少的心,再次开始刺痛,眼泪再一次在眼底汹涌开来。
昔日,吕新月朝他发小脾气、算计他、朝着他微笑的一幕一幕,还萦绕在脑海,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可是一晃神,一眨眼,那女子竟然已经长眠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