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家教曾国藩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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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居家之戒4

心胸清静,不随意褒贬别人,这是圣哲的心态;强去分辨黑白,哗众取宠,这是文人轻薄的习气,也是伶人风骚的姿态,我们不能轻率仿效。

“原文”

凡人凉薄之德,约有三端,最易触犯。闻有恶德败行,听之娓娓不倦;妒功忌名,幸灾乐祸,此凉德之一端也。人受命于天,如臣受命于君,子受命于父,而或不能受命,居卑思尊,日夜自谋量其身于高明之地,譬诸金跃冶而以铘镆干将自命,此凉德之二端也。胸苞清虽,口不臧否者,圣哲之用心也;强分黑白,过事激扬者,文士轻薄之习,优伶风切之态也,而吾辈不察而效之,动辄区别善恶,品第高下,使优者未必加劝,而劣者几无以自处,此凉德之三端也。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一般人的凉薄之德,大概有三个方面,最容易触犯。听到恶德败行之事,听起来孜孜不倦;妒忌别人的功名,喜欢幸灾乐祸,这是凉德中的一种。人受命于天,与臣受命于君、子受命于父是一样的,有的人不愿意听从命令,居于卑贱之地,却想着尊贵之位,日夜想着让自己处于较高的地位,就像普通的金属想一下子以铘镆干将自命一样,这是第二种凉德。心胸清静,不随意褒贬别人,这是圣哲的心态;强去分辨黑白,哗众取宠,这是文人轻薄的习气,也是伶人风骚的姿态,我们这些人不加考察,轻率仿效,动不动就分别善恶高下,使优秀的人无法加勉,而卑劣的人无法自处,这是第三种凉德。

范例103:致四弟·不宜露头角于外

“原文”

澄侯四弟左右:项接来缄,又得所寄吉安一缄,具悉一切。朱太守来我县,王刘蒋唐往陪,而弟不往,宜其见怪。嗣后弟于县城省城,均不宜多去。处兹大乱未平之际,惟当藏身匿变,不可稍露圭角于外,至要至要!

吾年一饱阅世态,实畏宦途风波之险,常思及早抽身,以免咎戾,家中一切,有关系衙门者,以不兴闻为妙。(咸丰六年九月初十日)

“解读”

澄侯四弟左右:

刚接到来信,又收到所寄的吉安一信,知道一切。朱太守来我县,王、刘、蒋、唐作陪,而弟弟不去,难怪他见怪了。以后弟弟对于县城、省城,都不宜多去。处在大乱未平的时候,应当藏身匿迹,不可稍微在外面露头角,非常重要!

我这一年来看透了世态,实在害怕官场风波的危险,经常想到要及早抽身,以免惹祸。家中一切,有关系到衙门的,以不参与为妙。(咸丰六年九月初十日)

范例104:致九弟·望勿各逞己见

“原文”

沅弟左右:此次洋枪合用,前次解去之百支,果合用否?如有不合之处,一一指出。盖前次以大价买来,若过于吃亏,不能不一一与之申说也。吾固近日办事名望,关系不浅,以鄂中疑季之言相告,弟则谓我不应述及外间指摘,吾家昆弟过恶,吾有所闻,自当一一告弟,明责婉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岂可秘尔不宣?鄂之于季,自系有意与之为难,名望所在,是非于是乎出,赏罚于是乎明,即饷之有无,亦于是乎判。

去冬金眉生被数人参劾后,至钞没其家,妻孥中夜露立,此岂有万分罪恶哉?亦因名望所在,赏罚随之也。众口悠悠,初不知其所自起,亦不知其所由止,有才者仇疑谤之无因,因悍然不顾,则谤且日腾。有德者畏疑谤之无因,而抑然自修,则谤亦日息。吾愿弟取之抑然,不愿弟等之悍然。弟等敬听吾言,手足式好,向御外侮;不愿弟等各逞己见于门内,计较其雌雄,反忘外患。

至阿兄忝窃高位,又窃虚名,时时有颠坠之虞。吾通阅古今人物,似此名位权势,能保全善终者极少。深恐吾全盛之时,不克庇荫弟等,吾颠坠之际,或致连累弟等。惟于无事时,常以危词苦语,互相劝诫,庶几免于大戾耳。(同治元年六月二十日)

“解读”

沅弟左右:

这回的洋枪合用,前次解送去的一百支合用吗?如果不合用,要一一指出来。因前次的枪是大价钱买来,如果太吃亏,不能不一一向对方申说理由。我因为近来办事有些名望,关系不小。以湖北怀疑季弟的说法相告,弟弟说我不应该谈到外面的指责。我家昆弟的过失,我听了,自然一五一十告诉弟弟,明白责备、委婉劝告,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怎么可以秘而不宣呢?湖北对待季弟,自然是有意与他为难,名望所在,是非便出来了,赏罚便分明了。就是军饷的有没有,也于这里判断。

去年冬天金眉生几人被弹劾以后,以至于抄没财产,妻子和儿子半夜站在露天,这难道是因为他有万分的罪过?也是因为名望太大,赏罚也跟着来了。众口悠悠,开始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如何又停止了。有才能的人,愤恨这种毁谤的没有根据,悍然不顾,但毁谤仍旧沸沸扬扬。有德的人,害怕这种毁谤没有根据,压抑自己,继续修德,而毁谤也日渐平息。我希望弟弟取抑然自修的办法,不希望你取悍然不顾的态度。弟弟们要认真听我的意见,兄弟们取同一个姿态,同御外人的侵犯。不希望弟弟们各逞己见于门户之内,计较胜负,反而忘了外患。

至于阿兄窃居高位,窃取虚名,时刻都有颠覆坠落的危险。我通观古今人物,像这样的权势,能够保全、得到善终的极少。深怕我全盛的时刻,不能庇护荫泽弟弟们,而到我颠覆坠落的时候,却连累到你们。只有在平安无事的时候,常常用危词苦语,互相劝诫,也许可以免于大难吧!(同治元年六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