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家教曾国藩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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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治家之道5

只有骨肉之情越是真挚,对他的期望也越是殷切,期望越殷切,要求也就越严厉。我现在度日如年,在家居住好比生活在围墙之中,盼望佳音如同等待获得万金一样,听到谣言即感到风声鹤唳。再加上思念家人,严寒逼人,无法口出怨言,这是真情之至。然而我作为兄长,看到这两个字,虽然觉得情有可原,也不能不加以指责,不是指责其中包含的情意,而是指责语言不够检点,又有什么芥蒂呢?

“原文”

至于兄弟之际,吾亦惟爱之以德,不欲爱之以姑息。教之以勤俭,劝之以习劳守朴,爱兄弟以德也;丰衣美食,俯仰如意,爱兄弟以姑息也。姑息之爱,使兄弟惰肢体,长骄气,将来丧德亏行,是即我率兄弟以不孝也,吾不敢也!——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至于兄弟之间,我也只是以德爱;不喜欢相互姑息。用勤俭相教,用习劳守朴相劝勉,这是兄弟之间以德相爱;丰衣美食,随心所欲,这是兄弟之间以姑息相爱。姑息,会使兄弟们四体不勤,充满骄气,将来做出丧德败行之事,这是我领着兄弟们干不孝的事,我不敢这么做。

范例69:致诸弟?教弟婚姻大事须谨慎

“原文”

诸位老弟足下:十六早,接到十一月十二日发信,内父亲一信,四位老弟各一件,具悉一切,不胜次喜!四弟之诗,又有长进,弟命意不甚高超,声调不甚响亮。命意之高,须要透过一层,如说考试,则须说科名是身外物,不足介怀,则诗意高矣。若说必以得科名为荣,则意浅矣。举此一端,余可类推。腔调则以多读诗为主,熟则响矣。

去年树立堂所寄之笔,亦我亲手买者,春光醉目前每支大钱五百文,实不能再寄。汉壁尚可寄,然必须明年会武后,乃有便人回南,春间不能寄也。

五十读书固好,然不宜以此耽搁自己功课。女子无才便是德,此语不诬也。

常家欲与我结姻,我所以不愿意者,因闻常世兄最好恃父势,作威福,衣服鲜明,仆从恒赫,恐其家女子有宦家骄奢习气乱我家规,诱我子弟好奢耳。今渠再三要结姻,发甲五八字去,恐渠家是要与我为亲家,非欲与弟为亲家。此语不可不明告之。

贤弟婚事,我不敢做主,但亲家为人如何,亦须向汪三处查明。若吸鸦片烟,则万不可对。若无此事,则听堂上各大人与弟自主之可也。所谓翰堂秀才者,其父子皆不宜亲近,我曾见过,想衡阳人亦有知之者,若要对亲,或另请媒人亦可。

六弟九月之信,于自己近来弊病,颇能自知,正好用功自医。而犹曰终日泄泄(悠闲自得,满不在乎的样子——译者注),此则我所不解者也。

家中之事,弟不必管,天破了,自有女娲管,洪水大了,自有禹王管。家事有堂上大人管,外事有我管,弟辈则宜自管功课而已,何必问其他哉?至于宗族姻党,无论他与我有隙无隙,在弟辈只宜一概爱之敬之。孔子曰:“泛爱众,而亲人。”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礼人不答,反其敬。”此刻未理家事若便多生嫌怨,将来当家立业,岂不个个都是仇人,古来无与宗族、乡党为仇之圣贤,弟辈万不可专责他人也。

十一月信言:观看《庄子》并《史记》,甚善!但做事必须有恒,不可谓考试在即便将之书丢下,必须从首至尾句句看完。若能明年将《史记》看完,则以后看书不可限量,不必问进学与否也。贤弟论袁诗,论作字,亦皆有所见;然空言无益,须多做诗,多临帖乃可谈耳。譬如人欲进京一步不行,而在家空言进京程途,亦向益哉?即言之津津,人谁得而信之哉?

九弟之信,所以规劝我者甚切,余览之,不觉毛骨悚然!然我用功,实脚踏实地,不敢一毫欺人,着如此做法,不作外官,将来道德文章必粗有成就,上不敢欺天地祖父,下不敢欺诸弟与儿侄。而省城之闻望日隆,即我亦不知其所自来。我在京师唯恐名浮于实,故不先拜一人,不自诩一言,深以过情之闻为耻耳。

来书写大场题及榜信,此间九月早已知之,惟县考案首前列及进学之人,则至今不知。诸弟以后写信,于此等小事,及近处戚族家光景,务必一一详载。

季弟信亦谦虚可爱,然徒谦亦不好,总要努力前进,此全在为兄者倡率之,余他无所取,惟近来日日不恒,可为诸弟倡率。四弟六弟,总不欲以有恒自立,独不怕坏季弟之样子乎?余不尽宣,兄国藩手具。(道光二十四年十二月十八日)

“解读”

诸位老弟:

十六日早上,接到十一月十二日发的信,里面父亲写的一封,四位老弟各一封,一切都知道了,非常高兴!四弟的诗,又有长进。只是诗的立意不很高超,声调不很响亮。立意要高,必须提高一个层次。如说考试,那应该说科名是身外之物,不足以使一个人耽耿于怀,那么立意便高了一筹。如果说一定要取得科名为荣幸,那意义便浅薄了。举这一个例子,其余便可类推。声调不响的问题要多读诗来解决,熟读古诗,声调自然会响啦!

去年树堂所寄的笔,也是我亲自买的。“春光醉”这种牌子的目前每支大钱五百文,实在不能再寄了。“汉壁”还可以寄,但必须明年会考以后,才有得便的人回湖南,春间不可能寄了。

五十读书固然好,但不可以因为这耽搁自己的功课。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是不错的。

常家想与我结姻,我所以不愿意,是因为常世兄这个人最喜欢仗父亲的势欺侮别人,衣服也太华丽,仆从前呼后拥,显赫一时,恐怕他家的女子有做官人家的骄气奢气,这样会破坏我家的家规,引诱我家子弟奢侈。现在他再三要结姻,发甲五八字去,恐怕他家是要与我为亲家,不是想与弟弟为亲家,这话我不能不明白告诉你们。

贤弟的婚事,我不敢做主,但是亲家为人如何?也要向汪三那边查问清楚,如果吃鸦片烟,那万万不可以对亲。如果没有这件事,那就由堂上各位大人与贤弟自主好了。所谓叫翰堂的那位秀才,他父子两人都不宜去亲近,我曾经见过,衡阳人也有知道他底细的。如果要对亲,或者可以另外请媒人。

六弟九月的信,对于他自己近来的毛病,很有自知之明,正好下工夫把毛病治好。但又说自己一天到晚闲散无事,这就使我不明白了。

家中的事务,弟弟们不必去管。天破了,自有女娲氏去补天,洪水大了,自有禹王爷去治水,家事有堂上大人管,外边的事有我管,弟弟们只宜管自己的功课罢了,何必去过问其他事情呢?至于宗族里的人,娘舅那方面的人,不管他与我们有嫌隙没有嫌隙,对于你们只适宜统统地去爱他们敬他们。孔子说:“爱民众,和有仁义的人亲近。”孟子说:“我爱别人,别人却不亲近我,自己要反躬自省,自己的仁爱是否有不到的地方;我们以礼待别人,别人却不理睬我,自己要反躬自省,自己的礼数是不是不周到。”现在没有管理家事,如果还生嫌怨,将来当家了立业了,岂不是个个都成了仇人?自古以来,没有和宗族、乡党缔仇的圣贤之人,弟弟们不要老是专指责别人。

十一月的信中说:现在正在看《庄子》和《史记》,很好,但做事必须有恒心,不可以说考试在即,便把没有看完的书丢下。必须从头到尾,句句看完。如果能够把《史记》看完,那么以后看书,不可以限量,不必去问是不是进步了。贤弟讨论袁诗和书法,也都有些见解。但是空说没有益处,必须多做诗,多临帖,才谈得到有体会。比方有人要进京城,在家里坐着一步不走,空口说进京的旅程又有什么益处?你即使说得津津有味,又有谁相信呢。

九弟的信,对我的规劝非常恰当,我看后,不觉为之毛骨悚然。但我用功,实在脚踏实地,不敢有一丝一毫欺骗别人。如果这么做下去,就是不做外官,将来道德文章,也必须粗有成就的,上不敢欺骗天地和堂上大人,下不敢欺骗诸位老弟与儿子辈。而我在省城的声望是越来越高,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从何说起。我在京城,只恐怕名望超过了实际,所以不先拜一个人,不自吹一句话,深深以超乎情理的称许为可耻。

来信写的大场题目和发榜的讯息,这边九月间早已知道了,只是县考的案首前列几名和进学的人,至今还不知道。诸位弟弟以后写信,对于这些小事,以及附近亲戚家的情形,务必一一详细写明。

季弟的信也谦虚可爱,但仅是谦虚也不好,总要努力进步,这全部责任在于做哥哥的提倡,做表率。我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只是近来做事学习天天有恒,可作为弟弟们的表率。四弟六弟总不想有恒自立,难道不怕在季弟面前坏了样子吗?其余的不一一说了。兄国藩手具。(道光二十四年十二月十八日)

范例70:致诸弟·无时不想回家省亲

“原文”

澄侯子植季洪足下:正月十一日发一家信,是日极不闲,又见温甫在外未归,心中懊恼,故仅写信与诸弟,未尝为书禀堂上大人,不知此书近已接到否?

温弟自去岁以来,时存牢骚抑郁之气,太史公所谓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往者,温甫颇有此象。举业工夫,大为抛荒,闲或思一振奋,而兴致不能鼓舞,余深忧虑,每劝其痛着祖鞭,并心一往。

温弟辄言思得一馆,使身有管束,心有维系。余思自为京官,光景尚不十分窘迫,焉有不能养一胞弟,而必与寒士争馆地,向人求荐,实难启口,是以久不为之谋馆。

自去岁秋冬以来,间温弟妇有疾,温弟羁留日久,牢落无偶,而叔父抱孙之念甚切,不能不思温弟南归。且余既官二品,明年顺天主考,亦在可简放之列,恐温弟留京三年,又告回避。念此数者,欲劝温弟南旋,故上次信道及此层,欲诸弟细心斟酌。

不料发信之后,不过数日,温弟即定得黄正斋馆地。现在既已定馆,身有所管束,心有所系属,举业工夫,又可渐渐整理。待今年下半年再看光景,如我或圣眷略好,有明年主考之望,则到四五月,再与温弟商入南闱或北闱行止。如我今年圣眷平常,或别有外放意外之事,则温弟仍留京师,一定观北闱,不必议南旋之说也。坐馆以管束身心,自是最好事,然正斋家澄弟所深知者。万一不合,温弟亦难久坐。见可而留,知难而退,但能不得罪东家,好来好去,即无不可耳。

余自去岁以来,日日想归省亲,所以不能者,一则京帐将近一千,归家途费,又须数百,甚难筹办。二则二品归籍,必须具折,折中难于措辞。私心所愿者,得一学差,三年任满,归家省亲,上也。若其不能,或明年得一外省主考,能办途费,后年必归,次也。若二者不能,只望六弟九弟,明年得中一人,后来得一京官,支持门面,余则告养归家,他日再定行止。如三者皆不得,则直待六年之后,至母亲七十之年,余誓具折告养。虽负债累万,归无储栗,亦断断不顾矣。然此实不得已之计,奢能于前三者之中,得其一者,则后年可见堂上各大人,乃如天之福也!不审祖宗默佑否?

现在寓中一切平安,癣疾上半身全好!惟腰下尚有纤痕。家门之福,可谓全盛,而余心归省之情,难以自慰,固偶书及,遂备陈之。

毅然伯之项,去年已至余寓,余始觅便寄南,家中可将书封好,即行送去,余不详尽,诸唯心照,兄国藩手草。(道光二十八年正月廿一日)

“解读”

澄侯、子植、季洪足下:

正月十一日发了一封家信,那天我很忙,又见温甫外出没有回来,心里很恼火,所以只写信给弟弟,没有给堂上大人写信。不知道这封信近日收到没有?

温弟自从去年以来,存在一肚子牢骚和抑郁不得志的情绪,像太史公所讲的,在家好像丢失了什么一样不自在,外出又不知身往何处,温甫确有这种现象。应考的工夫大为抛弃和荒废,间或也想振作一番,但兴致总是鼓不起来。我深深地感到忧虑,经常劝他痛下决心争取进步,一心一意奔前程。

温弟则说他想安排一个教席,使自己有所管束,使思想有所维系。我想自己自从做京官,光景还不是很窘迫,难道养不起一个同胞弟弟,而必须与贫寒的士人去争夺一个教席,向别人请求荐一差事,是难以启齿的了,所以许久都没有去做。

自去年秋冬以来,温弟媳妇有病,温弟在京城呆得太久,孤身一人,而叔父抱孙子的心情很迫切,不能不想温弟回南方的事。而且我既然做了二品官员,明年顺天主考,我也在可能简放的范围之内,恐怕温弟留在京城三年,有回避的问题。想到这几点,想劝温弟回湖南,所以上次信中谈到这一层,想诸位弟弟细心斟酌。

不料发信过后不几天,温弟就定了黄正斋的教馆。现在既已定了馆,他的身子有所管束,思想也有所维系,应考的工夫,又可以渐渐整理。等今年下半年再看光景,如果圣上对我的看法略好些,明年有当主考的希望,到了四五月,再与温弟商量是参加江南乡试或者顺天乡考的事情,如果当今皇上对我的看法平常,或者有意想不到的外放的事,那么温弟仍旧留在京城,一定参加顺天乡试,不必再考虑回乡了。坐馆用以管束自己的身心,自然是好事,然而正斋家,澄弟最了解,万一不合,温弟也难久留。看见可以就留下,知道难处就退出,但不能得罪东家,好来好去,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了。

我自从去年以来,天天想回家探亲,所以不能成行的原因,一是京城欠的债将近一千,回家路费又要几百,恐难筹集。二是二品官回籍,必须写奏折,奏折难以措辞。自己内心所想的,是得一个学差,三年任满,回家探亲,这是上策。如果不行,或者明年得到一个外省主考,能筹集路费,后年必定回家,这是中策。如果两条都不可能,只希望六弟九弟明年两人之中考中一人,得一个京官,支持门面,我便告养归家,以后再定行止。如果三条都办不到,便等六年之后,到母亲七十岁时,我发誓要奏明皇上,告老归家。即使欠债上万,没有一文钱的路费,也绝不顾及了,然而这实在是不得已的。如果能在三条之中得其中一条,那么后年可以见到堂上大人,真是天大的福气了,不知祖宗在暗中保佑我否?

现在我寓中一切平安!癣疾上半身全部好了。只是腰下面还有一点点。我家的福气,可说是全盛时期,而我回家探亲的心情,难以自慰,所以偶一写到这里,便详细地禀告一番。

毅然伯之项去年已到了我住处,我便乘便寄回。家中可将信封好,马上送去,其余不详细说了,彼此心照不宣。兄国藩手草。(道光二十八年正月二十一日)

范例71:致诸弟·拟定于明年归家探亲

“原文”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左右:十月十六日,发一家信,由廷芳宇明府带交。便寄曾希六陈体元从九品执照各一纸,欧阳沧溟先生陈开煦换执照并批回各二张,添梓坪叔庶曾祖母百褶裙一条,曾陈二人九品补服各一副。母亲大人耳帽一件,膏药一千张,服药各种,阿胶二斤,朝珠二挂,笔五枝,针底子六十个。曾陈二人各对一付,沧溟先生横幅篆字一副。计十二月中旬应可到省,存陈岱云宅,家中于小除夕前二日遣人至省走领可也。芳宇在汉口须见上司,恐难早到,然遇顺风,则腊月初亦可到,家中或者人早去亦可。

余于十月初五起至十一止,在闱较射,十六出榜,四闱共中百六十四人,余闱内分中五十二人。向例武举人武进士复试,如有弓力不符者,则原阅之王大臣,每人各罚俸半年。今年仅张字闱不符者三名,王大臣各罚俸一年半。余闱幸无不符之人。不然则罚俸半年,去银近五百,在京官已视为切肤之痛矣。

寓中大小平安,纪泽儿体已全复,纪鸿儿甚壮实。邹墨林近由朝内移至我家住,拟明年再行南归。袁漱六由会馆移至虎坊桥,贞斋榜后,本拟南旋,因愤懑不甘,仍寓漱六处教读。刘镜清教习已传到,因丁艰而竟不能补,不知命途之外,何至于此,凌获舟近病内伤,医者言其甚难奏效。黄恕皆在陕差旋,述其与陕抚殊为冰炭。

江岷樵在浙,署秀水县事,百姓感戴,编为歌谣。署内一贫如洗,藩台闻之,使人私借千金,以为日食之资,其为上司器重如此,其办赈务,办保甲,无一不合于古金(此处指祖宗遗下的规例——译者注)。顷湖南报到,新宁被齐匪余孽煽乱,杀前令李公之阖家,署令万公亦被戕,焚掠无算,则岷樵之父母家属,不知消息若何?可为酸鼻!余于明日当飞报岷樵,令其即行言旋,以赴家难。

余近日忙乱如常,幸身体平安,惟八月家书,曾言及明年假归省亲之事,至今未奉堂上手谕,而九月诸弟未中,想不无抑郁之怀,不知尚能自为排遣否?此二端时时挂念,望澄侯详写告我。祖父大人之病,不知日内如何?余归心箭急,实为此也。

母亲大人昨日生日,寓中早面五席,晚饭三席,母亲牙痛之疾,近来家信未曾提及,望下次示知。书不——,余俟续具,兄国藩手具。(道光二十九年十一月初五日)

“解读”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左右:

十月十六日,发了一封家信,由廷芳宇太守带交。便寄曾希六、陈体元从九品执照各一张,欧阳沧溟先生,陈开煦换执照及批回各两张,添梓坪叔庶曾祖母百褶裙一条,曾、陈两人九品补服各一副。母亲大人耳帽一件,膏药一千张,服药几种,阿胶两斤,朝珠两挂,笔五枝,针底子六十个,曾、陈两人各对子一副。沧溟先生横幅篆字一副。预计十二月中旬应该可以到省城,放在陈岱云家,家里在除夕前两天派人到省城去领回。芳宇在汉口要见上司,恐怕难以早到。但遇到顺风,腊月初也可以到,家里或者早派人去也可以。

我在十月初五起到十一日止,在考场较射,十六日出榜,四个考场一共考中一百六十四人,我的考场内中了五十二人。惯例武举人武进士复试,如果有弓力达不到标准的,王大臣各罚俸禄一年半。我的考场侥幸没有不符合标准的,不然要罚俸半年,银子近五百两,这对京官来说,那是有切肤之痛的。

家里大小平安,纪泽身体已全部恢复,纪实很壮实。邹墨林最近搬到我家里住,准备明年再回南方。袁漱六由会馆搬到虎坊桥。贞斋落榜以后,本准备回去,但因气愤不甘心,仍旧住漱六处读书。刘镜清教习朝廷已传他报到,因为守丧竟然不能补官,不晓得一个人的经历中,为什么有这么多曲折?凌荻舟近来得内脏里的疾病,医生说很难治好。黄恕皆在陕西出差回来,说他与陕西巡抚水火不容。

江岷樵在浙江,署理秀水县知事,百姓很感激拥戴他,还编了歌谣。府署里是一贫如洗,藩台听说后,派人私自借了千金给他做每天的食费,他为上司器重可见一斑。他办理赈济事务,办理保甲,没有一处不合于祖宗的法度,刚刚湖南有消息,新宁被斋匪的余孽煽动暴乱,杀了前县令李公的全家,现任署令万公也被杀,遭火烧、受抢劫的不知有多少,不知岷樵的父母、家属情形如何?真令人伤心!我在明天一定迅速告诉岷樵,叫他马上提出回家,以奔赶家园处置灾祸。

我近来还是一样忙乱,幸喜身体还好。只是八月的家信曾经说到明年请假回家探亲的事,至今没有奉到堂上大人亲手写来的指示,而九月弟弟们又没有考中,我想大约心里都感到压抑忧郁,不知道还能不能自己把这件事放开些?这两件事时时挂念,希望澄侯详细写信告诉我。祖父大人的病,近来怎样?我归心似箭,也是因为这些。

母亲大人昨天生日,京城我家里开了早面五桌,晚饭三桌,母亲牙痛病情,近来信中没有提到,希望下次告诉我。就写这些,下次再告。兄国藩手具。(道光二十九年十一月初五日)

范例72:谕纪泽·勤通书信不必挂念

“原文”

十三日,在湖北省城住一天,左思右想,只得仍回家,见吾父为是,拟十四日起行,由岳州湘阴,绕道出沅江益阳,以至湘乡,约需半月,沿途自知慎重,如果遇贼,即仍回湖北省城,陆续有家信寄京,不必挂念。

家眷既不出京,止将书检成箱内,搬一小房子,余物既不必动,余行李寄存常大人署中,留荆七孙福看守,自带丁韩二人回南,常又差四人护送,可以放心,涤生手示。(咸丰二年八月十三夜在湖北省城发)

“解读”

十三日,在湖北省城住一天,左思右想,只得仍旧回家见我父亲,准备十四日起行,由岳州湘阴,绕路出沅江、益阳到湘乡,大约要半个月,沿途自己知道慎重,如果遇上贼人,就仍旧回湖北省城。陆续有家信到京城,不必挂念。

家眷既然不离京城,只把书簿放进箱内,搬一间小房子,其余的东西都不要动,我的行李寄存在常大人署中,留荆七、孙福看守,自己带丁、韩而人回南方,常又差了四人护送,可以放心。涤生手示。(咸丰二年八月十三日夜在湖北省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