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为人处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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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曾国藩的家训绝学(14)

国藩于十六日成服,十七日托军机大臣署礼部侍郎何大人(汝霖)代为面奏,请假两月,在家穿孝。自十七以后,每日吊客甚多。二十九日开吊,是早祭奠。因系祖妣冥寿之期,一并为文祭告。开吊之日,不收赙仪。讣帖刻“谨遵遗命,赙仪概不敢领”二语。共发讣帖五百余分。凡来者不送银钱,皆送祭幛、挽联之类,甚为体面。共收祭文八篇、祭幛七十五张、挽联二十七对、祭席十二桌、猪羊二付。其余香烛纸钱之类,不计其数[香烛剩下者卖与店内得钱七千]。送礼物来者用领谢帖,间有送银钱来者,用“奉遗命璧谢”帖。其原封上粘贴红签璧去(签上刻“旋吉”二字)。兹将讣贴等印发者付回样子,与家中一看[纪梁侄名一时偶忘,遂刻作纪沅]。

各处送祭幛来者,哈喇大呢甚多,亦有缎匹江绸者。余意欲将哈喇作马褂数十件,分寄家中族戚之尤亲者。(另开一单于后,乞诸弟斟酌或添或减,以书复我。)盖南中老人考终,往往有分遗念之说,或分衣,或分银钱。重五伯祖曾以獾皮马褂一件与王高七作遗念衣,即其证也。

既多且精,各处寄布,令我歉然难安。诸弟先代我趋谢,并言往后万不可如此。盖京中买布甚易,而家中纺纱织布则难于登天,我受之甚抱愧也。

澄弟之信,劝我不可告假回家,所言非不是。余亦再四思维,恐难轻动。惟离家十年,想见堂上之心实为迫切。今祖父大事既已办过,则二亲似可迎养。然六旬以上之老人,四千有余之远道,宿聚之资既已不易,舟车之险尤为可畏,更不敢轻举妄动。烦诸弟细细商酌,禀知父母亲及叔父母,或告假归省,或迎养堂上,二者必居其一,国藩之心,乃可少安。父母近来欲见国藩之意,与不愿国藩假归之意,孰缓孰急?望诸弟细细体察,详以告我。祷切望切。国藩手草。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今译】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左右:

我在十一月十五日接到祖父大人的讣告,我感觉到痛断心肠。自认为游子在外不能够帮助父母操办大事,负罪抱疚,不可赎免。我已经在十八日乘折差回省的便利机会,先寄银一百零五两,共计有元宝二锭,由陈岱云专人送至家中,不知道已经收到没有?

国藩在十六日成丧服,十七日托军机大臣署礼部侍郎何大人代为面奏皇上,请假两月,在家穿孝。从自十七日以后,每天来吊唁的客人很多。二十九日开吊,早上祭奠。因为是祖母冥寿的日期,一并写文祭告。开吊的日子,不收赙仪,讣帖刻有“谨遵遗命,赙仪概不敢领”二语,共发出讣贴五百多份,所有来人不送银钱。都送祭幛、挽联之类,十分体面。一共收到祭文八篇、祭幛七十五张、挽联二十七对、祭席十二桌、猪羊两副。其余那些香烛纸钱之类不计其数。所有送礼物来的,领走一张谢帖,也有偶尔其中有送银钱来的,用“奉遗命璧谢”帖婉拒。所有原来封皮上粘贴红签的恭敬地取下,并在签上刻“旋吉”二字。现在把讣帖等印发样品送给家中。纪梁侄儿的名字我一时偶尔忘了,于是刻成了“纪沅”。

各处送来的祭幛,哈喇大呢的非常多,其中也有缎布红绸的。我想要用哈喇大呢制成马褂几十件,分别寄给家中亲戚族人中最亲近的人(另外开一张单在后面,请弟弟斟酌或添或减,用书信回复给我)。南方老人寿终,常常有分遗念的说法,或是分衣物,或是分银钱。重五伯祖曾将一件獾皮马褂给王高七做遗念衣,这就是证明。

收到各处寄来的布,既多又精,让我感觉到抱歉难安。弟弟们先代替我前往致谢意,并且说往后千万不可以再这样做了。在京城中买布十分容易,而且家中纺纱织布,则比登天还难,我受之感到十分有愧。

澄弟的信,劝我不能够请假回家,他信中所说的话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我也再三再四地思考,恐怕难以轻动。只是我离家十年,想见父母大人的心情实在迫切。目前祖父的大丧既然已经办过,则二亲似乎可来京中奉养。但是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要走四千里有余的远道,多年积聚的家产要撇下已经是不容易,路途中车船之危险更加可怕,因此更不敢轻举妄动。烦请诸弟细细商议斟酌,禀告父母亲和叔父母,或是我告假归乡省亲,或是我迎养父母,二者必居其一,国藩之心才能稍得安宁。父母亲最近想见国藩的心意,和他们不希望国藩告假归乡的心意,谁缓谁急?希望弟弟们细心体察,详细地告诉我,我虔心祈祷热盼心切。

【赏析】

曾国藩的这封信仍然是写给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弟弟的。曾国藩在信中写到祖父的病逝和自己在京为祖父吊丧的详情。曾国藩非常佩服祖父,他认为祖父可以成就大事业,只是时运不济罢了。关于大事业的成就,中国古代的智者,把这些因素纳为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很有见地的;也有人把这些因素归纳为时运、命运。曾国藩在这封信里兑现上封信里给家里的承诺:一不存敛财之念,二不私爱自己的小家庭。京中的祭奠活动,只收祭幛、挽联,不收赙仪。曾国藩办祖父的丧事,只收情不收钱,在清廷的官场中是不多见的。曾国藩身为长兄,为曾家挣来光彩,挣来荣誉,他又有“公心”,因此得到了各位弟弟和子侄辈的敬重,在将来社会动荡,抗击太平军的岁月里,兄弟们才能够团结一心,同舟共济,共创伟业。

弃余财

【原文】

生当乱世,居家之道,不可有余财,多财则终为患害。又不可过于安逸偷惰。如由新宅至老宅,必宜常常走路,不可坐轿骑马。又常常登山,亦可以练习筋骸。仕宦之家,不蓄积银钱,使子弟自觉一无可恃,一日不勤,则将有饥寒之患,则子弟渐渐勤劳,知谋所以自立矣。

银钱田产,最易长骄气逸气,我家中断不可积钱,断不可买田。尔兄弟努力读书,决不怕没饭吃。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今译】

生长在乱世之秋,居家之道,不可以有多余的钱财,钱财如果有很多,那么这许多钱财终究会带来祸患。做人又不能过于安逸懒惰。假如从新屋到老屋,一定要走着去,不要坐轿骑马,而且又要常常去爬山,也可以锻炼筋骨。官宦人家,假如不积聚钱财,就会让子女们觉得没有什么可依凭的,而且一天不勤劳,就会有饥寒的忧患,这样做,子女们就会渐渐懂得勤奋劳动,知道通过什么办法自立了。

拥有大量的金钱和田产,最容易助长人的骄气和逸气,因此我们家中千万不要存有余钱,也不要买田产。如果你们兄弟努力刻苦读书,那么绝不会没有饭吃。

咸丰元年四月初三日与诸弟书

【原文】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三月初四日,此间发第三号家信交折弁。十二日发第四号信交魏亚农,又寄眼药鹅毛筒及硇砂膏药共一包,计可于五月收到。季洪三月初六所发第三号信,于四月初一日收到。

邓升六爷竟尔仙逝,可胜伤悼!如有可助恤之处,诸弟时时留心。此不特戚谊,亦父大人多年好友也。

乡里凶年赈助之说,予曾与澄弟言之。若逢荒歉之年,为我办二十石谷,专周济本境数庙贫乏之人。自澄弟出京之后,予又思得一法,如朱子社仓之制,若能仿而行之,则更为可久。朱子之制:先捐谷数十石或数百石贮一公仓内,青黄不接之月借贷与饥民,冬用取息二分收还(每石加二斗),若遇小歉则蠲其息之半(每石加一斗),大凶年则全蠲之(借一石,还一石),但取耗谷三升而已。朱子此法行之福建,其后天下法之,后世效之,今各县所谓社仓谷者是也,其实名存实亡。每遇凶年,小民曾不得借贷颗粒,且并社仓而无之,仅有常平仓谷,前后任尚算交代,小民亦不得过而问焉。盖事经官吏,则良法美政,后皆归于子虚乌有。

国藩今欲社仓之法而私行之我境。我家先捐谷二十石,附近各富家,亦劝其量为捐谷。于夏月借与贫户,秋冬月取一分息收还(每石加一斗),丰年不增,凶年不减。凡贫户来借者,须于四月初间告知经管社仓之人。经管量谷之多少,分布于各借户,令每人书券一纸,冬月还谷销券。如有不还者,同社皆理斥,议罚加倍。以后每年我家量力添捐几石,或有地方争讼,理曲者罚令量捐社谷少许。每年增加,不过十年,可积至数百石,则我境可无饥民矣。盖夏月谷价昂贵,秋冬价渐平落,数月之内,一转移之间,而贫民已大占便宜,受惠无量矣。

吾乡昔年有食双谷者,此风近想未息。若行此法,则双谷之风可息。前与澄弟面商之,说我家每年备谷救地方贫户。细细思之,施之既不能及远,行之又不可以久;且其法止能济下贫乞食之家,而不能济中贫体面之家。不若社仓之法,即可以及于远,又可以贞于久;施者不甚伤惠,取者又不伤廉,即中贫体面之家亦可以大享其利。本家如任尊、楚善叔、宽五、厚一各家,亲戚如宝田、腾七、宫九、荆四各家,每年得借社仓之谷,或亦不无小补。澄弟务细细告之父大人、叔父大人,将此事于一二年内办成,实吾乡莫大之福也。

我家捐谷,即写曾呈(祥材),双名。头一年捐二十石,以后每年或三石或五石或数十石。地方每年有乐捐者,或多或少不拘,但至少亦须从一石起。吾思此事甚熟,澄弟试与叔大人细思之,并禀父亲大人,果可急于施行否?近日即以回信告我。

京寓大小平安。保定所发家信,三月末始到。

赛中堂于初九日出京赴广西。考差在四月十四。同乡林昆圃于三月中旬作古,予为之写知单,大约可得百金。熊秋佩丁外艰。余无他事。予前所寄折稿,澄弟可抄一分交彭筱房,并托转寄江岷樵。抄一分交刘霞仙,并托转寄郭筠仙。赛中堂视师广西,带小钦差七十五人,京兵二百四十名,京炮八十八尊,抬枪四十杆,铅子万余斤,火药数千斤。沿途办差,实为不易。

粤西之事,日以猖獗。李石梧与周天爵、向荣皆甚不和,未知何日始得廓清。圣主宵旰焦灼,廷臣亦多献策,而军事非亲临其地,难以遥度。故予屡欲上折,而终不敢率尔也。余不一一。

一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今译】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老弟左右:

在三月四日,我从这里发出第三号家信交给折差。而且在十二日发出第四号家信交给魏亚农,又寄有眼药鹅毛筒和硇砂膏药总共一包,估计你们能够在五月收到。季洪在三月六日所发出的第三号信,我在四月一日收到。

邓升六爷竟然仙逝,我感到不胜悲伤!如果有可以帮助他的地方,各位弟弟要时刻留心。这不但是因为亲戚的友情,同时也因为他是父亲大人的多年好友。

乡里在凶年赈助饥民这件事,我曾经对澄弟讲过。假如遇到荒歉的年份,你们替我置办二十石谷子,专门周济本县内的几个庙里的贫困人。自从澄弟离开京城以后,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像朱子的社仓之制,假如能够效仿实行,那么就能够保持长久。朱子之制是:先捐出谷子几十石或者几百石贮存在一个公仓里,遇上青黄不接的月份,就把这些粮食借贷给灾民,到了冬月加利息两分收还,如遇到略为歉收的年份就减少利息一半,(每石加一斗),大灾的年份就全部免去利息,只收取谷耗三升而已。朱子的这个方法先在福建开始实行,然后各地都效法,后世也仿照这种做法,这就是现在各县所说的社仓谷。但是现在其实已经名存实亡,每当遇到凶年,平民连一粒粮食都借不到,而且社仓也没有了。只有平常的仓谷,前后任官接替的时候虽然还交待,平民百姓却不能过问这件事情。大约经过官吏的手,原来好的政策、方法,最后都归于子虚乌有了。

国藩现在希望用社仓的办法在我家乡私下实行。我家先捐谷二十石,并且附近各户富裕人家也劝他们量力捐谷,在夏月里闹饥荒的时候借给贫穷人家,到了秋冬月打下粮食收取一分的利息,丰年不增加,凶年也不减少。所有贫穷人家来借的,必须在四月里告诉管理经营社仓的人。经管的人先称量好谷子的多少,然后分配给各借户,并且叫每人写一张借条,冬月还谷子的时候销毁借条。如果有不还的,同社的都有理由指责他,判罚他加倍偿还。从这以后我家每年量力添捐几石,或者如果地方上有争讼事件发生,理亏的就罚他捐少量社谷。这样每年社谷都有增加,不到十年,可以累积到几百石,那么我县内就没有饥民了。夏月谷价昂贵,秋冬价格逐渐回落,在这几个月之内,一转眼之间,贫民已经大占便宜,受惠无穷了。

我的家乡过去有吃双谷的,这种风气想来近年没有停息。假如实行这种方法,那么吃双谷的风气可以停息。先前和澄弟当面商量这事,说我家每年准备一些谷子救济地方贫困人家。仔细想来,施舍既不能顾及到大多数人,实行起来又不能够长久。而且这种办法只能够救济最贫穷和行乞的人家,而不能救济中等贫穷又体面的人家。不像社仓的办法,既能够顾及到远方众多的穷人,又可以坚持长久;施舍者不至于因为行惠过多而受到损失,得谷者也不会因为保住体面而受害,就算是中等贫穷人家也可以大获好处。捐奉的家庭像任尊、楚善叔、宽五、厚一各家,亲戚像宝田、腾七、宫九、荆四各家,每年能够借些社仓的谷子,或许也会有一些益处。澄弟一定要仔细告之父亲大人、叔父大人,把这件事情在一两年内办成,实在是我乡莫大的福份。

如果我家捐谷,就写上曾呈祥、曾呈材双名。第一年捐二十石,以后每年或者捐三石、或者捐五石、或者捐数十石,地方每年都有乐于捐助的人,或多或少不论,但是至少也需要从一石起。我对这件事做了很仔细的思考,澄弟试着和叔父大人仔细考虑,并且禀告父亲大人。如果可以尽快地施行这件事?最近就回信告诉我。京寓大小平安。在保定发出的家信,在三月底才收到。

赛中堂在九日离开京城赴任广西。考差在四月十四日。同乡林昆圃在三月中旬去世,我为他写知单,大概可以得到酬金一百两。熊秋佩丁外艰。其余再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前所寄出的折稿,澄弟可以抄一份交给彭筱房,并且委托他转寄给江岷樵;抄一份交给刘霞仙,并且委托他转寄给郭筠仙。赛中堂督师广西,带领小钦差七十五人和京营士兵二百四十名、京炮八十八尊、抬枪四十杆、铅弹万多斤、火药几千斤。沿途办理差务,非常不容易。

粤西的事件,日益猖獗。李石梧和周天爵、向荣都非常不和睦,不知道哪天才能够得以消除。圣上日夜焦心灼虑,廷臣也屡次献计策,但是军事上的事情,不是亲临其地,那么是难以遥相预计的。所以我几次想向皇上上奏折,但是最终不敢草率从事,其余的事情不再一一叙述。

【赏析】

曾国藩的这封信同样是写给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弟弟的。他想在家乡推行朱熹的“社仓”制度,用来救济穷苦人,以免他们饿死,这些谷米是由富户所捐赠,所以又称为义仓。曾国藩在朝廷担任礼部侍郎,他的地位、声望和实力都已经达到相当程度,他于是决定仿照朱熹当年所办的社仓形式在老家创办社仓。他在家里带头指谷,再劝别的富家,但是因为国潢出面反对,这件事最终没有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