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气流冲斥着袂央脑门,不停地挤压、乱窜、盘旋和膨胀。袂央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快要被炸开了,头皮宛若被千万支利针深深扎着,袂央大声叫喊,抱着脑袋竟是在地面上打滚起来。
刚刚出现在紫亦崖的烽寂都有些诧异,他往袂央行去,只见袂央额上已然青筋冒起,否大的汗珠簌簌而落。
烽寂见状,忽而停在离袂央十尺之外,“走火入魔?”烽寂不知袂央体内此时新注入了一道元力。
在地上挣扎的袂央,似乎发现了烽寂就在眼前,当下竟是窜了起来,以烽寂都不敢相信的速度飞向了他,烽寂一凛,但却也没做任何动作,而是依然站在原地。
正当袂央快要接近烽寂之时,只见烽寂周身一股无形的气流缠绕他的全身,袂央无法看见,但却是可以感受得到。身子一触碰到那气流,袂央便是被猛地震了回去。
那是烽寂的保护屏障?
此时的袂央躺在地上,不过片刻她却是又战将起来,两眼看着烽寂,眉宇间露出了惊喜,高兴道:“师兄你来了!师兄我等了你十几年,你终于来了。”说罢,竟是扑向烽寂。
烽寂眉头一蹙,不知道袂央此时在说些什么话,见袂央又往自己冲来,这下他竟是伸手掐着袂央脖子,冷冷道:“谁是你师兄?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烽寂虽然手上没用多大的力气,但此时的袂央全身皆痛,被烽寂掐着脖子,当下咳嗽得喘不过气来,两眼依然很是情深地望着烽寂,道:“师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痕啊,你最爱的阿痕啊。”
烽寂更是一奇,低眉沉思片刻,手却也没有松开,只是淡淡道:“我今生只有一个师父,我师父也只有我一个徒弟,何来师妹?你认错人了吧?”烽寂不解,明明眼前的女子名字唤作袂央,可为何她却自称自己为阿痕?
袂央泪水汩汩而流,滴落在了烽寂的手背上,烽寂手心微微颤抖了一番,当下立马松开了掐住袂央脖子的手。
袂央此刻眼神变得恍惚起来,呆滞地看了烽寂几眼,紧接着狂笑道:“你忘了我吗?你竟然忘了我?当年若不是你替我求情,怕是我早就死在了云玑派的诛魔台上了。”
烽寂听得糊里糊涂,当下也不答话,袂央竟是又抱起头来,大喊道:“我不是阿痕,我是袂央啊,前辈,前辈,别折磨我!别折磨我!”
袂央头开始发疼,似乎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要冲破她的身体,她痛得在地上呻吟,有气无力地说道:“前辈,放过我吧,放过我吧,只怪我我能,无法适应你的元力”
烽寂听罢,四下环顾,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见袂央表情变得狰狞,实在是痛苦得很。
“啊,师兄!师兄!十几年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袂央又站了起来,看着烽寂声音有些哀戚地说道。
“不!不!我错了,我并不是有心害你们!”袂央疯疯癫癫,“师兄,谢谢你,若不是你当日求师父,我也不会苟活在这紫亦崖上”说到此处,袂央缓缓向烽寂袭来。
烽寂一愣,此刻竟也不作什么回挡,连身上的气流屏障也消失不见,任由袂央靠近自己。袂央走近烽寂,竟是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烽寂,将头埋进烽寂的胸怀,道:“师兄,今生今世,我们就不要再分离了好么?”
烽寂一动不动,没有将袂央推开,亦没有将她抱住,而是双手依然下垂,冷冷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话音一落,袂央抬起头来,端详了烽寂一阵子之后,神色依然疯疯癫癫的,“师兄,你为何要戴着一个面具呢,怕我认出你么?当年你俊逸潇洒,门下好多师姐师妹都喜欢得紧呢。”
烽寂眉头一皱,当下立马将袂央推开,转过身去,道:“我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
袂央一愣,烽寂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依然很是生冷,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寄生在她的身体里?”
对方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半晌,只听袂央又是一声尖叫,指着烽寂大声道:“鸟人!你怎么又来这紫亦崖了,堂堂魔门神使为何一直往这里跑?”
这次说话的应该是袂央本人的神识,烽寂眉毛微微一扬,眼神忽然有了些光彩,“神识没被吞没,自然还是有救。”他小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当下便向袂央走去。
“你要干嘛?不要过来!我眼下打不过你,等我习得一生修为之后,我们再来比试!”袂央双肩颤抖,连忙摆手。
“你体内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它试图在吞并你,你可要坚持住了。”不知为何,烽寂会这般提醒袂央。
袂央一愣,当下连忙甩头,尽量使自己头脑变得清醒,但时过半晌,竟是又变得恍惚起来,嘿嘿笑道:“师兄,你就想这么不让我存活于世么?”
烽寂蹙紧双眉,眼下,对方的女子此时的神识不是袂央的了,而是那个叫阿痕的女子。
“不要!不要!前辈,我头好痛!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不能继承你的元力。”袂央双膝跪了下来,不停地用头撞着地面。
烽寂连忙制止,飞奔过去,箍住袂央双肩,眼看袂央额头鲜血直流,烽寂别过头去,却也不再看她,“我不知你是何人,但古人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身体竟然对你有所抵触,你又为何这般强求?”
“哼!”那唤作阿痕的女子冷冷一哼,“我无心害她,我只希望她拥有我的法力,我只是不愿在这个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若是她受不了你的元力,今夜丧命于此,那么你也不跟着烟消云散了么?”
阿痕又是一笑,紧接着又忽然一叹,“师兄你不帮我吗?”
烽寂缓缓摇头,道:“再说一次,我不是你师兄,你说十几年前我救过你,可是十几年前我只有八岁而已,八岁的孩子又如何救你?”
对方闭口不说话,许久之后,却听阿痕哭了起来,哭声悲凉,想来伤心不已。
袂央,不,应该是阿痕,她伸手轻轻抚了抚烽寂的脸庞,鬼使神差的是,烽寂也任由她摸着,这和往日冷血无情的魔门神风使,可算是大不相同。
“唉,你果然不是我师兄日子久了,人也老了,眼睛也不是这么的清明了。”阿痕说起这句话的时候,豆大的泪珠不停打落在衣襟上。
烽寂不答,又听阿痕道:“袂央这孩子,我看很像当年的我,眼下,我也不希望她受折磨,但元神入体,多多少少会与她本体产生争执。”阿痕顿了顿,抬起眼帘,怔怔地看着烽寂,道:“你能帮她吗?”
“如何帮?”烽寂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若对濒临生命危险的袂央置之不理,倒也是合情合理,他与袂央毫无任何感情所言,甚至可称得上敌人。但,此刻的烽寂,却是这般问。
阿痕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一边道:“我传你一道口诀,待会她若恢复自己的意识,你就教她念,她若走火入魔,疯疯癫癫地四处奔走,你就想个法子将她制住。”
烽寂颔首,眼前的阿痕语气悲凉地道:“那就多谢。”说罢,一道口诀竟似活了一般,飘入了烽寂的眉心,阿痕轻声一叹,便是闭上双眼,躺在了烽寂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