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带着一点固有的美丽,晶莹的散落了,点滴之中不失温热。那是种奇特的感觉,当入眼的血花绽放开来,在天空中四散零落之时,心头都会带着别样的悸动。点点血花在黑暗的空中,从每个角度看去,都能够看得清那从里到外,从点到圆,一种纯粹到极点的生命的颜色。
这种感觉,让人迷醉,又让人作呕。云霆迎头被浇上了一头的热血,他没有躲,照常的挥剑,用手中的大剑挡来一支刺向他的骑枪。
这种迎面被浇上一头鲜血的感觉的确不好,当血液遍洒脸颊时,甚至都有了种烫人,似被灼烧的错觉。却不是热水,却比热水更加的粘稠,一点一滴,顺着云霆的脸颊向下滴淌着,在眼前粹成了丝,摇摇欲坠的纠结了许久之后,才终于利落的落了下来。就连头发的根系,都有血液的存在,使头发一起纠缠在了一起,不肯解开。一个动作,一个甩头,却又愉悦的飞了出去,这种感觉,实在使人难受,恶心至极。
云霆眼前是片发红的世界,不管眨眼多少次,再看过去都是血红的视野。有血污进了眼睛里面,云霆却没有那个时间擦去,除了艳丽,也说不出有其它什么的不同。
一眼看过去,血红的天,血红的地,血红的树,血红的易的背影,血后的敌人,还有血红色的血以及一切。这便是云霆所看到的,一个血色的世界。
他眼前泛起波澜来,是箭,是雨,箭雨朝着云霆覆盖了过来。密密麻麻,发出破空呼啸声,整个天空都在刹那间扭曲,层叠着有种空间破碎的质感。
那些远处的诺克萨斯士兵被易阻拦着,漏过来的单独或者数个的士兵,在云霆的阻拦之下,也受了伤,或者被杀死。因此,竟然悍然就在远处齐齐拉起了弓,将己方还存活着的士兵都覆盖其内,便是不在意己方的伤亡,要将易和云霆这两个阻拦军队的拦路虎给杀死。
对于心高气傲,以战斗力著称的诺克萨斯士兵,这是种尊重,也是耻辱。只是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被尊重的敌人,还是成为他们耻辱的敌人,都必须被杀死。在这之下,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敌人死去!
易目光冷然,手中的剑挽起着花,几个起落间,箭枝都被打落,连衣角都碰触不到。他依旧向前,他的意志不为任何事物阻挡,向着诺克萨斯士兵的方阵冲去,迫使他们不得不分出几个士兵,顺着箭雨,来阻挡易。
嘴角溢着一丝血,在易的脸上显得无比的刺眼,强悍如他,在一直的战斗中,也受了些暗伤。不是因为敌人,是因为自己,在连续不断的战斗中,还有高强度速度的出剑中,身体已经负荷不了。就和狼潮那时候是一样的,出剑,剑不仅杀人,杀狼,伤的还有自己。
云霆向后退去,大剑很重,支使起来有些慢,手臂上不可避免的被射中了几只。箭头很锋利,一触碰到皮肤,整个箭头就深深的陷了进去,只余下箭杆和最上头的箭羽遗留着。
很疼,钻心的疼痛,身体里面多出了一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感觉更加的难受。云霆不得不伸出左手,咬着牙把箭枝拔了出来,带出了一蓬血肉。在这一个动作中,云霆身上又中了更多的箭,牢牢的钉在了那些个没有防护的部位。
他所能够做的,就是护住那些要害部位,宁肯让别的部位多中几只,也不可使这些地方受到伤害,否则就是一个死字。
诺克萨斯的士兵都穿戴着铠甲,有一身甲胄,还有头盔,在射出的轻羽箭之下算得上游刃有余,最起码不像云霆这样,射中哪里,哪里便要受伤流血。几下停顿,催动着座下的角犀,骑枪快速而有节奏的刺来,连同着羽箭一起,构成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扑嗤”一声,枪尖入肉三分,云霆连忙又向后退了几步,所受的伤才没有更重,否则骑枪刺来,并不是留下那么一个伤口这么简单。只要时间久一点,云霆就会整个人被挑起,甚至骑枪打个旋,就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更大的洞来。
如此反复,云霆看见的血红世界里面,又多出了几分色彩,却不知道那些是他的血,哪些是别人的血。
眼前有些昏暗,云霆的重剑砸在地上,震动了一下,颓然的无功而返。
大口的喘着气,仿佛破了的风箱一般,云霆咬牙,身体里面的魔力顺着魔力之海打了个摆旋,旋转起来,顺着手臂的经脉,灌注在了手上的大剑上。整把暗沉的大剑亮了起来,微弱的光芒自一灌入,就开始闪烁出来,从弱不可见,到逐渐明亮,直至最后,整个剑身都亮起了金光。
金色的光芒很耀眼,成了云霆眼中世界除了血红之外的另一种颜色。
是光,金色的光。
云霆心中微有点惊喜,果然与安妮所说的一样,他身上的魔力可以灌注在武器上面。虽然不能够像魔法一样,有浩荡的声势,有吓人的威能,可这对于云霆来说已经足够。
只要想,那么就能!
云霆想象之中,他挥出了剑光,于是一道明黄如金的剑光,浩浩荡荡,成了云霆眼中的光芒,整个世界都因为这一剑而鲜活起来。
云霆沉默,眼中越发的坚定,魔力之海陡然疯狂的旋转起来,魔力再度倾倒出去,全然倾注在大剑中。这是搏,奋力一搏。
剑光越盛,剑刃上的光芒跳动不止,光滑的剑刃隐隐颤抖起来。从开始的微颤,到后面的剧颤,这把沉默的大剑,在云霆的手掌里面,开始渐渐不受掌控,化成了一只洪水猛兽。
不是杀别人,就是杀自己,云霆已渐感觉得到,再接着下去,魔力再一灌注,这柄铁质的大剑,就会承受不住魔力带来的力量。
云霆从会冥想以来,没事就会冥想一下,睡眠与冥想,已经渐渐融成了一体。原来只有一口小井称不上海的魔力之海,也已经不知不觉成为了一口大井,虽然还是井,却已经与往日不同。
在井中的魔力之下,大剑都要承受不住而爆开。要是往日,还未等这大剑承受不住,云霆的井就已经枯竭。可今时不同往日,云霆已经有力量,力量还小,但再小的力量也是力量,只要力量,便有所用武功的地方。
剑,斩了出来。剑上的力量在这一刻被完全倾泄,斩出了一道光,顺着前方奔来的敌人斩下。斩破了黑暗,斩破了角犀上的人,还有角犀。堂堂正正,在这刻已变得无比的锋利,把人带兽一起剖成了两半。
云霆喘着气,手臂不停颤抖,他又被淋上了一头的热血,血滴顺着眼帘淌下,拉出了一道细长透明的血线。咬咬牙,云霆开始拔起了身上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