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声色俱厉的责难之后,咖喱韩三人的脸色明显苍白了许多。
此三人看样子都是满者伯夷国王身边的权贵,看他们那满身穿绸裹锻、珠光宝气的样子,想必家里也都是有钱人!刚想到这里,董宇心里猛地一震,我怎么开始琢磨人家家里有钱没钱了?这种思路好像是有点不对头,看样子是平时和那帮家伙在一起多了,近墨者黑的缘故,肯定是受了他们的影响!悄悄地瞥了下面的孙勇和李伟两人一眼,果然,这俩家伙正两眼放光的盯着对面的三名满者伯夷代表,就像饿狼盯着小肥羊一样,人家又不是你们的绑票对象,瞎看什么!心里恨恨嘀咕一句,努力继续刚才的思路:这几人估计平时养尊处优,没受过这种恶言恶语,猛一下有点接受不了,所以脸色有点发白,是的,一定是这样的。董宇为自己又琢磨出了别人的心思,而沾沾自喜。
满者伯夷代表再也受不了孙勇语言上的折磨了,对面另外一个猥琐的家伙的眼神也让他们受不了,感觉好像遇到了传说中的变态佬,对方那两眼放光的样子,让这几个身份高贵的人心里产生了极度的不安。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是三个人此时共同的想法。三人几乎同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要求发言!
董宇一看,对方代表发言欲望比较强烈,当然要给对方机会,这样才能体现出会谈的公正性吗,不让人家说话,哪能讨价还价?
抬手示意,满者伯夷一方可以发言。咖喱韩身边一名黑胖代表站起来,向大家致意之后,首先自我介绍:“董会长好,各位大明代表好。我是满者伯夷代表,名叫阿拉丁。这次事件,刚才咖喱韩代表已经说得非常清楚,这就是一场误会。当然,既然造成了贵方的损失,我们本来就准备进行赔偿,这也是我国国王派我们来的意思。”
演戏到了戏肉,所有人,包括董宇在内,全都眼睛不眨的盯着这位阿拉丁,想要看看满者伯夷准备付出什么代价作为赔偿,这里面眼睛最亮的赫然就是前海盗头子李伟。
阿拉丁见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心里当时有些激动,脸也涨得有些红,“贵方损失一百七十名部下,我们也甚为痛心,我们可以代表我国国王答应,给予每名遇难者一百两白银的赔偿,如果贵方应允,我们马上就可以派人把这些白银运过来。”
每人一百两,那就是一万七千两白银,应该比阵亡抚恤金高些,不过,这好像还达不到让对方肉疼的地步呀?董宇转头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三名代表,孙勇垂下了眼皮,李伟却高高举起了右手,原来他是讨价还价的主力军呀,董宇抬手示意李伟发言。
“各位,我是大明代表李伟。对于阿拉丁代表提出的赔偿方案,本人不能苟同。”笑眯眯的和满者伯夷三位代表点头致意之后,李伟接着道:“刚才我方代表孙勇先生已经说了,我国死难将士家中尚有父母妻儿要赡养,将士的死伤对郑大帅的远洋舰队也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这些都是必须要予以考虑的因素。每名将士家中按两个孩子来计算,这两个孩子从出生到十八岁结婚生子,能独立生活,这中间包括吃饭穿衣、生病吃药、读书求学,所花银两按每年每个孩子十两来计,两个孩子就是二十两,十八年,就是三百六十两,仅这一项就远远高于阿拉丁代表提出的数额,我们再来算算将士们家中的父母亲人。”
“等一下,请等一下!”咖喱韩一边举着手,一边急声喊着站了起来。
“怎么?咖喱韩代表莫非内急?看您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是不是早就憋坏了?放心,我们的宝船之上是有方便之所的,您不用憋到岸上。来人,快带咖代表去茅厕。”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不光是陪同谈判的翻译、满者伯夷一方的三名代表、负责安保的警卫,就连董宇手下的三名谈判代表,也都满脸惊骇地望着自家老大,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也能出自自家会长之口,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作为始作俑者的董宇,脸上却丝毫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样子,只见他颇为不耐烦的挥挥手,对着门口的警卫大声道:“说你们呢,快点!快带咖代表去茅厕!”
回过神来的警卫们不敢怠慢,快步跑进来两个人,架着咖喱韩就往外走。咖喱韩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扭回头喊道:“董会长,我不是要去茅厕的呀,我不去!”
董宇笑容满面的摆摆手,“咖代表,你就不要客气了,我们一向就是先客人之忧而忧,后客人之乐而乐的,”说到这里,笑容一敛,严肃的对那两名警卫说道:“你们一定要把咖代表安全护送到茅厕,等咖代表彻底方便完毕,再带回来,快去吧。”
看到咖喱韩被两名身强力壮的警卫拖出去,一路还在挣扎喊叫。一幕遥远的回忆浮现在眼前,好像是一部名字叫做《战上海》的电影里面就类似的镜头,汤司令大喊一声“拉下去!”李军长跪在地上抱住汤司令的腿哭诉自己以往的功劳,还是被执法队拉了出去,路上也是挣扎哭喊,和现在的景象何其相似。没想到一不小心,自己倒是客串了一回大反派。
看着房间里众人惊惧的眼神,董宇笑道:“李军长,哦,咖代表还真是客气。刚才只是一个小插曲,各位,你们接着讨论刚才的话题。”
这个小插曲的威力有点大了,在座的人一时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始。冷场了半分钟之后,还是孙勇最先从失神中恢复过来,轻咳一声发话道:“满者伯夷的代表,我方李伟代表刚才所说的话,你们是否同意?如果没有意见的话,就先按照我方代表的意见办吧。”
按照你们的意思办?光是孩子一项上,就要六万一千二百两白银,还不算父母妻子、舰队的损失,这要一一算下来,定是一个天文数字,并且,这第一项要是答应下来,后面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条附加条款,看对面三个大明代表刚才的表现,明显就不是什么正经好人,想要他们心慈面软的松松手,可能性真的不大。再说,那么大的事,也不是他们这两个人能承担得起的。
心里一急,脸上就有点发热,冷不丁一抬头,发现董宇正关切地望着他,刚才咖喱韩被强架入厕的画面闪现脑海,阿拉丁的脸上一下变得刷白,他可不想也被强拉入厕,谁知道那是个什么所在?可也不能就这样答应了呀。阿拉丁用手捅了捅身边一起来的另外一个代表,那人是满者伯夷的财政大臣亚伯拉罕。
亚伯拉罕此时的脸色比阿拉丁也好不了多少,见阿拉丁那手指捅他,无奈之下只好站起来发言,谁让人家资格比自己老呢。
“尊敬的董会长,各位大明代表,我们的首席代表咖喱韩还没有回来,我们不好做主,我们等他回来再答复各位如何?”他不敢直接拒绝,更不敢答应,只好先拖着再说。
对于这样的答复,董宇也颇为无奈,下面自己的三位手下还都在看着自己呢。想到这次就算谈不成,自己还有后招,董宇就点头答应会谈暂停。
接下来,就有侍者送上些清茶点心,大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茶闲聊,消磨时间。
等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咖喱韩才在一名警卫的“护送”下,姗姗来迟。看到他终于回来了,阿拉丁和亚伯拉罕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刚才他们一直害怕门口的警卫突然传来意料中的噩耗,像什么咖喱韩意外掉到茅池里溺死,回来途中失足落入海中淹死,等等,各种意外的死法轮番出现在他们的脑子里,想不到咖喱韩尽然能死里逃生,让他们怎能不惊喜。
咖喱韩也是有苦说不出,刚才被警卫们拉进一个臭气熏天的小茅厕,呆在里面好半天,数次请求出去,都被门口的警卫劝说一定要方便尽兴,气的咖喱韩只想自尽,可看到自己所处的所在,实在不是个自尽的好去处,才只好放下心中那股愤懑、委屈之情,安心的呆在那臭气熏人的小房间,直到有人说带他回来继续开会,那扇木质的茅厕小门才终于打开。
再次回到宽敞明亮、空气清新的会议室,咖喱韩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坐到自己的两位同僚中间,拼着香气怡人的茶水,听同伴把刚才大明代表的话重述一遍,咖喱韩就知道今天的谈判是没办法进行下去了,这么大的事,自己也做不了主,还是上报国王,请他自己去拿主意吧。
咖喱韩举手之后,长身而起,对董宇抱拳施礼道:“董会长,贵方提出的条件已经超出了我们几人的职权范围,我们要回去禀告国王陛下,请陛下定夺。我等这就告辞,下次再来瞻仰董会长的风采。”
董宇知道这几人也做不了主,命人客客气气的把这几位送下大船,然后自去向郑和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