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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千张皮

从前,有一个国王。他的妻子,也就是王后,长着一头美丽的金发,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她这样美的人了。有一天,王后突然病倒了。她躺在床上感到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就把国王叫过来说:

“我死了以后,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再结婚一定要娶像我这样美丽的女人,像我一样长着金发的人。”

国王答应了她。王后闭上眼睛就死了。过了很久很久,国王也没有找到像王后那样的美人。

最后,顾问们对国王说:“不能再等了。我们无论如何都得为国王寻找一个王后,国王必须得结婚了!”因此,国王派人到全国各处去,寻找同已经死了的王后长得完全一样美丽的人,来做新娘。可是,找遍了全世界,也没找到一个这样的人。找到有她美貌一样的人,却没有她那样美的金发。因此,派出去的人都没完成任务就回来了。

国王有一个公主。她长得同她死去的妈妈一样美丽,也长着一头同样美的金发。她长大了。有一次,国王仔细地打量她,觉得她无论从哪儿看上去都和死去的王后一模一样,美极了。突然,国王对女儿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爱情。因此,国王对顾问说:

“我想和公主结婚,因为公主和她死去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她,恐怕再也找不到和王后完全一样的未婚妻了。”

顾问一听这话,赶紧就说:“上帝是禁止父亲同自己的女儿结婚的。这样的罪孽行为,是会受到惩罚的,决不能结出好果来。我们的国家会因此而完的。”

公主知道爸爸下的决心后,吓了一大跳。可是,她想:爸爸的这个想法,是能够劝止的。因此,便对爸爸说:

“爸爸,在你的愿望满足之前,你必须答应送给我三件衣服:一件是金色的,必须像太阳那样,一件是银色的,得像月亮那样,一件是亮晶晶的,要像星星那样。此外,我还要有用一千张毛皮缝制的一件斗篷,必须要用国内所有的野兽的皮缝制才行。”

公主心想:这样的衣服,爸爸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这样一来,爸爸的坏念头就能制止住了。

但是,国王的坏念头并没有消失。他召来国内最灵巧的姑娘来织这三件衣服:一件像太阳一样是金色的;一件像月亮一样是银色的;一件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

国王还叫猎人把全国的野兽都捉来,剥下一小块一小块的毛皮,然后,缝制成一件有一千张毛皮的斗篷。国王把斗篷展开在女儿面前,说:

“明天我们就结婚!”公主知道爸爸不会放弃这个坏念头了,因此决心逃跑。

深夜,人们都睡着了。公主悄悄起来,从她那些贵重的物品里拿出三件东西:金戒指、金纺车和金线轴。最后,她把那三件像太阳、月亮、星星的衣服放在空核桃壳里。然后,她穿上了那件用千张毛皮缝制的斗篷,并用煤烟子把脸和两只手弄黑,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听天由命地走了出来。她整整走了一夜,来到了一座大森林里。她太劳累了,坐在一棵空心树里睡着了。

太阳出来了,她都没有醒。晌午了,她依然还在睡。恰巧,这座森林的主人——国王到这里来打猎。那些猎犬走过来,用鼻子嗅闻,都跑来围着树叫起来。森林国王命令猎人们说:

“去看一看,那里藏着什么野兽?”猎人们遵照国王的命令看过之后,回来报告说:“那棵空心树里,躺着一个很奇怪的野兽,这种野兽我们还从来没看见过。它的兽皮,是上千种野兽的皮毛,它正躺在那里睡觉呢。”

森林国王说:

“你们去看一下,能不能给我活着把它抓来?你们要当心啊!要把野兽绑在车上给我带回来!”

猎人们抓住公主手的时候,她被惊醒了。她非常害怕,大声说:

“我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可怜的孩子。你们可怜可怜我吧!把我带到你们那里去吧!”

因此,那些人说:“这‘千张皮’呀,让她到厨房里帮着做点什么好了!跟我们一起走吧!你就到厨房里收拾灰吧!”因此,人们就让公主坐在车上,带她到森林王国的王宫去,他们指着那没有阳光的楼梯下的小仓库说:“‘千张皮’,你在这里住吧,你可以在这里睡觉!”然后,人们又把公主带到厨房去,叫她搬木柴、挑水、生火、拔鸡毛、摘菜、收拾灰,干一些又累又脏的活。公主——人们都叫她“千张皮”——在这里度过了很久很久苦难的生活。啊!美丽的公主哟!不知道你还要遭遇到什么呢?有一次,王宫里举行舞会。公主对厨师说:“能让我去看看热闹吗?我只站在门口看一会儿。”厨师说:“好吧,你上去吧!可是,半个小时后,你必须回来收拾灰呀!”因此,公主拿着一盏小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脱掉那件皮斗篷,洗去脸和手上的煤烟子,立刻,她又显现出她那美丽的容颜了。然后,公主打开那个核桃壳儿,取出那件像太阳的金色的衣服并把它穿上。

打扮好的公主,参加舞会来了。人们都给她让路。谁都不认识她,相信她一定是个公主。森林国王走上前来欢迎她,拉着她的手,请她跳舞。国王心想: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呢!”跳完舞后,公主向国王行了一个礼。等国王向旁边看的时候,公主一下子就没影儿了。她去哪儿了?谁也不知道。国王把王宫门前的哨兵们召唤过来问,他们的回答是没有看见她。

公主跑回自己住的小房间,急忙脱掉金衣服,把手和脸又弄黑,又穿上那件皮斗篷,成了“千张皮”。她来到厨房,刚要伸手收拾灰,厨师说:

“那么一点活计,明天再干吧!你来替我煮国王喝的汤吧!我现在也要上去看一看。你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把头发掉在汤里,不然的话你以后就没饭吃了。”

厨师走了。公主开始给国王煮汤。她尽量把汤煮得好吃些,并在汤里放进了面包。汤煮好以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取出她的金戒指放在盛汤的碗里。

国王跳完舞,叫人端汤来喝。他喝完汤,觉得味道美极了,他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的汤呢。当他喝到碗底儿的时候,看见那个金戒指。这是怎么回事,谁的戒指会掉进汤里来呢?国王不明白了。因此,他叫人把厨师召唤来。厨师一听国王召唤,吓了一跳,就对公主说:

“你呀,一定是把头发掉进汤里了!如果是真的,你看我怎么教训你吧!”

厨师来到国王跟前,国王问汤是谁煮的,厨师回答说:

“汤是我煮的!”国王说:

“你说的不是真话。这碗汤同你以前煮的一点都不一样,这回的味道很香啊!”

厨师低着头回答说:“那汤不是我煮的,是那个穿千张皮的小家伙煮的。”国王说:

“快去,把她叫到这里来!”公主来了。国王问:“你是谁?”

“我是个没有爸爸和妈妈的可怜的孩子!”国王继续问:“你在我的王宫里干什么?”

公主说:“没做什么,只不过有人把靴子扔在我脑袋上罢了!”

国王又问:

“汤里的金戒指,你是从哪里得到的?”公主回答说:“戒指的事,我一点儿也不清楚!”国王一看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打发她回去了。

过不多久,王宫里又举办舞会了。公主同上回一样,又向厨师要求去看看热闹。厨师回答说:

“好啊!过半个小时就得回来给国王煮他喜欢喝的面包汤!”

因此,公主跑回她的小房间,把脸和手上的烟灰洗下去,打开核桃壳,取出像月亮的银色衣服穿上。她来到舞会上,完全像一个公主。国王很高兴地向她走过来,请她跳舞。国王和公主一起跳啊跳。可一跳完,公主又很快地没影儿了。她去哪儿了?国王也不知道。

公主像上回那样又跑回她的小屋里,成了“千张皮”。然后,她尽快回到厨房去煮面包汤。等到厨师上去看热闹的时候,公主把她的金纺车取来,放在碗里,然后,盛满面包汤。这回,国王吃完汤,觉得还像上回那么香,就又把厨师召唤过来。厨师这回呀,只得老老实实说汤是“千张皮”做的。“千张皮”被召唤到国王面前。她只回答说,有人把靴子扔到了自己的脑袋上,她就什么也不知道。

国王举办了第三次舞会。这回呀,同上两次一样。厨师说:

“‘千张皮’,你是个女妖精吧?为什么你总把东西放进汤里?汤怎么那么香?国王都说你煮的汤比我煮的汤好吃呢。”

公主一再央求厨师,让她再去一回。厨师又限定了时间,答应了她。

这一回公主,是穿着像星星那样闪闪发光的衣服走进大厅的。国王又同这美丽的姑娘一起跳舞了。这回,国王趁公主不注意的时候,在她手指头上戴上了一枚金戒指。一跳完舞,国王怕公主又没影儿了,就紧紧握住公主的两只手,可是,她还是甩开了,在国王的视线里溜得无影无踪。

公主一口气跑进楼梯下边她那小房里去。这回她跳舞的时间太长了,超过了半小时,她没有时间脱下那件美丽的衣服,只好披上“千张皮”。由于着急,她没有把全身都涂上煤烟子,手指头还有一个是白的,她就这样跑进厨房,开始给国王煮面包汤。厨师不在,她又把金线轴放进汤里。国王喝完汤,看见碗底有金线,派人把“千张皮”叫去了。这回,国王看见了她白嫩的手指头,还看见跳舞的时候给她戴的那枚金戒指。国王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怎么也不放开。公主挣扎着想要逃走,这时,皮斗篷敞开了,露出里面那件像星星般闪闪发光的衣服。国王抓住斗篷,往下拉。公主那头金色的头发露了出来。她,美丽极了,风采动人,再也隐藏不住了。

公主把煤烟和灰尘洗掉,成为世上最美的美人了。国王说: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因此,他们举行了婚礼。之后,他们一直过着愉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