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英雄人物时代楷模丛书——赵尔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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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平凡才是伟大

载波站进入正常工作后不久的一天,赵尔春和部分战士又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迅速从前线赶到地处温州市郊的一个部队通信站工作。

军令如山倒,赵尔春已是老战士了,对此已是非常习惯了。当然,“老战士”是他自己给自己封的。他时时处处以这个标准要求自己,自觉地服从党的召唤,听从组织的命令。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早晨,他们搭乘炮艇北上温州到通信站报到。

炮艇在海上整整航行了一天,傍晚,靠上了温州市郊的海军码头。通信站和部队指挥机关在一起,面临日夜奔流不息的瓯江,站在院内的小山丘上,可以眺望到停靠在江边码头上的一艘艘战艇;通信站站部后面的高高的山岭上,满山都是粗矮壮实的马尾松,间或还夹杂着一丛丛稀疏的青竹,如果再仔细瞧,就会看见树丛中一门门伪装得很巧妙的高射炮,直刺蓝天,这时才能感受到有一种战备的气氛。

通信站是部队指挥机关的联络中枢。担负的任务十分繁重,无线电报房内,24小时“嘀嘀嗒嗒”的电键声不断;总机房内,不分昼夜,红色的电话指示灯时明时暗……

赵尔春他们这些从前线来的战士,经过两天的休整,站领导根据工作需要,重新分配了他们的工作。有的同志分到载波班,继续当载波兵;有的同志则要改行,当电话兵。赵尔春和牛根生都被分到总机班,当电话兵。

赵尔春又一次改行了。他对载波技术刚刚摸着点门路,领导上根据需要决定了他改行。入伍两年多,他干了三个行当了,而且每次都是刚刚熟悉了前一种工作时,领导上又要他去做另一种工作。难道他心里就没点想法吗?有的。

这会儿,赵尔春一个人在长长的江堤上漫步,心情好似那一浪高过一浪的江潮……他在想:我,一个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青年,每走一步,都离不开党的搀扶。不是吗?如果没有党救我出苦海,我现在还不是被地主当作牛马一样的使唤着?如果没有党哺育我,我现在又能懂个啥呢?我的一切都是党给的,我也只能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党!……是啊,每一次调动,都是党的需要,党的安排,也是党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在考验中,是当好汉,还是当熊包?这还用说,当然应该作好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凡事都有学问呀!第一任指导员陈庆来不是常说,部队是个大机器,战士就要做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嘛。

他又想起毛主席在《为人民服务》中讲的话,想起毛主席表扬过的普通战士张思德。他坐在江边的大榕树下,掏出随身带的笔记本,一笔一画地写道:“毛主席他老人家号召我们,要学习张思德同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张思德当过班长,又去当战士,最后又去烧炭,他毫不计较,勤勤恳恳,全心全意去干对人民有利的事。毛主席的号召,就是战士的行动准则。我还有什么理由三心二意呀?再说,像我这样年轻,更要多学几手,多练几手,到时,党把自己拧在哪里,都可以发挥出作用来,尤其在当前的形势下更显得重要……”这时,他的脑子格外清醒:“赵尔春,你千万要警惕思想上的灰尘,任何事情都有它的高度,莫泄气,莫滑坡,永远要站在整个革命事业的高度之上去看待自己的工作调动。”想到这里,赵尔春收起笔记本站立起来,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回了营房。

总机班原来只有7名战士,加上新来的赵尔春和牛根生,现在是9个人了。总机班担负大小两个总机的接转电话工作,大总机在机关,小总机在温州市里。在班里的欢迎会上,班长告诉赵尔春和牛根生,站领导已经作了安排,赵尔春留在大总机,牛根生去市里的小总机。

入伍以来,两个好伙伴从来没分过手,这次要分手了,心里都怪难受的。在宿舍楼前的大树下,牛根生对和他并肩坐着的赵尔春说:“尔春,咱们要是一直在一起多好啊,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赵尔春安慰他说:“咱们不是还在一个班吗?又不是离着十万八千里。听班里同志说,到市里去,汽车不用跑一个小时……根生,我想给你提点希望,你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脾气。有时,你这冲脾气会影响和同志们的团结的。特别是到了小总机以后,更要注意,因为那里只有你和另一个同志在一起工作。”

熄灯号响了,两个即将分手的好伙伴,悄声走回了寂静的宿舍。

次日清晨,班长和赵尔春去汽车站送牛根生。牛根生临上车前,赵尔春很动感情的握着他的手,说:“根生,记住,我们不久将在电话里见面哩!”

“电话里见!”牛根生向班长和赵尔春挥挥手,就跳上了车。

吃过午饭,班长带着赵尔春上山接班。他跟班长的班,由班长向他传授话务技术。赵尔春跟着班长,沿着长长的石阶,爬上了山腰,来到总机房门前。这时,他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不知是累的还是有些激动,心跳加快了起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跟着班长走进了总机房。班长向正在值班的同志询问过工作情况后,接了班,就拿起耳机,全神贯注地坐到了总机前,并示意让赵尔春坐在他身边的那把高脚靠背椅上。

虽说赵尔春以前也见过总机,但从没像今天这样仔细瞧过。他好奇地发现,总机的样子很像一个五斗柜,不过就是比五斗柜高些、大些。正面排列的插孔,很像养蜂箱里的蜡板,一个挨着一个;台面上直立的塞子,就像一排排整齐列队的士兵。

中午那段时间,电话不多,班长就抽空向赵尔春讲授话务技术的一般知识。

机关上班后,电话多了起来,有时一下子来了七八个要接转的电话。赵尔春眼花缭乱地瞧着一个个闪着红光的讯号灯,心想,这么多电话一起来,怎么接得过来呢?但见班长却不慌不忙,纯熟地接转着一个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把情况处理完了。赵尔春很是羡慕,暗自想道:“我非得把班长这一手给学过来。”

班长好像猜到了赵尔春的心思,笑着对他说:“这没啥奥妙,关键是个练字,勤学苦练,时间一长,就能熟中生巧了。”

“练!”对赵尔春这样的战士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从此,赵尔春又开始了新战斗。

背电话号码也是个硬功夫。阿拉伯数字是10个,电话号码最多5位数,小孩也会认。但如果把它们组合起来,那可是个天文数字,要把它们印进脑子,要哪个马上就要立刻蹦出来,可不容易。赵尔春所在的总机内线和外线有上千个用户的电话号码,得一个个地背得滚瓜烂熟,才能保证接转电话不出差错,赵尔春像是恋上了阿拉伯数码字,一有空,就拿着抄满了用户电话号码的小本子背起来。

电话兵爱把电话号码比做夜空中的星斗,这话不假。这个号码刚记下,那个号码忘掉了,刚才在脑子里记牢的电话号码,一眨眼功夫,就好像长了腿一样,自己又跑掉了,眼前只是空空的一片了。为了攻克这个难关,赵尔春根据班长传授的记忆经验,把同类号码编在一起,又把可能相混的号码编在一起,什么交叉记忆、顺序记忆、形象记忆,苦练加巧练。有时,班里的同志值完小夜班回到宿舍,还听到他在睡梦中背电话号码……

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100、200、800……1000多个号码从赵尔春嘴里奔涌而出。

攻下了熟记用户电话号码这一关后,新的难关又摆在了赵尔春的面前,他的插塞动作不太准确,而且比较慢。班长的插塞功夫很棒,用户报出所要的单位号码后,他几乎就是在同时把塞子插进了用户所要的那个电话的插孔里。真神啦!赵尔春经常瞪大眼睛注视着班长的一连串的插塞动作,仔细地琢磨着。班里练插塞技术用的一个小总机模型,在一段时间里,几乎被赵尔春“独占”了。他一连练上三个小时不觉长,抽空练上三分钟不嫌短。班里的同志见他勤学苦练的劲头,也都乐意主动地让他多练一会儿。他练呀练,右手握塞头的食指练得红肿了,指尖由于老是要顶着塞孔的铁板,磨破了皮,渗出了血。他简单包扎一下接着练。他的插塞技术终于达到了每分钟能准确迅速地插上一百来次的速度,赶上了班长。

可是还有难关在考验赵尔春,电话兵要普通话说得好,才能方便用户。但他的普通话说得着实不够标准,家乡口音很重。比如说吧,他念“黄”和“王”这两个字,总是分不开家,只发一个“王”字音,气急之下,恨不得咬一口不争气的舌头。他听班长说,学习汉语拼音,对讲好普通话有帮助,于是就像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一样,重新学起了汉语拼音,有空就“啊、喔、鹅、依……”地念。每到听广播的时候,他不光注意听内容,还注意听播音员标准的发音。本来并不爱好诗歌的他,却对诗歌发生了极浓厚的兴趣。他从军人俱乐部的图书馆里借来一本本古今中外的诗歌集,跑到江堤上,面对着奔腾的江水,一遍遍地大声朗读,练习发音。就这样,浓重的家乡口音,在他说普通话时“销声匿迹”了。

赵尔春掌握了普通话之后,又翻出了新花样,拜站里的一些福建、广东等地的南方同志为老师,学讲他们的家乡土话。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起这件事,还有一个故事呢。

那是赵尔春单独值班不几天的一个上午,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口音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打来的,语气十分焦急。可就是老太太在电话里噫里哇啦喊了半天,他却硬是听不懂说个啥。老太太着急,他更着急,急和鼻尖冒出了汗珠。

正在这时,刚好班长有事来了,才算解决了问题。只见班长接过耳机,仔细听了一会儿,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立刻把电话接通了。原来,老太太是机关一位干部的母亲,家里的小孩得了急病,老太太急得没了主意,赶紧打电话要儿子回家去。老太太是福建人,满口说得家乡土话,连一句普通话都不会说,所以赵尔春就听不懂了。

事后,赵尔春觉得奇怪,班长是黑龙江人,咋会懂福建话的呢?他问班长,班长说:“是到部队以后才学的,因为电话兵不仅需要会说普通话,而且最好能多懂得几种地方语言,这样遇到一些特殊情况时,就能及时处理了。”这件事触动了赵尔春,使他下决心要学会一些难懂的地方语言。

通信站的指导员姓于。这天,于指导员叫赵尔春晚饭后到他宿舍去。吃过饭,赵尔春就来到了于指导员的宿舍门口,喊了声:“报告!”

“进来吧,小赵。”于指导员正在房间里踱步,显然是等着赵尔春来。“快坐吧。”他让赵尔春坐在了他的硬板床铺上。他的床上很简朴,白床单已有好几处地方打着补丁,顶着床头放的那条洗得蓝不蓝、白不白的被子,像战士们一样,叠得四四方方,很好看。旁边的枕头,是用包袱皮裹着衣服做成的。

“知道我找你干啥吗?”于指导员倒了半茶缸白开水递给赵尔春,和蔼地问。

赵尔春接过茶缸,捧在手里,没喝。他扑闪着明亮的眼睛,想了一下,摇头答道:“我猜不到。”

参军以来,‘赵尔春接触了好几任指导员了,虽然他们的经历不同,秉性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战士一样地关心爱护,生活上体贴入微像兄长,政治上谆谆教导像师长。赵尔春在部队里懂得那么多的道理,都是通过他们的讲课和谈心所得到的。赵尔春对指导员十分尊重。不仅把指导员看做是自己的良师益友,还看成是自己的兄长,与几任指导员都结下了浓厚的感情。

于指导员点燃一枝香烟,抽了两口,出神地望着烟火冒出的一丝丝青炯,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到赵尔春脸上,说:“党支部决定调动你的工作,把你从大总机调到小总机去。”

讲到这里,于指导员停了停。

“有想法吗?”于指导员见赵尔春默然无语,就问道。

赵尔春神色坦然,感情其挚地回答说:“指导员,组织上每次调动我的工作,我总觉得这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

“对啊,这次调你到小总机去,就是为了充实小总机的力量!于指导员心里一阵喜悦。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战士的思想越来越成熟了,这棵小苗苗,正在长成根深叶茂的大树!又对赵尔春说:“你去了以后,小总机就是三个人了,要想法使大家搞好团结,共同前进。小总机远离领导,单独在市里执行任务,接触社会的机会比较多;要注意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多为人民群众做好事,搞好军民关系……党支部相信你一定能够出色地完成任务的。”

这天晚上,赵尔春一直在思考着指导员说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