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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到巴塞罗那去见高迪

亲爱的高高:

你好,今天我想向你讲讲高迪的故事。高迪这个人,你可能没有听说过,他是西班牙人,远不如同是西班牙人的毕加索那样出名。但是,在西班牙,尤其是在毕加索的家乡巴塞罗那,他可是和毕加索齐名的伟大的艺术家。

和你说心里话,到巴塞罗那前,我知道毕加索和另一位出自这里的画家米罗,对高迪却浅陋地一无所知。但是,在巴塞罗那,没有人不知道高迪。如果说,毕加索是以自己的绘画、米罗是以自己的雕塑,让巴塞罗那生辉,那么,高迪比他们两位还要醒目,他让巴塞罗那高高矗立在人们的面前。作为建筑家,高迪以辉煌而至今无人超越的建筑让巴塞罗那不同凡响。

站在巴塞罗那市中心的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是偏僻的角落,你都会看到巴塞罗那标志性的建筑,那是一座高大而奇特的尖顶式的建筑,像是童话中的宫殿一样矗立在那里,即使到了夜晚,它也灯光闪烁,金碧辉煌,衬托在地中海油画般的夜空中,眨动着神秘甚至诡谲的眼睛,仿佛是从遥远的宇宙降临而下的老人,挥洒着冥冥世界里寓言般的缤纷如雨的星花。那就是安东尼奥·高迪毕一生心血而建的建筑杰作——神圣家族大教堂。

可以说,正是因为拥有高迪这样的建筑,才使得巴塞罗那整体的建筑风格与世界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我是选择了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巴塞罗那又叫做“阳光之城”,它什么时候的阳光都是灿烂得晃人的眼睛),站在马略尔大街和普罗文萨大街之间的人行道上,神圣家族大教堂就在面前,我仰着头才能够看到它,四座尖塔高入云霄,镂空式的塔身所环绕成的教堂,宛若《哈里波特》里一座光怪陆离的古堡,高高的塔尖在云彩中若隐若现,在阳光下金光四射,更增加了那种童话般的感觉。走进迷宫一样的教堂里面,更是扑朔迷离,尤其是站在塔顶,缥缈而晕眩的感觉是别处体验不到的。

当然,如果仅仅是高,它便也没有什么特别神奇的,纽约的世贸大厦、芝加哥的西尔斯大厦,都远远比它高,但是,它们都无法赶得上高迪这座建筑的艺术光芒。高迪在世的时候,就开始建筑这座被他自己起名为“神圣家族大教堂”的建筑,一直到他去世为止,这座大教堂还没有建设完,如今已经一个多世纪过去了,不停地建设,依然还没有建完,在它高高的塔顶周围现在仍然布满着铁制的脚手架,它们像是在大教堂四周特意围上去的铁艺花边,也像是一个艺术的象征。它是一部未完成的交响乐,是世界建筑史上绝无仅有的奇迹。因为在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建筑,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还在施工,仿佛一位永远不知疲倦总在行走的长髯飘飘的行者。

亲爱的高高,我还要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情。我在前面对你说了,来巴塞罗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高迪,当然就更无从知晓高迪的故居在巴塞罗那的什么地方了。但是,那天,我却无意之中撞上了高迪故居。你说巧不巧?有意思吧?要说,真是一种缘分。它隐没在居埃尔公园的绿荫丛中。说是公园,其实不过是巴塞罗那城郊北部的一座山。我是中午坐上了地铁无意瞎走,极其盲目地走到这里,被地铁甩下车厢,看见了前面的路上正有一座上山的电动滚梯,就一脚迈了上去,竟然走到了这座居埃尔公园。

这里不要门票,但须爬上高高的山坡,涉过斗曲蛇弯的山间小径进入山的腹地,这里有一群建筑让人一眼望到就忘不掉。建筑造型极为奇特,圆圆的顶,扭曲的身,蟒蛇一样螺旋上升,颇似哈哈镜中照出来的怪物。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只有高迪才会有的建筑风格。色彩极绚丽,碎瓷釉砖贴面,乍看颇似中国新疆地区伊斯兰式的建筑,细观拼成的爬虫居多的图案,才让人想到这是古摩尔式的变种,并非东方式的色彩图形。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整个建筑内无支撑,外无扶垛,就那么兀自立着,敦实坚挺,实在是个奇迹!

我相信所有初到这里来的人,都会和我一样,被这群变色龙般造型怪异、色彩烂漫的建筑所吸引,一下子呆在那里,心想高迪怎么会藏在巴塞罗那这样偏僻的地方?而忽略了它身旁绿树掩映下的高迪故居。那是一座哥特式的小楼。远远地看,有一堆乱石堆砌而成的圆柱和拱门遮挡,小楼只露出尖顶闪现在绿叶摇曳之中。对比这群耀眼的建筑,小楼确实没什么特色。圆柱前有一排硕大的照片,介绍这座公园的历史。我从中才知道公园里这群奇特的建筑出自西班牙最伟大的建筑师高迪之手。他自1922年亲自带领一批匠人着手修建,1926年他不幸于车祸丧生时只完成建筑的一半,而将另一半甩给了后人。1969年和1984年,巴塞罗那两次动工,悠悠过了半个多世纪,依然未完工,不知计划要到何时才可完全实现高迪生前的梦想。你看,这像不像神圣家族大教堂,也是在高迪生前即开始动工,也是迄今为止尚未完工。石头砌成的建筑本是凝固的音乐,巴塞罗那到处有着高迪消失不散的音符。

细读照片,方知圆柱与拱门也是高迪为公园设计整体构想的一部分。乱石堆砌,浑灰一色,与对面变色龙建筑群的绚丽华美相比,似乎过于大胆而显得不协调,却让人在色彩的大起大落中、线条的起伏动荡里,体味出他出人意料之外的想象。这是一位怪异的建筑师,我边走边看边想,不由得上了山坡,脚踩在这群建筑之上。再往前走,就是那座哥特式小楼。小楼前竖着一块杏黄色木牌,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是高迪的故居。牌上用英文写着:“1906至1926年,高迪住此小楼。小楼建于1904年,作为故居展览于1969年。”算一算,高迪自五十四岁至七十四岁逝世时二十年光景都居住在这里了。这里已是巴塞罗那郊外,即使现在也依然显得有些荒寂,倒退八十年前更可想而知会如何孤寂冷落。高迪就是在暮年为这座荒僻的居埃尔燃起如此绚丽而奇特的梦境。孤寂的小楼,孤寂的心,却拥有着丰富的艺术生命!一下子,我对这位陌生的艺术大师格外崇敬!

小楼门紧锁,下午四时开门。我等到四时,一百五十比塞塔一张门票让我得以进入,和高迪细细攀谈起来。两层小楼不大,一楼为客厅,两侧一边是餐厅一边是画室。客厅里悬挂着画家J.Moises1913年为高迪画的油画像,才让我第一次见到高迪。原来他竟是一位银髯飘飘的老人,颇像生物学家达尔文。1913年他六十一岁高龄,居然还有那样大胆的构想,那样奔放的色彩,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艺术家的青春与年龄太不成比例。超凡的艺术使得青春延长到了无限的空间。

二楼是卧室和工作室。卧室中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大衣柜和高脚床头柜。墙上挂着受难耶稣的十字架,和一张故居之中唯一的高迪照片。陈设如此简单,几乎看不到一点儿艺术色彩,倒像是一位面包师或工艺匠的住所。工作间是另一副模样:一张写字台硕大无比,倾斜着,大概为画图所用;橱窗中摆一头狮头雕塑,或是高迪内心的一种象征、一种写意。四周墙上挂一列镜框,里面是高迪1900年四十八岁时的速写,幅幅端庄,一一写实,可以想象当初他在巴塞罗那省立建筑学校学习时期打下的坚实基础。而在工作间与卧室之间的厅堂中陈列的一幅幅作品速写、教堂草图,则变化多端,笔力迥异,可以充分嗅到高迪为他的艺术付出的生命气息。

进入一个陌生人的居室,等于走进一个人的内心。这位虽尚不到齐白石衰年变法的高龄,但他在他的暮年,摒弃了年轻时崇尚的维多利亚式的华姿翩翩,有毅然与壮年时曾尝试的哥特式与巴罗克式做变种动态结合的历史风格分手,而大胆想象出居埃尔公园色彩对比明艳、内外均无支撑的双平衡建筑,实在让人肃然起敬。虽然,他的建筑只有观赏性而欠实用性,但他建筑所展示的丰富想象让人叹为观止!一个到了七十岁的老人,还拥有丰富而浪漫的想象,那一个个缤纷的想象,犹如银色鸽子翅膀上抖动着夕阳金子般辉煌的光泽!难怪他的作品一件件都成了未完成的交响曲,他把想象空间继续留给未来的人们。他便把自己不死的灵魂与艺术也留在这片空间。

离开高迪故居,正是落日熔金时分,夕阳如血,晚霞如瀑,映照得居埃尔公园一派金碧辉煌。再走在巴塞罗那的街头,我才发现高迪的影子无所不在,远远超过了他的同乡毕加索和米罗。尽管这两位艺术大师也曾在巴塞罗那生活过一段时间,也为巴塞罗那留下他们的一部分作品。对比高迪,他们稍逊风骚。这倒不仅仅在于居埃尔公园和神圣家族大教堂有高迪挥不去的色彩,更在于它们依然在建设之中,它们留给人们想象的空间不是停滞,而是运动,而是拓展。毕加索和米罗在巴塞罗那没有留下这样一幅作品,而高迪留下了。于是,巴塞罗那因有高迪伟大的建筑而伟大,巴塞罗那便是高迪的巴塞罗那。

其实,亲爱的高高,我想对你说的是,无论如高迪这样伟大的艺术家,还是如我们这样一般的普通人,一辈子干的事业也好,做的事情也罢,学的功课也罢,都只是一件未完成的作品。人生的道路,是没有终点的。但是,明知道最终完成不了我们想要达到的终点,我们依然要坚持努力,才使得我们漫长的或短暂的一生具有了意义。这个意义,就是说,我们为了梦想努力过。

高迪,就是这样为他的梦想努力过的一个艺术家。他为世上留下来的居埃尔公园和神圣家族大教堂,就是这样为梦想而一直不停在努力的最醒目的象征。在这一点意义上,你是不是觉得他比他的同乡毕加索和米罗要更值得我们学习?

祝你不断努力!像高迪一样永远也不要停下自己的脚步,去努力奏响属于你自己未完成的交响曲。

想念你的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