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办公室的周玉杰,心里也窝着一团火。他对杜林祥的感情很复杂,从个人角度,杜林祥是他姐夫,从工作角度,杜林祥是他上司,从事业角度,杜林祥更是对他提携有加的恩师。周玉杰打心眼里感激杜林祥!这单生意成功后,周玉杰也有近千万的身家了,如果大学毕业后不是跟着杜林祥闯荡,他是不会有今天的。也许,周玉杰还跟他的许多同学一样,在北京、上海拥有一份看似体面的工作,早出晚归挤地铁,每个月为了还房贷,还得过着拮据的生活。
另一方面,周玉杰也认为,杜林祥这些年来累积的财富,他功不可没。就说这次吧,要不是自己借来那三百万,整件事就将功亏一篑。有时,周玉杰甚至会瞧不上杜林祥,觉得对方没啥文化,为人处事太看重感情因素。
除了工作,周玉杰很少与杜林祥、林正亮交流其他话题。自己毕竟是科班出身的才子,有时读了一本小说,看了一部电影,想找个人交流一下,出身草莽的杜林祥、林正亮显然不是理想对象。自视甚高的周玉杰有种感觉,如果离开杜林祥单干,或许自己的成就会更大。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周玉杰忽然想起了江小洋。他打电话问:“你在哪呢?”
江小洋有气无力地回答:“还在睡觉。”
周玉杰说:“这都中午十一点了,你还没起床?”
江小洋说:“昨晚上打麻将打得太久了,早上六点过才睡。”
周玉杰说:“还没吃饭吧?这样,我去餐厅给你打包点东西,送到你家里。”
江小洋开心地说:“好啊,正好我也有件东西送给你。”
附近就有家麦当劳,周玉杰进去打包了几个汉堡,出门后招了辆的士,便赶往江小洋家里。
周玉杰是在牌桌上认识江小洋的,双方在一起打了几次牌后,周玉杰便主动约江小洋出来吃饭,看电影。再到后来,什么开房、上床之类的事,便顺理成章了。第一次上床时,江小洋怯生生地说:“我怕疼。”心急火燎的周玉杰还安慰道:“别怕,我会轻轻弄的。”
可周玉杰进去不到三分钟,就发觉江小洋起初的害羞、矜持都是装出来的。这个女人抓住自己的手臂,不停地大叫:“用力!用力!”后来,江小洋又一把将周玉杰摁在下面,自己坐到上头美滋滋地“荡起秋千”。
对于自己下半身那玩意,江小洋也毫不排斥。就像在盛夏里捏住一根奶油雪糕,贪婪地舔吸了五六分钟。周玉杰清楚地记得,家里的老婆可是在结婚半年后,才勉强同意自己的这个要求,用舌尖轻轻触碰了一下。
一夜大战下来,周玉杰的下半身被掏空了不说,后背也被江小洋抓得伤痕累累。第二天回家前,周玉杰专门去洗浴中心刮痧、拔火罐,借此掩饰背部的伤痕。刮痧的师傅是位中年妇女,她一看周玉杰的后背就笑了:“这又是碰到一位功夫小姐了吧,多几个这样的人,我们的生意也好做啊。”听了这话,周玉杰不好意思地笑了。
自那以后,周玉杰便和江小洋过上了“地下夫妻”的生活。几天时间不见江小洋,周玉杰便感觉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受不了。最难能可贵的是,周玉杰想见江小洋时,对方总能如约出来,可平时,江小洋很少主动联系周玉杰。周玉杰觉得,江小洋很懂如何当一个情人,不会有任何越界之举。
周玉杰与老婆的感情并不好,但即便是离婚,他也没想过和江小洋在一起。周玉杰认为,一个适合当情人的女人,是不适合做老婆的。一个成功的男人,必须规划好自己的生活,对于老婆与情人,也要做出合理的人事布局。
中文系毕业的周玉杰老爱讲一个故事,民国大才子徐志摩就因为没能将合适的人放到合适岗位,以至于一生命运多舛。林徽因是一个多么好的老婆,徐志摩却将她当成情人;陆小曼又是一位多么好的情人,徐志摩却将其娶进门做了老婆。结果到后来,可谓误人误己!
进屋后,江小洋还睡在床上玩笔记本电脑,周玉杰对她说:“快起来吃饭了。”
江小洋笑嘻嘻地说:“还是宝贝疼我,这就起来。”
江小洋有裸睡的习惯,掀起被子后,雪白的胴体呈现在周玉杰眼前。江小洋先站立在床上,而后弯下身子将一条内裤穿在身上。从起立到弯腰的过程中,江小洋肥大的胸部就在周玉杰眼前不停抖动。周玉杰有些克制不住,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抚摸江小洋的大腿。
江小洋撩了撩头发,问:“死鬼,这可是中午十二点,你就忍不住了?”
周玉杰笑了笑:“中午十二点怎么了,咱们又不是没在这时间干过!”
江小洋说:“不行,我还没洗漱呢。”
周玉杰一把摁住江小洋:“你这小妖精,不洗漱就已经香喷喷的了。”说完这话,周玉杰开始解自己的皮带。
江小洋拉住周玉杰的手:“不洗漱可不行。但看着宝贝饿极了的样子,我心里也难受。这样吧,我到卫生间里洗漱,你在后面想干吗,本姑娘概不过问。”
听了这话,周玉杰感觉内裤都快胀破了。这个女人就是会玩,而且每次都能玩出新花样。周玉杰抱着江小洋走进卫生间,江小洋对着镜子,很享受地漱着口。她时而发出“嗯、嗯”的哼叫声,时而痛苦地拉扯自己的长发,时而使劲咬住嘴里的牙刷。江小洋身后的周玉杰,则拼命地扭动身体,看见镜子里江小洋不断变化的表情,他几近疯癫。二十分钟后,“洗漱”完毕的江小洋,又和周玉杰一起赤条条地躺在床上。
几分钟后,周玉杰起身催促江小洋赶快去吃点东西,自己则把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你这电脑里都有些什么电影?”
江小洋有气无力地说:“在F盘里,大多是些好莱坞大片。”
周玉杰点开F盘,只见里面有几十部好莱坞大片,而屏幕左下角还有一部电影是《金瓶梅》。周玉杰笑着说:“好妹妹,你也喜欢看《金瓶梅》?”
江小洋有些不好意思:“死鬼,为了把你伺候好,我不也得学点新招术?”
周玉杰摇着头说:“现代人拍的《金瓶梅》,当作毛片看看倒也无妨。只是可惜,把这样一本巨著糟蹋了。”
江小洋说:“《金瓶梅》不就是本古代的淫秽小说吗?它也算巨著?”
“胡说!有位伟人说过,中国小说写社会历史的只有三部:《红楼梦》《聊斋志异》
《金瓶梅》。《金瓶梅》是《红楼梦》的老祖宗,没有《金瓶梅》就写不出《红楼梦》。”周玉杰说道。
周玉杰在洪西大学中文系读研时,导师就是一位研究《金瓶梅》的专家。大学时代,他不止一次通读过《金瓶梅》,对这部小说的研究可谓颇有心得。以江小洋的功底,当然没有资格来和他切磋文学问题。不过,周玉杰觉得两人完事后赤裸身体聊聊《金瓶梅》,倒显得别有一番情趣。
周玉杰说:“我个人以为,中国能称得上雅俗共赏的小说,只有三部:《三国演义》《水浒传》《金瓶梅》。大名鼎鼎的《红楼梦》好则好已,就是太过阳春白雪,下里巴人是看不太懂的。而《三国》与《水浒》都是由俗到雅,只有《金瓶梅》是由雅到俗。”
“什么意思?”江小洋问。
周玉杰说:“三国与水浒,是根据许多民间传说整理而来,最后却成为能登大雅之堂的皇皇巨著,这就是由俗到雅。而《金瓶梅》,原本是一部细腻雅致的小说,最后却成为民间广为流传的淫书,便是由雅到俗。”
江小洋瞪大眼睛:“你的知识还挺渊博!”
“别忘了,哥哥可是正儿八经的中文系研究生。”周玉杰笑着说,“其实哪怕是淫书,也能看出许多门道。就说《金瓶梅》吧,尽管里面大多在描写荒淫无道的生活,却还是有很多伦理纲常的东西。西门庆本是色中饿鬼,有五个老婆,但书中却没有他同时找两个老婆来搞3P的描写。还有,西门庆是家中的绝对权威,他可以任意把哪个老婆抓起来一顿暴打。但是,当他要和下人发生性关系,比如说家奴来旺的媳妇宋惠莲,那么苟合的场所一定是野外或伙房,而不会是正儿八经的卧室。上下尊卑有别,下人是不能入正室的。”
周玉杰接着说:“《金瓶梅》大概写于明代中晚期。这就说明,经过宋明理学的教化,三纲五常已深入人心。你再看看唐朝人写的香艳小说,比如《赵飞燕外传》之类,那里面的性爱场景就更加开放露骨,几乎跟如今的日本AV不相上下。读这些所谓的淫书,也能一窥中国人传统观念的演变过程。”
斜卧在床上一丝不挂的江小洋,眼睛里满是崇拜之情。没想到外人口中的淫书,在周玉杰那里还能演化出那么多名堂。几分钟前,周玉杰用下半身征服了江小洋,现在则是用上半身让对方无比折服。
周玉杰顺势搂住江小洋问:“对了,你不是说有什么东西送给我吗?”
江小洋笑着说:“死鬼,你一进门就想着那事,人家哪有时间给你。”江小洋翻过身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周玉杰:“自己看。”
周玉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卡地亚男表。江小洋又伸出自己的手臂,在周玉杰面前晃了晃。周玉杰这才发现,江小洋今天戴的手表,也是崭新的卡地亚。他明白了,江小洋买了一对情侣表,两人各带一只。
周玉杰仔细看了看这表,有些惊讶地说:“这可是卡地亚蓝气球系列的情侣表,得十万左右吧。”
江小洋笑了笑:“算你还识货,就是卡地亚蓝气球。这在春光百货里要卖十一万,我托人去香港买的,只花了八万多。”
周玉杰问:“你哪来的钱?”
江小洋说:“你不是给了我十万吗?”
周玉杰有些惊讶:“我不是说,让你去把按揭款还清吗?”
江小洋说:“以我现在的工资,还按揭款没什么压力,不用这么着急。买块表,当作我们两个的纪念,有什么不好吗?”
周玉杰点点头:“好,当然好!”这一刹那,周玉杰有些心动的感觉,看来江小洋是对自己动了真感情。但自己真的爱江小洋吗?周玉杰一时也说不清答案。
江小洋问:“你们那单生意赚了不少钱吧?”
周玉杰怅然若失地说:“钱是赚了不少,可最后还闹了个不愉快。”
江小洋问:“怎么回事?”
周玉杰说了上午同杜林祥顶嘴的事情,江小洋安慰他说:“三哥毕竟是你姐夫,也是你上司,这种事过了也就算了。”
周玉杰叹了一口气:“也只有这样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江小洋说:“你有没有想过隔段时间出来自立门户,以你的本事,一定能超越三哥。”
周玉杰说:“我早有这个打算,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合适的项目。这段时间我也在留心考察,既然要干,就要干得轰轰烈烈。”
江小洋说:“你一定行的,我看好你!”
周玉杰看了看江小洋红彤彤的脸蛋,又一把捏住她的胸部:“我要出来自己干,一定很忙。到时就没时间cao你了,怎么办?”
江小洋妩媚地笑了笑:“没关系呀,我们就忙里偷闲。在车上,在办公室里,人家都可以拿给你cao嘛!”
周玉杰控制不住自己,猛地一翻身,又将江小洋压在身下……
就在周玉杰同江小洋颠鸾倒凤之时,杜林祥赶到了文康中心医院。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周志斌,杜林祥关切地问:“周总,好些了吗?”
周志斌痛苦地摇摇头:“命是保住了,但以后就只能在轮椅上过日子了。有时候觉得,与其当个废人,不如当时去见阎王。”
杜林祥安慰道:“周总,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如今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周志斌感激地说:“杜总,你是个仗义之人啊!我老伴都跟我说了,出事那天晚上,你连夜就赶到医院,一直等我出了手术室才离开。说实话,厂里那些中干,平时在我跟前像条狗一样,可一听说我残废,没法再工作了,一个个躲得远远的。比起你,不知差了多少倍!”
杜林祥说:“人与人不同,就别说那些人了。对了,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楼盘已经正式卖给你们厂了,当初我给你承诺过,事成之后给你两百万。你看这钱我怎么给你?现金还是转账?”
周志斌显得有些惊讶:“杜总,你还记着当初的承诺?”
杜林祥说:“我自己说过的话,当然记得!”
周志斌使劲地坐起来,问道:“我听说,李云松上台后,为难过你们?”
杜林祥说:“周总,我一直把你当成老大哥,今天也不瞒着你,李云松明目张胆地敲诈了我三百万。”
周志斌说:“你给了?”
杜林祥说:“不给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周志斌叹了口气:“杜总,这次是我自己的问题,没能帮上你们,这钱没脸再要。”
杜林祥说:“周总,我既然答应你的事,绝不会反悔。今天我坐到这里,就是实心实意地要把钱给你。”
周志斌感激地看着杜林祥:“林祥,难得你有这份心。我现在已经退休,不用担心什么影响,你就把钱直接打到我账上吧。”
杜林祥说:“好,我马上吩咐人去办。”
周志斌伸出自己还裹着绷带的手,握住杜林祥:“你是我见过最仗义的生意人。今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帮你。”
杜林祥说:“感谢周总瞧得起。你就安心养病,争取早日康复。”
走出病房,杜林祥心里有一种石头落地的感觉。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把所有事都处理妥当了。想起分别时周志斌的话,杜林祥不禁哑然失笑。周总啊周总,你如今无权无职,纵然真想帮我,也是有心无力。所幸的是,今天来送钱,也不指望你帮我什么,只是兑现当初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