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一直想在中国西南部建立一个“伟大的法兰西东方帝国”,直接占领云南、广西、四川并不现实,迂回战术成为法国唯一的选择。越南特殊的地理位置很不幸地成为法国迂回中国西南的跳板,只要能够控制越南,中国西南几省就成了不设防之地,一个囊括越南、云南、四川、广西的巨大商品倾销市场就成为可能。
从第二次鸦片战争开始,法国的势力出现在越南境内。与落后的清朝相比,一直生活在它羽翼下的越南更加的赢弱,不用过多的武力就彻底溃败在法军面前。仅同治元年到同治六年之间,法国人用越法《西贡条约》就取得了越南南圻东、西六省之地;同洽十二年,越南河内、海阳、宁平、南定又成为法国口中之物。此后几年,越南被迫签订第二次《西贡条约》,法国势力进入云南边界。
眼看就要被吞食殆尽,惶恐的越南统治者把抵御外敌的希望压在了清王朝身上。越南使臣的求援,让早已焦头烂额的清朝陷入了两难之中。
几次对外战争已经让清王朝充分地领略了什么叫一败涂地,虽然法国一直跟随在英国人的后面摇旗呐喊,但其实力也不容小瞧。西南三省军队落后,战力低下,要是与法国一战,必定凶多吉少。作为宗主国,保护附属国是义务也是责任,这不仅关系到越南的生死存亡,还关系到清王朝已经快丢光的大国脸面和尊严。而且西南地区与越南唇齿相依,一旦法国占领越南全境,唇亡而齿寒,后患堪虞。
于是在李鸿章等人的主导下,使出三条计策来应对法国人在越南的进攻:一是用和戎手段,把法国在越南扩张的脚步拖人无休止的外交谈判中;二是和平派兵御守,在不起战端的前提下堵住法国扩张的道路;三是利用太平天国残余势力黑旗军,给法国制造麻烦。
光绪七年,中法两国坐上了越南问题的谈判桌。暴力的扩张变成了文静的交涉,炮火连天变成了口水四射。此时舞台上是两个大国的博弈,越南已经是不相干的看客。面对强势的法国和既定的事实,李鸿章保持着一贯的退让,把底线压到了最低点:只要法国承认不吞并越南,保证中国的宗主权,不侵入中国西南,其他的条件都可商量。
但是一场持续两年的谈判并没有拖住法国的步伐,已经蓄谋数十年,志在必得的法国寸步不让,即使英、美、俄的调停也没有阻止法国占领越南的野心。光绪九年,法军攻陷顺化,逼迫越南政府签订《顺化条约》。越南国王惊惧而死,法国依靠武力成为越南的保护国,李鸿章的和戎外交失败。
在谈判的同时,清朝已经派遣滇、桂的兵力驻进越南的北宁、山西(当时为越南的两个省份),企图用军队作为阻拦法国进一步侵入的障碍,但是不可主动开战。只能被动防守的策略反而助长了法国人的气焰,以致在法军的进攻下坐失战机,北宁等地相继失守。李鸿章的策略引起了清王朝内部的不满,面对质疑,李鸿章始终坚持认为中国实力不济,军饷难酬不能主动开战,不能以一隅之失撤重防,不以一将之疏挠定见。直到光绪十年,越南战场再次大败,李鸿章防守避战的策略宣告失败。
越南除了有清军、越军、法军等势力以外,还有一支特别的军队——太平天国残余势力组成的黑旗军。黑旗军在首领刘永福的带领下牢牢控制着红河上游,多次击败法军,成为越南在本土抵抗法军的最大的倚重,在纸桥大战中击毙了法军司令利维耶以下30多名军官。清政府本想利用黑旗军来牵制法军,黑旗军毕竟是地方武装,在装备和供应上都赶不上法军。面对法军的围攻只能不断后撤,依靠黑旗军的策略破灭。
外交的努力失败,防守的计策不灵,借助黑旗军的方法也不可行。还在李鸿章等人犹豫之际,法军已经开始了主动进攻,1884年6月23日,法军向进攻北黎的清军发动进攻,“北黎冲突”爆发,清政府被迫正式与法国刀兵相接。
为快速击败清军,法国海陆并进同时开启了两个战场,一处是越南北部的陆地攻守战,一处是台湾沿岸的封锁战。清政府也不得不在海陆两处作战。法军在越南北部开战是为了击垮清军的陆地攻势,在台湾封锁是为了击垮清军的心理防线。
但是清军对法军的积怨已久,而且派上战场的都是湘军、淮军中的老将。速战速决的攻击变成了相持不下的焦灼,法军凭借先进的武器和强大的军舰横冲直撞,清军依靠顽强的斗志和娴熟的战术顽强抵抗。一路打打停停,法军没有占到便宜,清军也没有讨到好处。
1884年5月,法军舰队在孤拔的率领下开进福州和基隆,一方面胁迫中国接受他们的条件,一方面准备随时发动攻击。清廷寄希望于列强的调停,遵循“衅不可自我开”的福建水师仓促应战。一方是有备而来,一方是毫无准备;一方是突然袭击,一方是被动挨打。顷刻间十一艘战舰沉入汪洋,八百余名官兵魂归碧海,马尾船厂也在炮火中毁于一旦,大清海军的摇篮被扼杀于襁褓之中。次年6月,孤拔的舰队在进攻台湾基隆和淡水被清军将领刘铭传击退以后,无奈只得转向海上封锁,企图困死台湾。不久在镇海一战中,孤拔重伤身死,海上之战基本结束。
在陆地上,法军同样受到了清军和黑旗军的联合夹击。1885年法军倾巢出动,扑向老将冯子材坚守的镇南关。在越南无可匹敌的法军终于遇到了当头之棒,老将冯子材身先士卒,血战的勇气唤起了上下的斗志,大刀长矛战胜了洋枪大炮,法军一溃千里被逐至郎甲以南,东部法军统帅尼格里身受重伤,陷入困境的清军转败为胜,法国茹费理内阁倒台,战争再次从真刀真枪回到了谈判桌上。
战争的胜利不一定能换来谈判桌上的优势,镇南关大捷没有取得优先的话语权。战场失利的法国扬言要血战到底,刚刚听到捷报的李鸿章噤若寒蝉。
其实表面的强硬并不代表真正的态度,信息闭塞的清朝此时尚不知道一场关系到法国人生死存亡的普法战争正在欧洲大陆酝酿,两个欧洲的强国即将用一场生死的大战来解决民族间的世仇。所以法国人在越南战场上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有其表的恫吓,并没有真正的决心要在远东见个真章,比个高下,不敢也没有实力在普法战争的前期把自己陷入与东方帝国之间的战争泥之中。
害怕“兵连祸结”会激起“民变”的清朝把老将的浴血奋战当成了“乘胜即收”的契机,把镇南关大捷当作寻求妥协的绝好机会。1885年,中法《巴黎协定书》敲定,此后《中法新约》在慈禧的授意下签订。一曲朝野扼腕、壮士长叹的悲歌再次在腐朽的满清王朝上演,大好的局面变成了求和的筹码,法国作为失败者却得到了它想要的一切,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战争永远只能是政治的配角,在政治的烟雾下,正义的战争、胜利的结果被懦弱和妥协埋没,中国作为胜利者,不败而败,虽然求得一时的安宁,恶劣的影响却随后而至。
首先是寒了人心,伤了志气。中法之战的胜利洒下无数的鲜血,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如果用它来作为清王朝抵御外侮的决心,展示自强求富的结果将激发不可估量的斗志。但是不败而败的结局却让满怀希望的爱国志士肝肠寸断,壮士扼腕为的不是没有“宜将乘胜追穷寇”,而是败也丧权辱国,胜也丧权辱国的悲凉。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一失去再无崛起希望;有志者事竟成,志气一丧再无成功机会。
其次是朝廷分化,将军灰心。一力促成抗法战争胜利的多为湘军、淮军的老将,战场之上冲锋陷阵者也是湘淮军队居多。无奈的谈判,妥协的结局使清朝的将领心灰意冷。欧阳利见悲愤不已,称病回乡;杨载福愤恨不已,告老还乡;彭玉麟力争无果,归隐山林;潘鼎新、王德榜革职,杨昌溶、刘铭传外放;一代老将左宗棠含恨病逝。清朝的朝堂空下了大半,淮军各将愤恨,湘军将领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再次是助长了列强气焰,开启了妥协的惯例。法国不胜而胜,清廷不败而败。靠实力说话,靠胜败论交的政治潜规则被清政府主动打破。中法战争的结果给其他列强做出了榜样,开启了先例,从此以后无论胜败,媾和赔款成为中外默认的规矩。清朝大国的地位被彻底毁灭,还对它心存顾忌的弹丸小国也开始肆无忌惮地打起它的注意,被列国围攻的局面日甚一日。
李鸿章办外交继承了琦善的“落后挨打论”的理念,并进而发展成为一个失败主义逻辑,即:中国与外国打仗,中国必败;即使暂时不败,最终还是要败的。
最典型的事例就表现在中法战争中。1885年老将冯子材取得了镇南关大捷,取得了自鸦片战争以来我国正规军对外国侵略军打的第一个大胜仗。法军战败的消息传到巴黎,引发法国茹费理内阁倒台。然而,就在这种胜利的结局下,李鸿章却唱起了“乘胜即收”的调子,还是由他与法驻华公使巴德诺签订了《中法新约》。根据这个条约,法国拿到了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中国不仅承认越南是法国的保护国,还允许法国侵略势力进入云南、广西,取得优先修筑铁路、开埠通商等特权,从此中国的西南门户洞开。由于李鸿章头脑里“落后挨打论”的作祟,中法战争对中国成了一场“不败而败”的战争,对法国却成了一场“不胜而胜”的战争,创造了世界军事政治史上的咄咄怪事。
创业者必读
李鸿章在清朝长期的失败中,已经把“落后挨打论”的理念深深地刻在了心里。他始终坚持着一个失败主义的逻辑:中国与外国开战,中国必败无疑,即使不败,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秉承着这个荒谬的理论,在中法战争中,中国打败法国侵略者,李鸿章却妥协投降,用来之不易的胜利换来屈辱的求和。法国人虽然战败,但所获取的东西却比战争前他们要求的更多,清王朝在浪费国力的同时,“不败而败”的战争变成了司空见惯的国情。
对于企业来说,锐气和进取心理是必不可少的。当企业安于现状,当企业无所追求,当企业再无新的期待,企业的发展也会停滞不前。绝世的宝剑封存千年也会锈迹斑斑,失去原有的锐利。在不思进取的环境中待得太久,被现实打磨得没有锐气,也就失去了发展的希望、生存的决心。
经管真谛“说”
成功的创业者在市场竞争中,受到巨大的打击,从事业的顶点跌落谷底。寻找再次崛起的机会关键在于勇气和士气。寻找勇气需要靠自己,鼓舞士气需要靠方法。有勇气才可无所畏惧,有士气才能奋发向上。
满清在实现崛起的过程中最需要的是勇气和士气。一场中法战争,不败而败,好不容易积累的勇气被消磨殆尽,好不容易鼓舞的士气在割地赔款中失去踪迹。
企业发展受到挫折后,失败主义的蔓延不可避免,但是一次来之不易的胜利就能把丧失的勇气找回。胜利的妙用在于带给人们喜悦,增强人们的信心。而获取胜利的方式有很多种,大胜不现实,就取得小胜,小胜多了就会变成大胜。此时,即使付出再多的代价,也不能轻易否认失败后的胜利。否则企业的士气再受打击,以后再想找机会就更加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