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我们的爱错给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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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爱情试验(2)

老巴是山东籍的上海人士,本性单纯率真全无杂质而言行举止却彬彬有礼,这个绅士很让班里的女生们来电,可老巴说,他就喜欢和我一起玩儿。老巴极擅长讲笑话,自己编好了笑话,然后再绘声绘色地演绎出来,每次他讲完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话,我肯定是一班朋友里第一个笑起来的,呵呵哈哈一通乱笑,全然不顾自己的样子,老巴说,看见我的笑,他就获得了巨大的成就感。每天早上都和老巴一起吃早点,不是约好的,只是因为我们都起床太晚,所以总是能“偶然”碰到,偶然多了就成了习惯,改不掉了。老巴说,他特爱看我吃鸡蛋的样子,嘴小心大,再大的鸡蛋也是一口完成,每次把鸡蛋塞进嘴里,他都会停止进食,十分认真地观察我,然后咧开大嘴一笑,说吃鸡蛋的朱哓哓和那种很贵的金猪存钱罐别无两样,绝对经典。

那时候我们才上大学一年级,大家都在忙着谈恋爱,你要说你没谈过恋爱或者不是正在谈恋爱,准会被别人耻笑一番,最起码了,你也要有一个“远在家乡”的青梅竹马。见我和老巴总是嘻嘻哈哈地在一起,大家就经常拿我们开玩笑,可我和老巴对此置若罔闻,依然结伴去看通宵电影却从来不会手拉着手。其实,我和老巴也拿自己开过玩笑,可也就是玩笑而已,谁都不会当真。我于是继续自然地享受着老巴带给我的同志友情。

说真的,老巴是我的知己,那个时候我老是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犯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可是老巴居然全都明白而且领会得分毫不差,这真让我吃惊。

快上三年级的时候,舞蹈团来学校里挑演员,我学过8年的舞蹈,这对我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精心准备一番后,我信心十足地参加了面试,可结果是,我在最后一轮选拔里被淘汰出局了,我那时想,舞蹈再也不会带给我什么快乐了。发榜的那一天,我一人跑到海边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现老巴已经在身边了。他不断地给我讲笑话,编故事,最后竟然在我面前跳起舞来了,老实说,他跳舞的样子很是难看,我忍不住还是笑起来,他于是拉着我一起跳,我们就这样在海滩上乱蹦乱跳着呆了很久,精疲力竭的时候,我说:老巴,我真是个笨蛋。老巴看着我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竟然伸过手把它们放在我耳后,手指轻轻划过我的额头,弄得我痒痒的。到今天我也相信,那一刻,的确有一些东西在我们心里发生。老巴说,哓哓,要不我们试试,就一次。从此以后,我和老巴开始了我们的“情侣生涯”,我们在那块原本叫做友谊的土地上种了好多叫做爱情的苗,并且满怀信心,盼望着它们茁壮成长,我们想,只要努力,这片田里早晚会长出玫瑰。

事实上,在此之前,我和老巴都从没谈过恋爱,我们把对方视为自己的初恋,于是就格外的坦诚和磊落,像举行初恋仪式一样,把自己从前那些算不得感情是非的琐碎小事甚至转瞬一念都互相交代得一清二楚。我们想,我们可以干干净净地开始恋爱了。现在想起来,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这么一对认真又可笑的“情侣”了。

观察别的情侣成了我们每天必做却从未挑明的功课,以前轻松的相处变得格外困难,我们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们已经今非昔比了,我们是一对恋人了。

整个世界都变了。我们看通宵电影的时候,自觉地钩着手走路,看得困了,我再也不会仰头就睡,而是主动去找他的肩膀,一切做的有模有样却乐趣全无了,吃早点的时候,老巴再也没有那么开心地看着我塞鸡蛋,因为他总是兢兢业业地提醒自己,他应该帮我夹菜盛粥。一切迹象表明,我们正不遗余力地让自己陷入那种叫做爱情的强大力量里,于是我们听伤感的音乐,看伤感的电影,做一些伤感的游戏,再说一些伤感的话。可这些努力似乎都没生效,因为在老巴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竟然感觉不到幸福。我清楚记得从前的老巴有多可爱,我们之间有多默契,可恋爱中的老巴魅力全无,相信在他眼里我也一样。更让人难过的是,在我们的“爱情”里,我发现老巴也有那么多的缺点,他的善良总是和软弱混淆,他也没有力气承担比友情更重的那种感情以及随之而来的种种。

我们应该停止了。

当我向老巴表明心迹的时候,他如释重负,我说,我们这对朋友手拉着手迈了一大截台阶,可是上来以后才发现,还是从前的日子更快乐。老巴说,是呀,我们还是朋友吧。

我的初恋就此宣告结束,在我们还没来得及用恶劣的缺点去伤害对方的时候。毕业时,我去机场送老巴,他伸出手帮我把散乱的头发放在耳后,软软的手指又一次划过我的额头,心里还是痒痒的,可是我们除了一个同志式的握手就再也没做什么,因为我们都知道,片刻的冲动并非是爱情的到来,我们的感情,管它是什么,就停在原地,刚刚好。

我的爱,留在那年冬天

不子说他以后会送我一个最好的随身听,他正儿八经地说了,于是我们就正儿八经地拉了勾,很前卫的那种方式,小指勾小指,大指顶大指,然后顺着掌心转上一圈,最后紧紧地握住。

这算是一种承诺吗?

我从来都不肯承认和不子认识是因为缘分,我宁愿相信他是故意望着我笑才使我心慌才使我下车的时候忘记带包。他来还包,说他望着我笑是因为他有强烈的预感我要落下东西,结果成真的了。我说这种蹩脚的谎话根本骗不了女孩子,你有什么企图吗?我如此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语言在全盘吐出前就被他有点愤怒地打断了,“我要对任何人有企图也不会对你,不然朋友会笑我眼光太差的……包拿好,别再丢了。”我觉得他的话好像有点过分,又觉得自己的小女子思想实在是太重了,权衡半天,决定大度一次以推翻他的“企图”论时,发现他已一声不吭地走了好远,于是朝着他的背影使劲地喊:“听随身听那个,喂,前面那个,刚才对不起啦,有点误会。”不子转过身,把一只耳机取出来,然后又塞进去,笑着,点头。

我和不子成了朋友。

其实,不子是很真诚的,他不隐藏自己的感觉,想说就说,想闹就闹,只有心情不好时坐在大榕树下一言不发,把随身听声音开得老大,烟一根一根地猛抽。不子总是笨嘴笨舌地问东问西,又笨手笨脚地帮这帮那。总是在我是困难的时候呆在我的身边,伸出他的两只大手问需要用我的吗?风光的时候,却一盆冷水泼下来,害得我想请他吃饭庆祝一下的兴致完全消失,心里却默默地一遍一遍地对他说:“不子,你真好!”

我和不子成了很好的朋友。

如果优秀不包括追求女孩子的能力的话,不子算得上非常优秀的大小孩。学校的学习部长年级的足球队长,又是校电视台的节目总编,特别是音乐节目,他做得可是得心应手。我笑他你这么有实力,为什么没见女孩子追?他却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说他收到七个人的那个了。我问哪个?他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你作贼似得盯着我:你能不能小声点。我又很张狂地笑:不选一个?

没兴趣,也没勇气啊!

那和我就这么随便?给我个理由吧。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先听假的。

那是因为你不像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五官也乱七八糟,是个男坯。

不子,我要掐死你!

来了吧,来了吧,说你你还不信。

大不了我以后温柔一点点。那真话呢?

就是因为你不像个女孩子,所以和你在一起轻松随便,没有压抑感,无忧无虑的。

不子,……

别抒情,我还没说完,一个优秀的人总得找个影响市容的来衬托吧,所以,哈哈……

不子,你完了,我要把你踢进太平洋!

……

我和不子成了最好的朋友。

我总是在想,遇上我的白马王子会是在一个飘着雨的午后,他拿着玫瑰花丫在街头,在人群的涌动中抓住与他擦肩的我的手,说我等的人终于来了。那该是多以浪漫。不子很夸张地捧着肚子蹲在地上大叫,你神经病啦。我捶他的背,踢他的脚,说臭不子你听你的歌干嘛偷听人家说话,不子装着很委曲地瞅着我,怪我冤枉他,明明只有两个人,我说话肯定是说给他听的,怎么能叫偷听。我辩驳我内心独白不可以吗?他笑得更加夸张,衬着脑袋指着我嚷嚷,独白?有点花痴,哈哈!

不子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这样,随时都挂着随身听边听边晃头;随时都堆着满脸的傻傻的笑;随时都很不要风度地说些不讨人喜欢的话。我说不子我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他疑惑地望着我。“你一点儿也不浪漫,笑声太大,不像个男孩子,还有,你跟别人在一起时总挂着随身听,说话的时候也不取掉,这样女孩子是无法接近你的。”我毫不客气地加以报复,不子什么都没说,还是傻傻地笑着,傻傻地点着头。

不子每个星期天准时地出现,带着他的随身听,带着他的欢笑与快乐,也带来他一个又一个成功的消息。我想我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就学他也堆傻傻的笑,说不子你得请客。不子摸他的后脑勺,摸出兜里皱巴巴的票子,换来一大包的德芙往我嘴里塞。我还是笑,甜甜的那种,心里却不由得失落起来,为什么成功都是他的,我呢?

痛啊,我的虚荣。

日子无聊地过,每次的努力留给我的却是更大的差距。我有些茫然,有些无助,更多的是力不从心的感觉。我说不子我很烦。不子蹦跳着走在前面,转过头来很玩笑地看着我。我很沉很沉地重复着这句话,不子就问怎么了,带着笑,很尴尬的那种,然后慢慢地朝我走来。不子的每一步都在敲击着我虚荣的心,无名之火终于在瞬间肆意地爆发了。我盯着不子狠狠地说,“怎么了!你知不知道,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好渺小,你太优秀了,和你相比,我又算得了什么,还有,我讨厌你一直在我面前挂着随身听,冷冷的,我受够了。”

其实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不子,只是身边有个太完美的朋友,我不甘心。我很自私地希望他能制造些缺点留给我。

我知道我的喜怒无常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我知道他咬着嘴唇,手指重重地把耳机往里压,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我知道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走,看着我逃似的背影在黑暗里消失;我知道那夜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好大好大,封了房顶,封了树,封了大地,也封了他的热情。

只可惜我的知道都是在对他的伤害以后。

他不再来找我,只是每周通电话,说些无关紧要的,我很小心翼翼地问着关于他的事,我听得见,电话那头他的回答,在笑,很苦。

收到他的信是在一个月以后,我和阿木转了操场,回来就看见它躺在课桌上。

信很短,是不子的风格。

“依儿:我真的很笨,我以为经常在你面前吹牛能激励你更好地努力,我以为能在你的阴天里替你收走乌云,可是我却从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原谅我好吗?”

尽管不子和我的学校之间只有十他钟的路程,可这封信却在路上漂泊一个月了。不子从没有在电话里提起过它,而只是有些干涩地问我: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原来他是在等我的回答。

我有些激动地拿起电话,想说都是我不好,是我莫名其妙地发了脾气。想问没等到我回答是不是很失望,想告诉他,你一直都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没想脱口而出的竟是:“不子,我恋爱了。”

那时,阿木站在我的身边,很畅然地笑。

认识阿木真的是在街头,不小心地踩到他的脚,他却很玩笑地问我疼吗?我听着傻了,使劲地摇头。他就笑,很灿烂的那种,和不子的不一样。阿木是个很浪漫很会讨女孩子开心的人,这也和不子不同。和不子在一起总是朋友间的轻松,然而和阿木呆着感受的却是一丝甜蜜和幸福。

难道这就是爱情?

不子久久地不说话,我提高嗓门问了一声,你还在吗?

听见有东西落地,砸在地面很沉很闷地响。又听见什么和什么撞在一起,有水,泼了一地。然后才听到不子轻轻地问,他对你好吗?

我赶紧问不子,没事吧?不子回答好好的,寝室的人闹着玩,把鱼缸打破了。然后又说了很多,可是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不停在想,是我送他那只鱼缸吗?那两只金鱼呢?

我说阿木在这儿,不子要他听电话。我问干嘛,他说听他说两句就知道他对我是不是真诚的。我笑,那好吧,随手把听筒给阿木,就看见阿木一直在点头,有笑,很迷人的那种。

放下电话,我问阿木不子都说了些什么。阿木神秘地笑,说不子好像很关心你喔。我不耐烦地拉他的手,“最好的哥们儿当然得关心我啦。他说了些什么,你倒是快说啊。”阿木突然变得很严肃,两手按在我的肩上,目光里的郑重与真诚让我觉得好暖。

依儿,不子要我好好地对你,我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的身边,绝不离开,依儿,你相信我吗?我会用一生去爱你。

那时的我,感动地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