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等待无所动,死赖着脸皮装作一副很无知的样子。时间在空气中静静流逝,我们僵持了近半个钟头,终于他若有若无地地叹息一声,然后顺势将我搂入怀中。我的体温一下子升腾,血液在我脑海中沸腾,仿若重生。我们的脸靠得很近,他的鼻息让我耳热心跳。我们接吻了。
我不知道是生命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是先开始的,意识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吻的忘情,激烈。身体紧贴着身体,像两只原始的野兽,狠狠纠缠在一起,撕咬,爱抚,状若疯癫,完全停不下来……
我很庆幸老天待我不薄,我得到了我的王子,不是吗?
后来想想却觉讽刺,和他的约会都是我主动提及,他不耐陪女人逛街,烛光晚餐啊,浪漫约会啊,与他而言,都只是过过场,连伪装的笑容都不屑给。交往四年,他送过我很多东西。他送珠宝,送玉石,送首饰,送挂件,甚至是别墅车子,可是他不送花,尤其是玫瑰。而我最爱玫瑰,每次约完会回来顺便给自己买束玫瑰,做着他是某人送我的白日梦。
我的想法多么愚蠢,多么可笑俗气,我是很好哄的,他知道,可是他不要。哪怕只是骗骗我。我的渴望,他从来看不到。
对着玫瑰,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继续活在大量的痛苦和甜蜜中,如果那些也可以称作甜蜜的话。我也想过放弃,可我始终不舍得,要一个常年做着白日梦的女人放弃一个多年
执念未免太过残忍,哪怕错得离谱也还想再继续下去。爱情这种东西,从来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真叫人心力交瘁,只觉得力不从心。
终于我再次下了个决定,如同四年前我们还是陌路人那般。只是四年前我侥幸胜了,这次呢?我害怕面对,但我不能退缩了。
又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得了个空约他吃饭,顺便做好买束玫瑰慰藉自己的准备。
到了餐厅他己等在那,很稀奇,平常都是我在枯等,今天看来运气不错。
他今天的装束不像平常那样随意,低调但昂贵的西服,笔直服帖地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妥帖,更称了他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
我抱着最绝望的打算与他对谈,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在意。
他听后皱眉,但无所动作,一切如四年前一样让人熟悉又不安。我们继续僵持,这次还是等着他的决定。
他沉默半响,再次皱眉,然后他拿出一束玫瑰。是的,那是束玫瑰,我没有看错,如另一个预定好的结局一般,他吻了我,说了生日快乐。这一切的一切,都很熟悉,也陌生,让我恍然置身梦中,不敢接受。
我恍恍惚惚回到家,记起他那个温柔的表情,仍然难以置信。那个男人,亲口对我承诺了婚约,虽然没有戒指,但这就够了。晚上上床睡觉,紧紧把那束玫瑰抱在怀里,不舍得松手,
多年的等待都有了盼头,也不觉得苦了。
本以为苦尽甘来,到头来发现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他人间蒸发了,我到处找不到他,一个月,两个月……一直拖到了半年,打电话找不到人,发信息一律石沉大海,我急疯了,夜夜睡不安稳,可没有用,如果他真在耍我,我毫无反击之力。
接到他的电话是在半年后,他只留了一句话,“老地方见。”
我匆匆赶过去,然后见到了了他蓄意已久的一幕,我忘不掉,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无可抗力。他怀里搂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步态优雅地向我走来,十足的贵公子,但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冷的不屑一顾的样子,他的眼瞳深不见底,把所有人拒之门外。
很明显,我被耍了。我觉得挫败,伤心,愤怒。我想给他一巴掌,又颓然放下手。我没有资格,当初是我自己送上门的,没有谁逼我,要怪谁,要骂到头来发现除了自己无人可骂,无处可发泄。贱!贱!贱!
那两个人人走了,姿态高雅,凯旋而归。
而我,哼着悲秋的哀歌坐倒墙边,低着头默默啜泣。
忽然发现,我是见不得光的,他从未将我介绍给他的父母亲朋,一个也没有,也没带我去过他的寄居地。我就像一只老鼠,过不了街,怕挨打,永远活在美好的梦境中,太过天真,才会被骗得遍体鳞伤。现在,我什么也没有了,以往的一切,所希冀的幸福,钻石点缀的城堡,骑白马的王子,远去了,回不来了。
那夜下了场雨,很大,也冷。我靠在墙角,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雨狠狠砸在我脸上,身上,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几个月后,我偶尔得知了那个人的消息,他出国了,带着别的女人。
一度想过自杀,用死亡来报复他当然,这是个愚蠢的想法。什么也报复不了他,他是个天生冷清的人。死亡只会让他嗤之以鼻。最多日后回想起来小小伤感下也就什么也得没剩了。
终于,我彻底死心了。然后我放了场大火,把曾经收集的他的资料,他送的那束枯萎但被存放的很好的玫瑰以及从前那个愚蠢的爱情梦一并烧了,干干净净的,什么也别留。
我想我也该长大了,就像一个长年沉溺在童话里的小女孩,在经历了一些事后,忽然发现,流逝的风尘岁月中,她已经失去做梦的权力了,很多原本以为拥有的东西,一下子就全没了。
除了悲哀,什么也留不住。
一梦下来,发现自己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小丑,编了一个这么多年的故事,冗长而枯燥。许是长此以往,自己也厌了,故事就再编不下去了。
半个多月后,我辞了职,离开那座繁华的城市,选择彻底遗忘。
我去了T城,并在那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那个时候只觉得失意,寂寞,无所依靠,工作不顺,常挨老板的骂。就像一条被摆在砧板上的鱼,反抗不得,日日精神恍惚,整个人瘦了一圈,病态,颓废刻骨。梦啊,希望这种东西,都无所谓了。心死,完全做了具行尸走肉,没有生气,没有活性,每天顶着张苍白的脸上班,死寂如水。我不知道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没有人给我答案,没有人给我救赎。我只能沉沦,带着些自暴自弃的恶意堕落,放纵。
有时候我真想大声哭泣,可到了最后什么也没流出来。
那段时光如今回忆起来还是一片天昏地暗,惨不忍睹,就像一个丑陋的伤疤,就让它永远,埋葬在岁月风尘中吧。
后来我遇到了林希,一个21岁的大男孩。一次我去公司上班赶得及了把文件丢了是他帮我捡到的,从此我们就有了来往,关系日益亲密。一次他向我吐露暗恋一个女孩,但不敢表白怕遭拒绝,问我女孩喜欢被送什么。玫瑰吧。我脱口而出。至少我就做过这样一个辉煌的梦。
然后这个大男孩笑了,他笑起来十分阳光灿烂,帅气逼人,我又一种被阳光灼伤的错觉。
第二天家里来了个快递,说是有束玫瑰请我签收,我傻了傻,依旧签了。玫瑰捧在手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此后每天都有人来送花,每天一束,日日如此。
于是,很自然而然地,我们开始交往。我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大男孩,和他在一起很开心,我开始经常笑,我想我终于也找到了我的幸福。
林希家境富裕,父亲在商场多少有点地位,常被邀请参加一些酒会,他总想带我去,我并不喜欢这种场合,曾多番拒绝,这次实在拗不过他,只好与他随行了。
很出人意料的,也许说是很不巧的,我在那场酒会上见到了那个人,风凛,他还是没变,那样醒目张扬,给人一种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冷漠而疏离,仿佛这世间什么也不在他眼里,一切好像到了七年前那场初遇。只是当时的悸动已经不再了,经过了这么多事,很多宝贵的东西也丢失了,怨不得谁,岁月真是相当残酷的东西,谁不会变呢?
现在看这个人,忽然觉得不大认识了,很不真实。这个人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真实地站在我的面前,梦里梦外多少回了,早已记不清了。我的心跳那么平稳,一点也没乱,曾经多少飞扬的心情终归平复,消磨在了那些时光旧梦里,不着痕迹。曾经熟悉的人现下看来好陌生好陌生,我甚至开始怀疑起我真的那样爱恋过这个人吗?真的那样为他疯狂过吗?我确实认识这个人吗?这个人当存在过吗?还是说这只是一段七年幼稚无比的自导自演?
胡思乱想间,显然他已经看到我了,并正在向我走来。
林希被他那群朋友弄走喝酒去了,现在我是一个人。也好,是时候做个了结了,也算是对那七年有个交代。
我微笑客套地迎上去,向他伸出手。他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盯着我伸出的手,半响没动。
我的手悬在空中,也觉尴尬,伸回,礼节性向他笑笑,打算走开。
他忽然叫住我,“到外面谈谈。”淡淡的口吻,不置可否的语气。
我点头,随他走出去。
他在前,我在后,跟了一路。
忽然他停下,我也停住,很配合地看向他。他的目光落在远处,像那时候一样,很幽深,不知道在看哪里。
我静静地等他回神,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问?”仿若过了一个世纪,他终于开口,口气清淡。
我微笑,仍是什么也不说。
然后我听到他叹了口气,然后我的面前变出束玫瑰。我仍是微笑,等待他的下一步行动。
“你赢了。”没有感情的三个字。
“收回吧。”我也叹了口气。
他沉默。而后皱眉,“我送出的东西从没收回过。”
“那好。”我微笑,接过。我看到他的眼里有一抹光彩,心中有几分惆怅。
他盯着我的眼睛,我不置可否,然后退开一大步,手轻扬,火红的花束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很自然地滑落,掉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我对上他的视线,还是那个微笑,“谢谢。可惜,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玫瑰。还有,我现在很幸福。”
再奉上一个微笑,我起步。随着步伐的迈动,我和他的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远。
腿迈到他的身侧,肩与肩擦过,那一瞬间他的视线还是落在远处,只是那双深沉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只是一瞬间,我却看得分明。
这个男人很快恢复了正常,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我的影子了,以后也不会有。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被谁影响太多。
心道,这样的男人果然不适合我。
面上又挂起温和疏离的笑容,心下释然。
林希那个大男孩一定在到处找我。想到他焦急的身影,嘴角大大地弯起。
忽然觉得很快乐很快乐,完全没来由的。
青涩恋曲
大一的生活,对我来说是充满新奇的。在“头悬梁、锥剌股”,自虐了N个昼夜后,我终于迎来了我的幸福时光。暂新的环境、悠闲的氛围、最重要的是离开了爸爸妈妈的管束。我渴求已久的自由,还有我所期待的“罗曼蒂克”。我决定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当是我考上大学对自己的奖励吧!迎面的空气带着清新的味道,走在新生的队伍里,左顾右盼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城市,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全然忽视了有个全身挂满了包的家伙正从包包的缝隙中不怀好意地打量我。
一
十月的阳光热情火辣,我一身白裙心不在焉地穿过球场,等我听到喝斥的时候,已经狠狠地被人推倒在地。地上一块陵角分明的石头划破了我的小腿,鲜血直流。我痛得呲牙咧嘴,还没等那个造事者张嘴,扬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接着我便看到一张铁青的脸、二道盛怒的纠结在一起的眉毛。他凑近我跟前:“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我望着他,有半刻不能思想:“顾剑风,带领着一支名叫‘导弹’的校园篮球队。有无数校花级的美女在球场为他尖叫呐喊。”我开始在回想刚才我有没有摔得漂亮、淑女一点。唉!那该死的耳光,我蓄谋已久的浪漫思路已悄然起航。
他叫来一个队友,叮嘱了一些赛场事项便“捞”起我朝医务室走去。“放我下来。”我抗议。“喂,你听见没有。”他不理。
“哎,你……可不可以把我的裙子拉下去一点。”我不得不面红耳赤地说出抗议的原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个大男孩抱着已经很丢脸了,如果再“走光”的话,我干脆自己挖个坑跳下去好了。
他有半刻疑惑,接着发出响亮的笑。听话地把我的裙子拉到脚踝。他的笑声很爽朗,他的笑容很阳光。(脸上还带着我赐予的五根可爱的手指印。)
伤好得很慢,每次去医务室都将他诅咒一遍。那个讨厌的家伙每天应该都有不同的女孩子要应付,早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在同一个校园里,碰面是再所难免的。他总是蹬着一辆快要散架的脚踏车,叮呤哐啷地招摇过市。看见我时会吹个口哨:“小姑娘,要不要带你一程。”我“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哈……”他发出响亮的笑,一回头已经驶出去好远。留下我狠狠地跺脚:“没诚意的家伙!”
本姑娘有大把的好“树苗”排着队等着我的检阅,怎么着也得找个“青年才俊”将浪漫尽情译。至于这种“不良青年”就留给别人去劳神好了,我才不要这么快就吊在这棵“歪脖子”树上。至少——该到附近几棵树上多吊两下。
当然我不能告诉他:极度缺乏运动细胞的我不会跟着脚踏车跑呀跑,然后飞身跳上后座。
遗憾的是青年才俊“榆木脑袋”居多,一个学期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二
第二年一开学,学校搞什么篝火舞会。本来是无意参加,无奈室友阿玲的苦苦哀求,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一到现场,坐了不到五分钟,阿玲便被一“楚留香”邀下舞池。我在欣赏到那些初学者企鹅般笨拙的舞步后,决意去做“壁花”。可怜的阿玲已经被“楚留香”迷得七晕八倒的,哪还有空搭理我。闷、简直闷死了。又有一只“苍蝇”嗡嗡嗡地朝这边飞来。
“能请你跳舞吗?”
“不能。”我眼皮也没抬一下,没好气地回答,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呢。
“为什么,我看起来有那么讨厌吗?”
“因为我不想加入企鹅的行列。”我大声地说。
“企鹅?……哈、哈”熟习的笑声,一回头就看见顾剑风俊朗地站在身后,白色T裇、深蓝牛仔裤,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
“要不我陪你到处逛逛。”他睨人时带着一种讥诮的玩世不恭的神情。
我站起身:“这里是很无聊,不过你也不值得信任。我还是去宿舍会‘周公’比较舒服。再——见!”说完,骄傲地朝宿舍走去,不去理会那只俊俏的“苍蝇”被“拍死”在案桌上的“惨状”。但在心里我究竟在期盼什么呢?为什么我在频频回头?讨厌的“大笨牛”为什么没有跟来嘛?
外面的天气很晴朗,蓝蓝的天空纯净得一尘不染。我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发呆。室友们已经纷纷加入恋爱的行列,就连“恐龙”级别的也有“青蛙”眷顾,留下我形只影单。春天来了,到处一派花红柳绿的景象。我还在等什么?顾剑风!他应该对我有好感的,可是为什么没有行动?连人都较少看见了,好怀念他爽朗的笑声,他到底在干什么嘛?或者舞会上我不该调皮地拒绝他。懊恼与期盼与日俱增。想见到他的愿望在心里明确后便日复一日地迫切起来。
终于在一个星期一(为了确保不会扑空)的午后,我走进了男生宿舍。一片哗然。我当然知道自己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但是清新可人,引起轰动是必然的。我只是奇怪女生宿舍如此介备森严,男生宿舍竟如入无人之境,一片坦途。
顾剑风正在洗头,看见我时一脸惊愕,站在那连头发都忘了擦,任由它径自地往下掉着水滴。尽管我胆大妄为,看见他我还是不由地紧张。站在门口绞着手指头不知如何开口。他也很紧张:“你的脚有什么后遗症吗?”“啊?”我茫然,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胡说什么嘛?”丢给他一个大白眼。“那就好。”他如释重担地松了口气。拿下毛巾擦拭头发,一边谑笑道:“是不是想我了,专程来看我?”“对啊!就是这样的,你真聪明。”我赶紧接茬,眼睛闪闪发光。
“啊???”这次轮到他不知所措了,眼睛里冒出一个个问号。“今天是愚人节吗?”他走到床头打开手机看了好一会,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