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香巴拉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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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宁吉大总管

“陈先生,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就像当年土王与陈沧海老前辈一样。今天上午送资料给你的那个旅行者已经处于我的控制之中——哦对了,我必须得申明一点,除了神偷山鬼、枪手辛格、刀手罗拔贴身跟随公主之外,我还带来了另外的一队高手,负责罗布寺外围的情报搜集工作。那个人非常可疑,我希望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做为大家合作的见面礼。之前山鬼取走的照片,现在又回到那张桌子上了,不要见怪,而且我在照片最顶上附了一张支票,算是陈先生的辛苦费。好了,今晚到此结束,但愿大家都能睡个安稳觉。”宁吉一直在笑,但我感觉他脸上似乎天生带着一张和和气气的面具,面具之下究竟是何表情就无人知晓了。

“这是在中国地盘,最好不要闹出人命来。”我好意提醒他。等我回头时,桌子上果然出现了那两摞照片,而且摆放得整整齐齐的。

宁吉哈哈一笑,转身而去。

现在我才明白,他们为罗布寺之行做了精心的准备,而不是单单几个人冒然深入。

“他也觉得那个人可疑?”我站在空荡荡的台阶上,忽的哑然失笑。假如送资料的中年人真的是那京将军麾下亲信,那这种欲盖弥彰的把戏就玩得太过份了,简直是把所有人的智商都看作是零。

尼泊尔神鹰会近几年在中、印、尼边境搞得顺风顺水,难免会自视过高,把政府军的力量看成一堆饭桶,对黑道的其它人马更是丝毫不放在眼里。但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次他们冒然在罗布寺横插一杠子,很可能就要栽在坎普土王的人手里了。

今晚,我没对木匣里的微缩尸体表现出震骇与错愕,或许会让莲娜跟宁吉大感失望了。细细想来,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在一夜之间缩小到那种程度呢?他们的骨骼、血肉、内脏器官哪去了?怎么会好端端地人间蒸发了?

之前在港岛时,我从叔叔的书架上读到南美洲土人的资料,记得其中有一部分文字是与人体微缩有关的。

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脉中部,是一大片海拔大部分在三千米以上的神秘地区。据考古材料证明,安第斯高原在历史上曾经历过一系列较高的古代文明时期,并创建了独具特色的印加文明,这里一直流传着一个神奇的传说——在安第斯山上曾有过一个神秘的“小人国”,这个国家的人身材矮小、健壮剽悍、凶猛好斗。他们对杀死的战俘尸体,不仅要把死人身上的肉挖下来生吃掉,而且要把死人的头颅砍下来,用一种特殊的方法,使整个头颅缩小到只有普通人的拳头那么大,而相貌却不变。他们把这种缩小了的头颅当作胜利的纪念品,悬挂在自己住房的门前,或者用绳索捆带在自己身上,以此作为光荣和吉祥的标志。这种奇特而神秘的缩头术只有他们本部落的成年男人才知道,绝不向外人泄露机密。后来,小人国的居住区域突然发生了一次猛烈的火山爆发,全部国民被熔岩摧毁,缩头术也就失传了。

以上所言是有实物为证的,在秘鲁国立人类学和考古学博物馆的库房里,至今保存着几个被缩小的人头原物,其中一个微缩头颅留着八字胡须,头顶光秃,似乎带着满脸怒气,十分生动有趣。

挪威学者托尔·海雅达尔曾于一九四七年冒险进入厄瓜多尔密林考察,并根据考察经历而撰写了《孤筏重渡》一书,其中详细地记述了南美洲的缩头术。据该书说,生活在基维陀热带森林里的一支印第安人,抓获外族人中的仇人后,总是砍掉头颅,把头骨砸碎后挖掉,然后在掏空了头骨的头皮里装上热沙,经过特制,整个头颅便会缩小到只有拳头那么大,而相貌不变,以此作为胜利品而保存下来。

一九五零年前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安第斯山脉深入考察时,在一个被莽林掩盖的山岩上,发现了几十个一尺多高的龛式洞穴,每个洞壁间赫然陈放着一个仅拳头般大小的人类头颅,而且五官俱全。科学家们经过生理切片等一系列检验,证明它们都是成年人的头颅。

在此之后,医学教授弗格留申为解开“缩头术”之谜,冒着生命危险,深入到据说仍在进行“缩头术”的与世隔绝的希巴洛斯族人的密林居住地去,在一次机缘巧合中,用高明的医术救活了整个部落,终于博得了部落长老的好感和信任,破例把机密“特山德沙”传授给了弗格留申。

原来,希巴洛斯族人死了之后,祭师就把死者的头颅割下,用一种名叫“特山德沙”的草药剂浸泡,把头颅缩成拳头一般大小,既保持原来面目而又经久不烂。如果是受全族尊敬的酋长、长老死了,则全身都用“特山德沙”的草药微缩剂泡浸,使其全身缩制成不到一尺高的“小人”干尸,以供全族祭祀。那么,希巴洛斯族的草药微缩法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小人国”的神秘“缩头术”呢?无人知晓,也永无定论。

丹金王子与白莲圣女的遗书上所说的,绝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只字片语。他们在与自己的女儿生离死别的前夜,一定有很多很多话,需要细细地说给她听。

莲娜仅仅是向我口述了一些陈年旧事,除了微缩尸体,没有出示任何其它的证据。我想帮她,又能从何帮起?

我一直站在台阶上,没有急于回房间里去,因为我感觉院子里的清冷空气能让我的头脑更为清醒。蓦的,大门右侧的院墙上似乎有条影子一晃而过,等我凝神观察的时候,却只见婆娑树影轻拂墙头的琉璃瓦,再没有其它异样。

“如果有人潜入,相信大柏树上的枪手一定会发出警示信号,不是吗?”我暗笑自己的多疑与多虑。

大约在十五分钟后,我拨通了之前的号码,再次听到了特洛伊的声音。

“陈风,我不能确定即将告诉你的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那个区域内的确有卫星电话的通讯信号出现。当我们印度洋上空的四组秘密间谍卫星向藏南地区的窝拉措湖、羊卓雍措湖、普莫雍错湖一线反复进行立体扫描后,最终确定,那信号是来自水下的。据我分析,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可能有两种,第一是有人潜身湖底,拨出信号……”

说到这里,特洛伊顿了顿,发出悠悠喟叹。

我平静地接话:“这是最一厢情愿的判断,对吗?”

遇到天灾人祸时,每个人都不自觉地试图向最有利的那方面去分析,即使这种可能性仅有十万分之一甚至是掩耳盗铃也在所不惜。

风那么冷,刺痛了我的眼睛,两行热泪无声地沿着鼻凹处滑下来。发现了夏雪随身携带的卫星电话讯号,最能证明的一点是——“她在湖底,无论是生是死,整个人都被真实地困在那里。杰朗和仁吉多金没有说谎,当时的的确确发生了湖水突然消失的怪事,而我最爱的女孩子就随着一叶孤舟深坠湖底。”

“对,在说第二种可能之前,我得先求证一下你朋友所用的电话机品牌。据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那是一部铱星九五五五的电话机,是夏小姐在半年之前从港岛的电讯盈科公司购买的,从无维修记录,是这样吗?”

特洛伊所在的情报部门以高效、细致著称,一旦下达调查目标,其准确度、详细性绝对能打一百分。

我点头称是,记得在拉萨时,夏雪曾经跟我开玩笑,说那部电话的质量是久经考验的,连极端恐怖分子本拉登使用的都是同一型号。

“那种电话具有高效三防功能,每部话机在出厂之前,都单独做过防水测验。于是,这就有了第二种可能,电话机在跟随主人沉入水中后,经过数天浸泡,防水功能趋于失效,按键产生联动,自动拨打储存在通讯录第一位上的号码。陈风,我不是故意给你泼冷水,世事难料,多做几种心理准备总是好的。”特洛伊以惋惜的口吻结束了自己的陈述,一席话的确等于向我当头浇了一盆冰水,将我从满怀希望的巅峰推下毫无指望的低谷。

“你分析得很中肯,谢谢。”我苦笑着回答,脸上的肌肉僵硬如冰,同时心如刀绞,个中滋味,只有自己能深刻地体会到。

“还有一点,我这次的帮忙仅是基于朋友间的私人友谊,如果再帮你做什么,都是违反组织纪律的。按常理说,假如你肯加入我们的话,组织一定会出动卫星力量、地面人马鼎力相助,把一切搞得水落石出。陈风,考虑一下,大家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做一名江湖游侠并不是什么惬意的事,不如背靠大树好乘凉来得舒服,你说呢?”特洛伊是我的朋友,但前提是我们的友谊不能与组织利益发生冲突。她是一名军事间谍,具有极高的军人素养,绝对忠诚于自己的组织。

我终于发现,自己踏上的是一道左右为难的独木桥,不想出卖自己的话,就距离“营救夏雪”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嘀嗒,一颗露珠落在我的脚边。夜那么深,那么静,顾知今、仁吉多金都在各自房间里高枕安睡,只有我焦头烂额地站在这里,整理不出任何头绪。

“陈风,组织对藏地传说中的香巴拉之城也很感兴趣,我们打入北方邦坎普土王身边的探子汇报说,香巴拉就在罗布寺前的窝拉措湖水下,美丽无比的白莲王妃就来自那里。所以,我得知土王的人准备去罗布寺时,便提前调度我们的两支特遣小队向白居寺、罗布寺、敏珠林寺一线靠拢,做好应变之策。众所周知,香巴拉是欢乐祥和的理想国度,上下两院的议员们都希望将国家建设得如香巴拉一样美好和谐,平息一切暴力活动,让我们的人民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为此,我尽量争取得到香巴拉的秘密,某些时候不得不站在你的对立面上,请多多见谅。”特洛伊滔滔不绝地陈述着,其实她向我传达的亦是一种善意的告诫,不要与组织为敌,免得遇险。

人人都想找到香巴拉,并且怀着各自的明确目的,但谁都不会深一层去想,这种不遗余力、不择手段、不顾一切的强抢豪夺,是否早就违背了香巴拉之城的存在宗旨?

又一滴露珠落下来,我明确地回答特洛伊:“我只想先把夏雪找出来,其余还没来得及考虑。”

她发出一声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陈风,我预祝你能成功,不过今后不要再打电话进来了,我们的友谊已经令我违反纪律,不能明知故犯了。”

特洛伊挂断电话后的忙音让我怅然若失,但鼻翼间呼吸到的浓烈血腥味却一下子将我从愁郁中拉了回来。刚才滴下的不是露水,竟然是鲜血,已经在青石台阶上绽放了一大朵殷红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