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我把阳光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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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扁担日日停肩上

文/徐立新

父亲有一条扁担,光滑无比,柔韧异常,但母亲告诉我,扁担一开始并不是那样的,那完全是被父亲的肩膀长年累月磨成的。

我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寨里,那里的交通极其不便,有的只是羊肠小道和蜿蜒曲折的山路,所有物品的运输都得靠人的肩挑来完成。从记事起,我便对父亲的那条扁担有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记忆中,那条扁担总是停留在父亲的肩膀上,一日不曾离开过。父亲用它春挑种子、秧苗,夏挑稻谷、菜籽,秋挑瓜果、红薯,冬挑肥料、稻草。除此之外,父亲每天还要雷打不动地用它去井里挑水,为母亲从河边挑回洗好的衣服。

农闲的时候,父亲还去几里之外的砖场上做劳力,帮人挑砖头,按十块砖头一分五厘钱收取费用,以贴补家用。为了能多挣一点钱,父亲总是咬紧牙关,使劲地多挑砖头,肩膀常常被超负荷的扁担压得通红通红。

要是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挑了,父亲就背着扁担上山挑柴,挑石头,一趟又一趟。我十岁的时候,家里的草屋被改建成砖墙瓦房,而新房打地基所需要的所有石头都是由父亲一个人一趟趟挑回家的。

由于常年扁担的挤压,父亲的肩膀脱了一层又一层皮,并留下了永恒、无法抹去的乌迹。父亲就是这样,用肩膀和那条扁担挑起了整个家的生计,也挑起了我升学发展的前途。

每次看到父亲挑着扁担,来回奔波,劳累的样子,我就禁不住要责怪他:

“你就不能把扁担放在屋里吗,整天停在肩膀上,你不累?”父亲笑着说:“扁担就是要日日停在肩膀上啊,坚持住了,久了就习惯了,不累。”

“扁担就是要停在肩膀上。”父亲的这句话,让我年少的心灵一下子震撼了。等我有了力气,能挑东西的时候,我便主动地让父亲给我也准备了一条扁担,我要开始帮助父亲分担各种运输任务。

刚开始,硬邦邦的扁担压得我肩膀通红,钻心地痛,甚至让我连气都喘不过来,但我紧咬牙关,坚持着!因为父亲说过,坚持住,久了就会习惯了。

实践证明父亲的话是对的,扁担在肩膀上停留的时间长了,肩膀便渐渐地接受了它,它开始变得不再生硬,相反是无比的柔韧。

我知道,这是一种不懈坚持的结果和收获。

上大学的时候,我由爱看别人的文章发展到爱上自己动手写作,但我的基础不好,有时,连稍微复杂一点的句子,我都无法用恰当的语言把它组织好,但我从没有放弃,我想,按照父亲所说的逻辑,扁担就是要日日停在肩膀上。那么,笔就是应该永远停在手上!而不是停在书桌上,或者是书包里。停在手上,就意味着要不停地写,直到游刃有余。

于是,我开始日日拼命地写,日日使劲地练,把笔日日握在手中。天道酬勤,功夫不负有心人,毕业时,我终于有了一本厚厚的作品集,靠着它,我轻松地被一家媒体录用了,在城市里有了一个立锥之地。后来,录用我的老总告诉我,我之所以被录用有两点原因,首先是我具备了从事这个行业的基本条件,其次更为重要的是从我厚厚的作品集上能看出我是一个笔耕不辍,笔不离手,不断坚持的人。

让扁担日日停在肩膀上,父亲朴实的话让我懂得了:只要坚持,把正确的东西放在正确的位置上,日久天长地坚持,就一定能有所成就。那成就即使不能照亮整个大地,但至少能照亮自己,照亮自己生活和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