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晓行夜宿,一路打听,向着洛阳方向进发。这天下午,他来到了一座城门前,心里一阵狂喜。这次来京城,他虽然带了充足的盘缠,却没怎么花费。一路上,他为了赶路,吃喝都在马上,吃的自然是自带的肉干,且已全部吃完;羊皮袋里的水虽然边喝,边到所遇的店铺和百姓家补充,但现在,秋老虎非常厉害,一上午的光景,他早将袋里的水喝光。现在,他已是饥渴交加,看到一座城池近在眼前,他哪能不喜?
马超打马入城,行了尚不足一里地,就惊讶地发现,大街小巷的两侧,或站或坐或卧的都是数不清的饥民,他们衣衫褴褛,皮包骨头,眼中暗淡无神,尤其是那些卧在路边的,大都奄奄一息,随时可能死去。马超虽不知这里离京师还有多远,但可以判断出,此地已属京师直接管辖了。他虽没去过京师,但一直想象那里一定是富庶繁华之地,怎么已属京师之地了,反而会看到如此多的饥民呢?马超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缓缓向城中心骑行,越往里,看到的饥民却越多,他更感困惑了。
马超骑行到一家名为同和酒肆的门前下了马,将缰绳拴在了马桩上,扭回身,正要往酒肆里走,就见店小二快步迎了出来,殷勤地问:“客官,您要吃饭吗?”
马超点头。
那小二急忙说:“那您的马可不能拴在这儿,我给您拉后院拴上吧!”
“为什么?”马超不解地问。
“嗨,您没看到那么些饥民吗?他们会趁人不备,把您的马偷到僻静处,杀了吃肉的。”小二指着那些饥民说,然后,就去解马超刚栓到马桩上的缰绳。
马超无奈地看了那些难民一眼,叹口了气,走进了酒肆。
现在正是申时时分,不是用餐时间,酒肆里只有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人一个人喝闷酒。马超在与他相邻的桌前落座。两人的位置都靠近窗户,外面的景物都可尽收眼底。
掌柜子殷勤地过来招呼马超。马超点了三样菜一壶酒,掌柜子急忙到后厨,告诉厨役准备。店小二给马超拴好马,从后门走进了酒肆。马超就问小二:“小二,这座城池叫什么名字?”
“叫河城。”
“这里离京师还有多远的路程?”
“快马加鞭,一日就可赶到。”店小二回答。
“你去那虎狼之地干吗?”那位中年人接过了话茬儿,冷冷地问。
“去看望亲戚。”马超看了一眼中年人,发现对方微醉,皱了一下眉头,不悦地回答。
“你去那里探望亲戚不要命了吗?”中年人厉声说。
马超一怔,以为对方是故意找茬儿,便气恼地瞪起了眼。
店小二见状,急忙跟马超解释:“姜先生说得不是玩话儿,前面路上的确不太平,不仅饿殍遍野,还盗贼横行,实在凶险得很呐!”
“怎么邻近京师之地会盗贼横行呢?”马超这才明白,这位姜先生话说得严厉,倒是一番好意,赶忙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正因为是邻近京师之地,才会盗贼横行。”姜先生忿忿不平地说,“董卓董相国就是当今天下最大最凶恶的盗贼。”
马超一听他提到了董卓,立刻来了精神,接着问:“这位董相国不是来清君侧的吗?怎么成了盗贼?”
“董卓狼子野心天下人尽知,偏偏大将军何进昏聩无能,让他来剿什么十常侍,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姜先生拍着饭桌,激动地说,“结果,这条豺狼一到京师狼子野心就无遗。他先诛杀朝廷的忠良之士,随后废除少帝立陈留王为帝,自封相国,自此飞扬跋扈,残暴无道。将京师周边百姓的口粮全部抢夺到他军中充作军粮,去年京都地区大旱,百姓存粮原本不多,现在遭抢,百姓只能流离失所,四处乞讨。董卓还滥杀这些饥民,充当所获贼寇的首级,向朝廷邀功,简直猪狗不如,无耻之极。你说,他不是盗贼是什么?”
“姜先生,还是莫谈国事好。”掌柜子从后厨走回,听到姜先生义愤填膺地如此说,急忙小心翼翼地警告。
“我无能力打‘狼’,除****,你还不让我说个痛快”姜先生气恼地喊道。
掌柜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好到柜台里算账。
“那这京师是去不得了?”马超接着问姜先生。
“姜先生所言非虚,京师周边,的确盗贼横行。”掌柜子接过了话茬儿,“像你这种骑马的客官,一定会遭到盗贼的袭击。即便是一般的饥民也要防备,他们会趁你不备,将你打闷,将你吃掉。”
“什么?他们连人肉都吃?”马超惊异地问。
“只要能吃的,他们都会吃。”掌柜子无奈地说,“客官可能没有尝试过极度饥饿的滋味。”
马超瞠目结舌,一句话说不出来。他以为,自己杀了红睛妖叟,世上就再无吃人之人了。
饭菜很快端上桌来,马超原本饥渴难耐,但听了刚才他们那番话,觉得难以下咽,只吃了粥和馍,就放下了筷子。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马超不由得偏了一下头,向窗外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蓝缎子衣服和绿缎子衣服的青年各率领着五名骑手,尽力在街道上奔跑,他们各自的手下都穿着和他们相同颜色的布衣。任谁都可一眼认定,他们这是在角逐马力。行人见了纷纷躲闪,那些路边的饥民原本浑身无力、行动迟缓,躲闪起来就显得十分吃力,避不及的便被马蹄活活踩死。马超看到他们从窗前一闪而过,怒火上涌,一拍桌子,站起身,骂道:“这两个畜生,怎么在人烟稠密处赛马?”
“客官,你显然是外乡人,不认识这俩少爷。那个穿蓝缎子衣服的叫秦寿生,另一个穿绿缎子衣服的叫楚雷响。两人的父亲秦大户和楚大户同为本地首富,谁比谁有钱,连他们自己都算不清楚。”掌柜子向马超详细介绍道,“这俩少爷秧子,比不出谁富,就比赛马、赛牛、赛车,可仍比不出高下,今天秦少爷赢了,明天又是楚少爷胜。这不,城外比得不过瘾,又挪到城里来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