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佚名
只有活着生命才有希望,哪怕是苟且活着。
这是二战时从亚代克集中营带出来的日记本。我花了足足40年时间为它找到阿德勒安先生。再见时他已经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古稀老人,用干枯的手接过泛黄的日记本时,早已泪流满面。这次会面让我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在亚代克集中营度过的两年非人生活。
日记本的主人是墨妮卡。墨妮卡比我早到集中营,表面上她和日本兵打得火热,我们每天必须去种植园干活的时候,她只要待在集中营里给人看病。或者帮日本人缝缝补补,读读报纸什么的。
墨妮卡看似无所不能,能通过日本人买到药品、酒,甚至是面包和香烟。然而在我们眼中她就是条地地道道的狗。但是因为她可以弄到药品。我们谁也不敢得罪她,只是她的药价贵得离谱,几片退烧药就需要一块瑞士手表交换,她便拿我们的钱或东西去换取日本兵昂贵的伏特加,每天晚上她都要喝上一杯。我们责怪她,她总是不理不睬:“生存就有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的。”在这貌似黑暗帝国的集中营里,我们不知道她所谓的希望是什么,实际上,我们依然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就在我进集中营半年后的那个冬天,费雷太太的女儿杰茜卡因为淋雨高烧不退,请求墨妮卡帮她买退烧药。墨妮卡犹豫了一下说可以,不过要用费雷太太脖子上那串着戒指的项链交换。“明明就是抢劫!”费雷太太指着墨妮卡大骂,“我们都是美国人,可你拿我们的钱给那些日本狗,你比魔鬼还可怕!”墨妮卡没有任何反应,坐在床边,慢慢地啜着酒,冷冷地说:“对我而言,世界上的人,除了加以利用外,没有别的好处。”
费雷太太无奈之下只好请求当地人帮忙从黑市弄药,价钱自然要便宜很多,不过风险很大,一旦被日本兵发现,就可能没命。他们约好在种植园旁边的原始森林里交易,在回去的路上,费雷太太被日本兵抓了个正着。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看到她已经被拉到太阳底下跪着,四周插满尖尖的竹片,稍微一动身,竹片就会把她扎死。所有人都认为是墨妮卡告的密,杰茜卡疯狂地找墨妮卡:“你为什么要出卖我妈妈,那枚戒指是我爸爸上战场前遗留给她唯一的物品!”墨妮卡没有反驳,冷漠地推开杰茜卡。她的态度更让我们认定告密的那人就是她。晚上,她领回本要被处死的费雷太太,费雷太太静静地把戒指摘下来给了墨妮卡。
浑然不觉中雨季已经到来,集中营的厕所坏了,日本兵挑选我们这帮身强力壮的年轻女孩去干活。连着好几个月,火辣辣的阳光烤得我们全身脱水。汗水、指甲缝的血水和脚上的水泡被磨破的脓水一起淌下。而远远地,墨妮卡也在和树荫下死盯着我们的警卫调情。
因为实在支持不下去了,我突然倒在了沟渠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住的地方。墨妮卡说:“你因为中暑昏倒,最好吃点中暑药。”我见识过你这个魔鬼的厉害,使出全身力气爬起来对她吼:“我哪有钱给你!我不活了,在这个地狱里死了算了!”墨妮卡甩了我两个耳光:“你这个胆小鬼,无论怎样,都要活着出去!”晚上,她给我喂了几片药,又给我一个涂着黄油的面包,我做梦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且这个人竟然就是莫妮卡。吃过药我沉沉睡去,整晚我感觉有人摸着我的头,伴着浓浓的酒味。
很快传来了日本兵投降的消息,我们要离开集中营,但没人愿意带墨妮卡一起走,最后我和费雷太太决定带她一起走。在经过丛林的沼泽时,墨妮卡不小心掉了进去,泥浆淹到她腰部,我们拼命用树枝拉住她。费了好大力气终于把她弄出来,我们背她到一个废弃的房子里。
细微的火光映着墨妮卡苍白的脸庞,双眼深陷。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戒指还给了费雷太太:“我没把它给日本人,告密的那个人不是我。”接着拿出日记本交给我:“其实我根本都不是医生,战前我只是个哲学教授。如果有可能的话,请把日记本交给我丈夫阿德勒安。”墨妮卡在那个夜晚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年来我一直在苦心寻找阿德勒安。通过一个老兵终于得知阿德勒安的下落,战争结束后,阿德勒安到了佛罗里达州。因为这本日记我才知道,墨妮卡和日本兵拉关系是为了帮我们找到药,让我们尽可能活着出去。而她的药价那么昂贵是因为她早已罹患胃癌,为了活下去必须依靠烈酒来缓解病痛,给我们带来希望。
美文感悟
其实世上本来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但是绝望是无用的,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伸出你的手,摸摸自己的心,感受心跳的律动。那是一种韵律,一种激情,是活生生的希望在搏动。绝望只是对心跳的亵渎,对生命的轻蔑。别忘了告诉自己还有希望,因为自已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