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开手电筒照亮了二楼,《睡莲》还高高地挂在墙壁上完好无损,那夜色中绽放的睡莲妖艳得好像半夜在河水中嬉戏的紫色精灵。
“还在!”
“太好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殷月辉和他的“白老鼠”也在人群中。
“快去把画放到警备保险柜中。”安山警官大声命令道。
一个警察快速走出人群取下了墙壁上的画,把它小心翼翼地从画框里取出来,放在一个画筒里,然后往楼下走去。
我望着他低着头从我身边擦身而过。人群慢慢散开。
“社长?”Q 拉了拉我的衣角。
“啊?”我茫然地望着他,眼睛一时对不上焦距。
“你怎么了?”他歪着脑袋疑惑地望着我。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疑惑像雾气一样散开,脑子一片混沌。
“那我们下楼吧。”
“嗯。”我和Q慢慢往楼下走去。
电力又恢复了,大堂内一片豁亮。警察和保安在宅子内走来走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KING呢?”安山警官抓着手下紧张地问,“有没有发现KING?”
“没有啊,没发现任何异样警官。”一个警察立刻回报。
“好好搜查一番!说不定KING已经趁停点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来了!”安山警官脸和脖子通红,挥舞着胳膊大声命令。
“是!”一群警察敬了个礼,分头去跑出去搜查了。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电闸突然跳掉KING并没有出现。这不可能是偶然,不寻常的事情背后必定有什么隐情。
“喂!”安山警官指着我们说,“你们怎么还愣在这里啊?”
“哦!我们马上就去警官。”我拉着Q刚要走出去又被安山警官叫住了。
“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们啊?”安山警官狐疑地打量着我们。
“哦!我们是另外一支警队新来的。”我乱掰了一个谎话面上装作镇定,心里却在扑通扑通打鼓。千万不要被戳穿啊,我可不想被当成嫌疑犯关进监狱。
“是吗,好好努力哦,当警察可不是件好玩的是。”安山警官拍着我们的肩膀。
“是,是,警官。”我和Q拼命点着头。
呼——走出屋子我松了一大口气:“好险,差点被认出来。”
“这个安山警官还真糊涂呢,连自己的手下也不记得,要是KING跟我们一样伪装成警察那他不是惨了。”Q摇着头说。
“糟了!”我差点跳了起来。Q的话醍醐灌顶,让我豁然大开。
“怎么了社长?”Q被我下了一跳,忙扶着眼镜。
“刚才那个警察呢?”我焦急地望着四周。
“哪个警察?”Q被我弄得也跟着紧张起来。
“就是拿走画的那个!”我冲出了大宅在游泳池周围疯狂地寻找着。虽然刚才那个警察拿着画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可我居然对他的脸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说是他故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该死!我真是太大意了,居然让他在我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拿走了画。
探照灯的光从头顶晃过,我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个人影在迅速奔跑。我赶紧追了上去,树影和月光对比强烈地从我眼前晃过,眼花缭乱,树枝无情地刮着我的衣服和面颊,疼得我撕牙咧嘴。那人发觉了动静加快脚步跑了起来,我看到他穿着警服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画筒。
就是刚才那个人!
“站住!是你拿走了画吧!”我大声喊道。
那人脚步毫不迟疑,拿着画筒一路往前跑。
“混蛋!站住!”另外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然后我看到殷月辉穿过树林跑了过来。
“怎么是你?”他看到我惊讶得声音都高了八度。
“闪开点不要碍手碍脚!”我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这是我要对你说的话!”他气愤地朝我咆哮。
5
正在我们争执时前面的人脱下了外衣和帽子露出了里面的银灰色礼服和银色的长发。那头如丝般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飞扬,闪烁着冰冷的银光,就像璀璨的星尘从天空洒了下来。
KING!我睁大了眼睛,望着月色下闪闪发光的KING。他美得那么不真实,每次见到他仿佛是在做梦,可是他却是清晰地偷走了一切。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了,连呼吸都要停止了。因为他的美是那么撼人。梦里无数次梦到自己亲手缉拿了他,可是当他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甚至要怀疑,我这么紧紧地追逐着他的身影真的是为了抓住他吗,还是只是想再次看他美丽的身影和迷人的眼睛。
“KING!你别想跑掉!”殷月辉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是啊!我是个侦探,不该把个人感情带入案子中,KING是罪犯我要逮捕他!
我拿出手表对准了他,可是殷月辉突然跑到了我的前面挡住了我的视线。
“笨蛋,快让开!”我焦急地大吼。
殷月辉没听我的话一把扑了上去,KING利落地闪开,殷月辉收不住向前倾的身子直直地扑在泥地上。
我立刻朝KING发射网,网像一枚利箭般射了出去,然后像八爪鱼一样猛然张开,KING转过身望着近在咫尺的大网。在我以为肯定能网住他时,他却利落地闪开,就在我失望的时候,他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网颓然地散在地上,无力地耷拉着。我也不顾三七二十一扑了上去,死死压住KING。
啊!我压住KING了。我兴奋得几乎要尖叫出来。
可是当我低下头望着身下的KING时,时间就像被一只神奇的手控制住了一样,我感觉我的思维和手脚都呈现出慢动作状态。
那张日日夜夜在我梦里出现的脸,现在只和我差一个手掌的距离。他身上淡淡的紫丁花香是那么真实,不像他本人那么神秘飘渺。我看到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正倒影着我的缩影,我的影子是那么的犹豫不定。我缓缓伸出手往银色的眼罩探去。
KING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哈!你死定啦——”突然,殷月辉大喊着朝我们冲过来。KING狡黠一笑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和殷月辉撞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重死了,你这蠢猪!”殷月辉大声哀号。
“你才是猪呢!”刚才我就要揭开KING的面罩了。殷月辉你这个笨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当我正想摸着手表向KING发射时才发现我的手表不见了!
“你在找这个吗?”KING扬了扬手里的银色手表,冰蓝色的眼睛一闪而逝狡黠的光芒。
那不是我的手表吗,怎么在他手里?难道是刚才他推我时?
“还给我!”我伸出手冲他大吼。
他笑了笑把手表对准我们按下了手表侧边的按钮,一张白色大网遮天避日地向我们扑来。
“啊——”我们尖叫着望着那张网把我们吞没。我们奋力挣扎着,可是就是挣不开,老爸为什么把网做得那么坚韧呢,呜呜呜……
一对白色翅膀从KING的身后豁然张开。翅膀带起的风吹拂着他的头发,美丽的发丝迎风飘扬。
“我拿走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画桶把手表丢还给我,然后背过身毫不犹豫地乘风飞向夜空。
“KING!回来——”
“你这混蛋把水晶和画还回来——”
我们隔着网无奈地朝天空大喊。
他转过头并着两指,优雅地向我们行了个礼,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飞走。我们绝望地望着KING那舒展优雅的身形越飞越远,然后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一阵风吹过,静谧的林子里树叶瑟瑟作响。
“该死的,这个网要怎么弄开啊!”殷月辉用力拉扯着网,可是网只是伸缩一了下又变回了原状。
“你不要费力了,这网烧不断割不破的!”我好心提醒他。
“那要怎么办?”
“用盐水化开!”
“什么!”他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我们被困在这该死的林子里要怎么弄来盐水啊!”
“那只有一个方法了……”
“救命啊——”
“救命啊——”
我们异口同声的拼了命大喊,可是空旷的林子没有任何人回答,只有我们凄厉的叫喊声不断回响。
没事把宅子盖那么大干什么……
我们喊累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月光透过树缝洒在我们身上,我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气声。
都是我一直把目标锁定在殷月辉身上认为他是KING,才会让KING有机可乘偷走了画。我真是后悔死了!
“哈哈哈……”我突然大笑起来,笑自己的愚昧。
“你笑什么?”殷月辉看白痴似的看着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怀疑你就是KING!”我转过头望着他,他深邃的黑瞳灿若星辰,仿佛所有的星星都落在了里面。月光下殷月辉的脸竟那么完美,怪不得我会把他当成KING。
“笨蛋!”他白了我一眼说,“我是KING的话,我为什么要偷自己的东西!”
“怎么,那水晶石是你的吗?不是学生会的吗,就算你是会长也不过是保管吧!”我没好气地说还顺便丢给他一对卫生球。
“那是我爷爷的遗物,一直放在学生会保管而已!”他强调。
“啊……”我吃惊地张了张嘴,接着又耸了耸肩,“我当初又不知道,所以就觉得你的嫌疑最大!”
“所以说你是个无能的侦探吧,连这些都不知道还想破案呢!”他眯着眼鄙夷地斜睨了我一眼。
“……”我气鼓鼓地瞪着他却无言以对。
树叶沙沙响,青草带着露珠。
“哎!”我用手肘撞了撞殷月辉。
正在打瞌睡的他不耐烦地挣扎了一下。
“我想到一个可以逃出网的方法了。”
“什么!”他惊喜地跳起来。
“眼泪。”
“啊?”他张了了嘴难以置信。
“我们两个一起哭,用泪水把网化开。”我解释道。
“叫我在别人面前哭还不如杀了我!”殷月辉气愤地大吼,然后把头扭到一边。
“那你准备在树林里过夜吧!”我赌气地说。哼!装什么清高,别想让我一个人哭。
他转过头愤恨地瞪着我,我伸出手用力地掐了他胳膊一把。
“啊!”他痛得跳了起来生气地朝我大吼,“你干什么!”
“让你哭啊,你疼了就会哭了!快,用力掐自己让眼泪流出来!”我又用力掐了他两把。
“啊——你这个疯女人!”他一把甩开我,揉着被掐的地方嘟囔着,“疼死了。”
“那你自己想办法哭吧,想伤心事好了!”我不再管他,拼命酝酿感情让自己哭出来,“我好惨啊!呜呜呜……”
虽然我拼命地挤眉弄眼,可是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
殷月辉皱着一张脸,想哭也就是哭不出来。
于是我狠下了心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泪立刻像打开了水龙头般哗啦啦流下。
“哇呜呜呜……”
殷月辉学着我边掐自己边大声哭:“呜呜呜呜……”
“好痛啊呜呜呜……”
“你掐太轻了啦!”他“好心”地帮我掐了一下。
“啊!你别掐我,掐你自己啦!”
“这不是你的网嘛,你负责把它哭破啊!”
“你现在还说这样的话!”
“你这个扫帚星,总是给人带老霉运!”
“呜呜呜呜——”
“啊啊啊……”
寂静的林子里我们俩鬼哭狼号的声音,凄厉地回荡着,这个夜真是好漫长……
天蒙蒙亮时我们终于把网哭破了,瞪着两双水蜜桃一样的眼睛我们回到了宅子里。那里已经乱做一团,大家终于发现画被盗了,可是连什么时候被盗走的都想不通。一伙人在宅子里掘地三尺地搜查,可是这一切都是徒劳,因为KING早就夹着画飞到九霄云外了。
“社长,你到哪去了,消失了整整一个晚上?”Q担忧地拉着我,当他看到我身旁的殷月辉时,又不敢相信似的惊讶道,“社长!你怎么和那小子在一起啊?”,殷月辉不以未意地掉头就走。
“抓KING的时候碰到的。”我疲惫地倒在阶梯上。
“你看到KING了?”Q惊讶地问。
“嗯,可惜让他跑了。”我耷拉着脑袋说。
Q担忧地望着我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殷月辉又带着他的“白老鼠”从我们身边经过,看了我一眼后,就匆匆离开。奇怪,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眼睛里没有敌意了,可能是“共患难”的缘故吧……
“你们这群吃白饭的,画被偷走了居然都没发现!”不远处,安山警官正训斥着一群低着脑袋的部下。
“我们确实没看到KING啊!”一个部下抬起头无辜地说。
“那难道画自己长腿跑啦!”
那群部下全头低下了头,没了声音。
“啊——我的画!我的两千万美金啊!”首富秦海啸抱着头已经崩溃。
“KING!我一定会抓到你的!”安山警官不甘心的声音消失在宅顶灰蒙蒙的天空中。
我和Q拖着疲惫的身子,瞪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往山下走。晨雾给林子蒙了一层薄纱,周围的景物看上去朦朦胧胧的。朝阳刚刚升起,阳光丝丝缕缕地穿过树缝,有几缕照在露珠上折射着彩虹般绚丽的光芒,幽深的林子光影对比强烈。鸟叫声回响在林子里婉转悠扬还带着点回声,露珠夹杂着清爽的草香,我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走进了神秘的原始森林。
“Q。”我突兀的声音在寂静的林子里显得特别响亮,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什么社长?”Q转过头望着我,圆圆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显得特别可爱清纯。
“我昨晚证实了殷月辉不是KING。”
“啊!真的吗?”Q惊讶得下巴落地。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有点沮丧,原来我的推理全是错误的。唉——
“那KING到底是谁?社长!”Q摇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问。
我摇着头眉毛纠成了一团,整张脸苦恼得变成了个包子。
现在的我掉进了更加复杂的谜题中。既然殷月辉不是KING,那KING到底是谁,到底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有他为什么要偷水晶和画呢?
我们就像走进了KING精心布置的迷宫中,每走一步,就会陷入更加复杂的迷局,这让我既沮丧又懊恼。